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少慕說話的時候,正輕撫何幼霖臉頰上傷口。聽見她嘶嘶的吸痛聲時,手指漸漸移開了,最後在那顆他渴望觸碰已久的桃花痣上停留,眼神熱烈而癡迷。
“什,什麼?”沈月珊捂嘴驚呼,一臉震驚!
不止是她,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慕少隱婚又當衆承認已婚的行爲給驚呆了,竊竊私語起來。
而此刻的何幼霖被困在陌生的懷抱裡,堅實寬厚的胸膛抵着她的柔軟,鼻尖滿是淡淡的菸草味,以及成熟男人的氣息。
她的腦子漸漸糊成漿糊,卻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到,只覺燈光格外亮眼炙熱。她滿眼滿心裡都是這個叫譚少慕的男人。連兩人彼此交錯鼓動的心臟聲都彷彿成了他的名字。
砰,砰,砰……
譚,少,慕……
砰,砰,砰……
譚,少,慕!
“沈小姐是聰明人,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令尊應該教過你吧?”譚少慕警告的目光凌厲逼人。
沈月珊收起了之前的咋呼姿態,目光在譚少慕與何幼霖之間謹慎地來回審視,帶着探究思索。最後她像是想通了什麼,臉上的驚訝與疑惑漸漸被愉快和看好戲的期待取代。
“何幼霖,你的命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沈月珊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何幼霖後便折身離開了餐廳。
何幼霖目送她離去的背影,總覺得她話中有話,不像是純粹針對她攀上慕少這個高枝行爲的諷刺。
沈月珊的離開並沒有將這場鬧劇收場,反而因爲引爆出慕少隱婚的內幕更加騷動不已。
譚少慕不顧他人的偷拍與私語,直接拉着何幼霖離開。
整個清場的過程,何幼霖依舊有些雲裡霧裡。直到跨出門檻的那刻,她回頭看了一眼騷亂的人羣,頓覺自己像是闖了禍就跑的小孩。一時間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做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
何幼霖坐上譚少慕的車,身體一放鬆下來,對疼痛便異常敏感。背部燒的火辣,連骨頭都痛得要造反似得折磨她的每根神經。
睨眼看她痛得皺成一團的小臉,坐姿筆直完全不敢靠在後座上,忍不住刺了句,“剛纔不挺威風的嗎?”
何幼霖回想起剛纔的行徑,自己都覺得和被鬼上身了一樣不可思議。眼下被譚少慕這麼一問,辯白無力的她索性也不逞強,嗷嗷叫着自己渾身疼,企圖矇混過關。
她本是最面皮薄不過的人,可經這晚上一鬧,在譚少慕面前什麼丟人的下限都破了,才生出幾分破罐子破摔的無賴勁。
誰知假戲真做,喊着喊着,連日來心中的那股憋屈勁便不受她所控地爆發了,淚珠子不要錢似得往下淌。
譚少慕見她哭得滿臉鼻涕淚水,再看了看自己纖塵不染的坐墊,騰出一隻右手取了幾張紙巾遞了過去。
何幼霖哭聲驟然頓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紙巾,完全沒料到他會有這麼暖心的一面。最後,在他耐心快耗盡的前一刻接過了手,一邊擦一邊問,“還有嗎?”
“自己拿。”
“哦。”
何幼霖毫不客氣地把整個盒子都拿了過來,往腿上一擱,便開始大幹一場。
在一盒紙巾見底之前,車子終於在A市一院前停了下來。何幼霖瞪着醫院的大門,彷彿它是吞人的虎口一樣恐怖!
見譚少慕解開安全帶,她嚇得止住了哭聲,緊張地問,“來這裡做什麼?”
“你不是受傷了嗎?”譚少慕用一臉你個白癡的表情看着她。
“我沒事,不用看醫生。”何幼霖堅決搖頭,雙手緊緊扒着座位,深怕有人要強行拖走她一樣。
“沒事?”譚少慕眼睛斜眯了過來。沒事,她一上車喊疼哭鬧半天?
“真的沒事。”何幼霖拼命點頭,再三保證。
若是她知道這個看似冷麪,一句噓寒問暖話都沒有的男人,居然會惦記着她受傷的事情,還送她來醫院,她就是痛死也不敢在車上顯露半分。
譚少慕見她緊張害怕的神情不似作僞,不由猜測:“你怕上醫院?”
何幼霖連連搖頭,卻毫無說服力。
譚少慕不想白來,耐着性子勸導,“放心,傷勢不嚴重的話擦個藥就走。”
然而何幼霖不僅絲毫沒有得到安慰,反而更緊張,把頭甩的和撥浪鼓一樣。
耐心徹底告竭的譚少慕,闊步流星地從車前繞到了何幼霖的車門前,打開車門,毫無商量的語氣,“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