何幼霖還是怕疼的。
她問整容,又哪裡會真去整容。
所以,當她頂着一張老臉出現在顧言熙面前時,顧言熙都無語了。
“這就是你找我借錢的成果?”雖然在何幼霖進醫院前,她一再告誡,愛美無罪,但整容技術再成熟也是有風險的。微調可以,別大刀闊斧。
誰知,何幼霖居然微調成這樣!如果不是她收到信用卡刷卡消費的信息,她還真當何幼霖只是進去喝了杯水。
何幼霖拿起鏡子,看了看右頰眼角處只剩下一個淺淺的,不明顯的小紅點,滿意的笑了笑。醫生說,點痣後的紅痕完全消退,大概三四天就可以了。
“當然不是。你借我的卡,我還要去做個髮型。怎麼樣,要不要一起?”何幼霖舉着自己頭髮的髮梢,對着陽光看去,烏黑亮麗不分叉,都是因爲她從不染髮燙髮的緣故。可惜,一想到那個人女人也是這麼個髮型,她寧可剃禿了自己,也不要留這個頭髮膈應自己。
顧言熙揚了揚眉,“我聽說慕少已經被找到了,現在在醫院裡療養。我說,他活的好好的,你突然一副改頭換面,準備改嫁的樣子,是爲了什麼?”
何幼霖笑了笑,“顧小姐,不介意我叫你一聲言熙吧?”
“隨意。”
“言熙,你也是個結過婚的女人。你覺得,我們女人的婚姻應該是什麼樣的?忠貞的守着一個男人?不管他對你如何?”
顧言熙哈哈大笑,“譚太太,這個問題你問錯人了。世上的人,誰不知道我顧言熙不守婦道,欺負丈夫是智障,不懂事,到處給他戴綠帽子?”
“那是別人以爲。”何幼霖經過這個事情,突然想開了很多,再看顧言熙已經沒有當初的先入爲主的想法,“每個人的婚姻好與壞,都是如人飲水。別人只看得見你的風光,便覺得你過分。可若換他們來做一天的你,未必能比你做的好。”
就像她。
人人都覺得她一個高中輟學,上夜店上班的女人積了十輩子的福分纔會嫁給譚少慕這樣的男人。而她婚後,卻依舊不知羞恥的和前男友小叔子搞在一起,給丈夫丟盡了臉面。
可真相呢?
她懷疑過強,奸她的人和王平是一夥的。拍這些照片,是留着威脅她,逼她賣身!但當她知道那個強,奸她的人是譚少慕時,她便排除了這個可能。
所以,王平能拍下這個照片,只有一個可能。
他一直在盯着譚少慕一舉一動。甚至那幾個欺負譚少慕,被她趕走的小流氓就是他派去的。
她壞了王平的事情,被王平盯上,被設計借高利貸,夜店賣酒。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譚少慕!
這個明明是毀了她前途的男人,卻在七年後改頭換面的出現在她面前,以一副高高在上拯救她的姿態。
呵呵,真可笑!
顧言熙愣了愣,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對自己說這樣的話,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幾分真誠,“是啊。不過是如人飲水罷了。”
最後,顧言熙還是沒有陪何幼霖一起去,因爲她被突然出現的蕭億給綁走了。不過,何幼霖在她的建議下,把及腰的長髮剪短到肩膀,染成了慄紅色後,燙了個梨花頭,襯的她小臉清秀可愛。
看着鏡中煥然一新的自己,何幼霖只覺得神清氣爽。什麼譚少慕,什麼白昕嬛,都他媽的滾蛋!她不伺候了!
她用手機給自己訂了一張回國的飛機票後,便先回賓館收拾行李。誰知,剛踏進房門,就看見趕不走的蒼蠅白昕媛坐在她的牀上!
現在再看白昕媛的臉,與照片裡的女人重疊後,何幼霖便更加討厭了,“你怎麼在這裡?非法入侵?”
“是慕哥哥給我的房卡,他讓給他帶一點換洗的衣服,和……內褲!”白昕媛揚了揚手上的房卡,得意道,“比起不靠譜的老婆,慕哥哥更加信任我。不是嗎?”
何幼霖瞟了一眼整理好的一些衣服,笑了,“他難道沒告訴,灰色那件衣服內襯破了個洞,他都打算扔了嗎?他讓你拿衣服,卻不告訴你拿那幾件。白昕媛,該不會是你趁他睡着了,自己偷了房卡來的吧?”
白昕媛面色一紅,從牀上一躍而起,指着鼻子罵道,“那又怎麼樣?慕哥哥住院,你去看過他沒,照顧他沒?都我是在弄!而你呢?瞧瞧你這身衣服,還換了新發型!你這麼花枝招展的打扮,是要勾搭什麼野男人?你這個做老婆的不盡心,還有臉來諷刺我?不要說這裡只是酒店,就是你們的婚房,也沒有我不能進的!”
白昕媛的執着與變態讓何幼霖驀然一疼。如果她現在不知道真相,繼續一廂情願的愛着譚少慕,會不會也有一天被她所以爲的愛情衝昏頭腦,變得和白昕媛一樣可憐?
她微彎脣角,嘲諷一笑,“白昕媛,你知道你的臉和你姐姐有多像嗎?”
白昕媛一愣,色厲內荏道,“你說這個幹嗎?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知道這裡是我姐姐夢寐以求的蜜月聖地,你現在所享受的一切不過是佔了我姐的名額!怎麼,知道害怕了吧?怕哪天,你會被我取代?”
雖然她早已經知道真相,但是在聽見北海道是白昕嬛想來的地方後,想到她來到北海道後,譚少慕對她的溫柔確實比往常都要溫情便覺得心酸,連晚上歡愛的次數都要多很多。她依舊忍不住地想吐。。
虧她還以爲,是他告別了工作,放鬆了自己纔會這樣。甚至也隱隱暗喜他對她態度的改變,敷衍少了,真心與包容更多。
她長腿一邁,懶得搭理,直接越過白昕媛的身邊,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衣服。
白昕媛看她只拿自己的衣服,疑惑道,“何幼霖,你又要玩什麼花樣?”
何幼霖關上行李箱,無不諷刺,“你就當我在欲擒故縱好了。反正,譚少慕那個男人,我不稀罕!你愛倒貼是你的事情。只是,你想過沒有,你和你姐姐明明長得差不多。爲什麼他就喜歡你姐,不要你?”
“爲什麼?”
“因爲他犯賤!”何幼霖冷笑,“對他不屑一顧的,他上趕着。對他情深不悔的,他無動於衷。這樣的男人,我何幼霖第一個看不上他!”
白昕媛聽出了火藥味,笑道,“你和慕哥哥吵架了?其實,你早該料到會有這一天的。不是嗎?當初你不信我的話,現在吃到苦頭了吧?哈哈,看你這麼識趣的份上,不防告訴你。慕哥哥剛剛睡夢中都拉着我的手,喊我姐姐的名字。你呀,識相點就乖乖自己離開。”
何幼霖聞言,眼中掠過一抹刺痛。她沉下聲,令人捉摸不透的聲音自脣間溢出,她掀眸看向這個可惡又可憐的女人,冷然道,“你心倒是真大。只是,哪天你要是脫光了自己,成功誘他上了你,你聽他喊你姐姐名字時你也能這樣由衷的笑出來,你再來炫耀也不遲!”
“你!”白昕媛捏住自己的衣角,忍了忍,聲線下沉,“何幼霖,不要顯得你自己有多清高!你除了披着譚太太的身份,又比我好到哪裡去?也不過是單戀慕哥哥的女人之一罷了!”
“錯。”何幼霖拖着行李箱,走到門口,扭頭看了她一眼,“我可以愛的低微,但絕不能愛的沒有自尊。這就是我們的區別!”
她的目光又瞥了瞥牀上的那些衣服,內褲,嘴浮輕笑,“你以爲,你碰了他的內褲,就算親密了?我告訴你,譚少慕就是親自幫我洗過內褲,該扔的,還是要扔!”
說完,房門被輕輕帶上。
白昕媛一個人留在酒店裡,氣得把衣服牀單都掃到地上,亂踩一通。
等她發泄的差不多了,她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纔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沈月珊,想不想給你未出世的兒子報仇?現在,她和慕哥哥起矛盾了,提前回國。慕哥哥受傷,一時半會回不來國。這段時間,沒人護着她,你要是再弄不死她。這輩子,你以後再看見她,也別提報仇了。直接夾着尾巴走人!”
飛機緩緩滑行,然後衝上雲霄。
心塞不已的何幼霖帶上眼罩睡覺,選擇暫時拋下煩心的事情,仔細考慮下一步路該怎麼走。
現在的她可不是傻乎乎地以爲,自己衝到譚少慕面前委屈控訴,把她知道自己是替身的事實與悲哀說出來,他就能放她一馬,同意簽字離婚。
既然不能單方面斬斷這段可笑的婚姻,那麼,離開譚少慕的身邊,是她唯一的選擇,也是最好的決定。
想到張澤川在得知她來北海道時,對她的警告。她心裡既暖且酸。
她雖然知道張澤川對她很好,但是,也一度懷疑過,他對她的好,是不是衝着譚少慕來的,他在利用她。
但是,事實勝於雄辯。
張澤川,竟然是唯一一個到目前爲止都沒有騙過她的人。
她多希望,記憶中的那個哥哥,就是張澤川。
那該多好!
……
高聳矗立在市中心的寫字樓,頂層樓的總裁辦裡,張澤川正在批覆着文件,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彩寧,你一次次耍我玩,到底想做什麼?報復我?”
“澤川……”她的聲音帶着哽咽,“我去做了我們兩個人DNA的檢測。”
“……”他的拿手機的手有些戰慄,生怕自己又一次被她似是而非的言語給愚弄了。
“怎麼辦?”薛彩寧的情緒有些崩潰,“我只是……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的。我不知道……會真的是這樣的結果!怎麼辦?澤川,我愛你。我這輩子都只愛你一個人啊!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是我哥哥?”
啪,一聲。
張澤川彷彿聽見腦子裡有一個筋斷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