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
這二個字在蕭慕寒的薄脣邊緩緩滾過,他沒有直視方雅茹,而是輕垂這眼簾,指尖輕輕在她順滑的髮絲上撫過。
方雅如如見他沉默不語,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那目光更是一瞬不瞬的盯在蕭慕寒的臉上,生怕錯過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氣氛在二人的沉默中顯得異常的緊繃,方雅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換不過來時,蕭慕寒終於開了口。
“好!”
他的指尖停下,斜飛英朗的雙眉弧度柔和,眼中浮着一抹微笑。
“真的啊”
方雅茹倏地坐直身體,瞪大眼睛,滿目驚喜的盯着蕭慕寒雙手合在了一起。
蕭慕寒抓住方雅茹的手,握在掌心,笑了笑:“當然。我怎麼會騙你?”
方雅茹看了蕭慕寒一會,媚眼一飛,嗔道:“是哦,你只會一言不吭的拖着我。確實沒騙過我,因爲這是你第一次給我承諾。”
蕭慕寒勾脣,不再多言。
方雅茹知道他的脾氣,也沒再纏着他表決心,而是自顧自的憧憬起了未來。
方家住在位於東郊的市政府家屬區內,從餐廳到家屬區的四十分鐘車程裡,蕭慕寒聽她評點了不下十位婚紗設計師的風格特點,優勢略勢,也聽她羅列了好幾處好的家居賣場,最後還聽她用撒嬌的口吻說以後結婚了希望能搬出來住,不想住在蕭家大宅,怕她的小姐脾氣和公婆相處不好。
方雅茹興奮的說這些的時候,蕭慕寒靠在後座,神情輕鬆的聽着,除了‘嗯’這樣的淺淡迴應之外,他幾乎沒有多說一個字。
但這並沒有影響方雅茹的高漲興致,一直到車開進家屬區,她的興奮都沒有淡去,最後在蕭慕寒的催促之下,她跟他分手,宛如一隻歡快的蝴蝶,飄進了家屬區。
車在家屬區門口停了一會,蕭慕寒坐在窗邊,側眸看着昏黃路燈光影下那個愉快的身影。
“走吧。”
目光收回,他聲音低沉的吩咐了司機一聲,然後靠向了後座,眼簾垂下,遮去了眼底剛剛浮出的那抹暗色。
回到別墅已是九點多。別墅裡很安靜,其他人都歇下了,客廳裡只有李森在等着他。
“她在樓上?”
蕭慕寒直接朝二樓看了一眼,問道。李森回道:“是。回來就進房間了,一直沒出來。腳背上被燙破了皮,不算太嚴重。”
“嗯。”
蕭慕寒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麼,直接上了二樓。
蘇岑那間臥室的門關的嚴實,看不出裡面是不是還亮着燈。略做猶豫,他擰開了鎖。
房間還亮着燈,蘇岑也還沒睡着,她正在看她那隻受傷的腳,大概是疼的難受,她的眉輕輕的蹙在一起。
聽到聲音,蘇岑也沒擡頭。她只是將她那條腿伸直了一些,沒再關注她的腳傷。
蕭慕寒走過去看了一眼她那隻纏了白紗布的腳後,又將目光定格在了蘇岑臉上。
“今天的事情,你不問我?”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蘇岑聽了這話卻是好一陣莫名其妙。
問他?問什麼?關於那個女人?
呵呵噠,犯不上吧。她又不是他的誰,他愛跟誰在一起,她管得着嗎?
再說了,就算她犯賤的想去管,她又有什麼資格去管呢?她算哪根蔥?
自嘲的笑爬上脣邊,蘇岑擡眼盯着蕭慕寒,道:“蕭先生覺得我應該問你什麼?我的身份,我謹記,也不會逾矩,你大可放心。”
她特特的咬重身份二個字,言語間更沒有絲毫畏懼。
那模樣,彷彿畏懼這個鬼,早已經從她的字典裡剔除了。
蕭慕寒看着眼前這個微挑着下巴,一臉倨傲的女人,微微走神。
意識回爐,他也懶得再廢話,眉目一沉便道:“我有話跟你說。你聽清楚。”
“說吧,我聽着。”
“她叫方雅茹。”蕭慕寒道,他說完,蘇岑就是微微一愣,“我對她不感興趣。”
蕭慕寒目色一滯,很快臉色就比剛纔更陰沉了一點,“你不需要對她感興趣,只需要記着我的話就行了。”
蘇岑:“……那你說。”
“雅茹的父親是方省長,我和她快要訂婚了。你的事,暫時她還不知道,以後碰上她你要注意一點。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蕭慕寒語速很快的說完,鷹眸中盛滿了不太友好的光芒。
蘇岑聽的出來,他這話,是警告。
“原來是省長千金。”蘇岑的語氣略顯譏誚,說完後笑了笑,“好啊,沒問題。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沒事找事把你用一張借據綁我在身邊的事情告訴她。不過,這事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光彩的事情終究還是會曝光的。就算刻意瞞着恐怕也瞞不了多久。”
她一連聲的說了很多,只顧着自己暢快,卻完全沒注意到蕭慕寒臉上已經是陰雲密佈了。
蕭慕寒現在才發現眼前這個女人彷彿自帶一種功能。
一種挑動他情緒的功能,她只消簡單二句話,就能挑起他身體裡的狂暴因子,那是他一直努力壓抑着的,可她偏偏就有這個本事。
心念電閃,蕭慕寒修長的雙腿不由自主的交疊前行。
貼到牀邊時,他停滯了一會,突然傾身伸手捏住了蘇岑的下巴。
下巴上猛的一陣劇痛,蘇岑先是一慌,而後勉強鎮定下來,扯了個很扭曲的笑容,“我又惹你生氣了嗎?我是實話實說。也是好心提醒你。畢竟省長家的千金可不會像我一樣懦弱。到時候別爲了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利息’,弄得雞飛蛋打。那就不划算了。”
她依舊的喋喋不休,蕭慕寒是着實沒想到。
體內的狂暴因子越發的囂張,他的五根手指也不斷的加力,直到捏的蘇岑忍不住痛苦的皺眉,他那力道才停下來。
“你教訓我?”
蘇岑死死瞪着他,沒吭聲。
蕭慕寒繼續道:“你憑什麼教訓我?動了點心思,回了蘇氏當了副總,你就覺得你很了不起了?”
說到這裡,他又突然眯起了幽邃的雙眸,放緩語速道:“還是,你覺得我這幾天給了你好臉色,你可以開染坊了?”
冰涼的
指尖又一次用力,蘇岑覺得她的下頜骨都快碎了。
“不敢。”
被捏着,她無法合攏雙脣,所以出口的聲音有點扭曲怪異。
蕭慕寒緊盯了她一會,甩開手站直了身體,雙手插進褲子口袋,冷冷道:“不敢最好。我不想跟你廢話。剛纔的話你最好時刻記住。否則,就你對蘇氏的那點心思,我可以很容易的讓你希望破滅。”
聞言,蘇岑心中一凜,“你已經把我困在這個牢籠裡了,還不夠?”
“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一向是我的優點。”
蕭慕寒眉梢一挑,傲慢道。
蘇岑盯着他冷傲的妖顏,心中罵了一萬句混蛋。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不會耽誤你成爲省長大人的東牀快婿的。”
蕭慕寒低眉冷冷睨着蘇岑,沒有接話,話峰倏而轉到了別處,“還有另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
“蕭先生請講。”
蘇岑沒好氣道。蕭慕寒看着她,眼眸中微微露出了厭煩的情緒,“見過文瑞的事情,不許說出去。”
蕭文瑞……蘇岑目色怔住,揣測着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思。
不過,蕭慕寒顯然沒打算給她時間好好研究透他的心,他那句話說完只停了二秒就又把臉寒了下來,威脅道:“這件事你如果敢說出半句去,不只是你,包括蘇家所有人,還有你勢在必得的蘇氏,我都會讓它們消失的乾乾淨淨。”
他剛剛直起的身體又微微傾了下來,那雙眸中迸出的寒光似一層冰冷的霧瞬間將蘇岑嚴嚴實實的罩住,激的她不由的想要打冷噤。
還有他的話,見過蕭文瑞……什麼叫見過蕭文瑞?
難道還有很多人沒見過?
難道蕭家因爲蕭文瑞是智障所以一直藏着他?
難道……
瞬間裡,蘇岑腦補出了五十萬字的懸疑小說。
回過神來,她僵木的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這句說完,她又猶豫了幾秒,跟了一句:“不過,我還是想請你多照顧照顧你的弟弟。他很可憐。”
說這句話的時候,蘇岑的表情是真摯的。就連剛剛浮現出的怒氣怨恨都淡去了,有的只是對了那個智障美男蕭文瑞的同情。
蕭慕寒看着蘇岑,沒說話,臉色卻漸漸緩和下來。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話雖這麼說,他的臉色卻沒有再浮現出剛剛的那種陰寒。
有二分鐘的時間,二人都沒說話。蘇岑伸手揉着自己被捏的疼痛不已的下巴,蕭慕寒則玉樹一樣的筆直的站在牀邊,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蕭慕寒才轉過身,擡步往門口走。
“蕭慕寒。”
見他動步,蘇岑突然喊了一聲。
蕭慕寒眉心一跳,停滯了幾秒才轉過身來,“什麼事?”
“你要求了我這麼多事,我能不能也跟你談點事情?”
蘇岑目光直視,隱隱帶着某種希冀的情緒。
“你說。”
蕭慕寒遠遠的站着,像帝王一樣恩賜的吐了二個字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