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蘇岑抓在手裡的是一個盒子。比她的手掌小一點,盒面上印刷着品名介紹等等信息。
“毓婷緊急避孕藥用”
蘇岑默唸了着,唸到避孕二個字的時候她就已經是通體生寒,背後猛地激出了一身冷汗。
趴在牀邊僵了一會,她慌忙翻身坐起,開了牀頭的燈想要仔細看看這盒藥。
沒想到,坐起來開了燈之後,她又在牀頭櫃上發現了另外一隻盒子。
這隻盒子比剛剛她撿起來的要大一點點,上面寫着一串她念起來都很拗口的品名。
蘇岑一手捏着一隻盒子,一個一個仔細看了一遍,終於搞清楚了。
之前撿起的那個毓婷是72小時長效的緊急避孕藥。說的通俗點就是事後補救藥。
後來從桌上拿到的那個是常規避孕藥,長期服用。
二個盒子本來都放在牀頭櫃上,她卻沒注意,被她一手碰下來一個才發現它們。
不用想了,這應該是蕭慕寒留在這裡的。就算不是他親手放的也是由他授意別人放的。這裡是他的地盤,沒他的允許這種東西不會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他倒是想的周到,備了一盒長期的,還多備了一盒緊急的。那個意思就是提醒她前二天他們也做過,沒有采取措施。這盒緊急避孕藥是要她現在吃的。
想着這些,蘇岑自己也暗暗驚了一把。
要不是蕭慕寒弄這二盒藥一提醒,她還真忘了有避孕這碼事。本來她對這個就不那麼敏感,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又太多,就算被他強迫着做了,也沒想到這方面來。
結果……
不能有結果了,有結果就晚了。
蘇岑幾乎沒有多猶豫一秒就翻了身起來找了點冷開水,撕開了那盒緊急避孕藥吞了一顆。
白色小藥片沾到舌尖上時,微微的苦澀蔓延開來。
這點程度上的苦,在平時並不算什麼。可今天,不知爲何,她卻覺得受不了。
那味道沿着舌尖擴散到她的心裡,猛地觸痛她那根這些日子一來最不願意碰觸的弦,驀地,她竟鼻尖一酸,有些想哭。
在眼淚掉下來之前,蘇岑慌忙端起了水杯,一仰頭將小半杯的冷白開都灌了下去。
藥吃完了,她就將二個盒子隨手放進了抽屜裡,然後又爬上,牀睡覺去了。
說實話,剛開始拿着這二盒避孕藥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很不堪。
曾今的她,像每個懷春少女一樣,對愛情有着唯美的嚮往和追求。跟陸風確立關係之後,她也時時告誡自己,這輩子只有陸風一個男人。
不但只有他,她還要將最寶貴的在他們的新婚之夜奉獻給他。
她要做他女人,一輩子,只屬於他。
可現在呢?莫名其妙的,她成了另外一個男人牀上的玩寵,要在事後服下他‘賜來’的避孕藥。
她成了什麼人?這跟她那個傳說中的母親豈不是一樣的人?
小姐!
真是諷刺啊。時隔二十三年,她居然跟那個女人一樣的命運。
唯一的不同的就是,
那個女人也許是心甘情願的,而她卻是被父親,養母和姐姐連手逼迫的。
爸,媽,姐姐……我現在有多麼恨你們,你們知道嗎?
蘇岑躺在牀上,關了燈,黑暗中張大了眼睛瞪着天花板。想了一會,她又合上了眼睛,強迫自己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擯棄出腦海。
現在想這些沒用,在心底暗罵那些人也沒用。她還不如好好睡一覺,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屈從與現實,又在現實中不甘心的掙扎,她現在就是如此。
翌日,蘇岑早上六點半就起來了。這裡離市區很遠,她必須早起才能趕得上上班時間。
收拾好了下樓,張阿姨已經在忙活了,見她下來,立即告訴她早飯已經準備好了。
蘇岑謝過她,進了餐廳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這裡的慣例,早餐不多卻很精緻,而且中西餐都有,中餐二三樣,西餐也是二三樣,都用日式骨瓷餐具盛着,光看都是一種享受。
蘇岑早上一般都吃的少。一碗小米粥,幾隻蒸餃,就是她這頓早飯。
筷子放下時,身後響起了輕微的皮鞋聲。
是蕭慕寒。他從樓上下來。看來昨夜他沒有離開這裡,而是去了另一個房間。
因爲那二盒避孕藥的事情,蘇岑現在心裡對蕭慕寒的感覺有些怪怪的。
說不清是恨還是羞澀,總之她不太想看到他。
反正已經吃完,她也就站了起來,拿了剛剛放在旁邊椅子上的包就朝門口走去。
“回來。”
蕭慕寒清喝了一聲,蘇岑站住腳步,僵了二秒纔回頭看他,“您有什麼吩咐?”
她的語氣微微上揚,帶着點譏諷,又帶着掩飾不住的怨氣。
蕭慕寒也站住了,站了大概二秒的時間,才邁開步子朝蘇岑走過去。
他站在蘇岑面前,足足比她高出一個頭。往那一站,那自帶的侵略氣息就完完全全的將她籠罩住。
蘇岑暗自捏緊了包包的帶子,不自覺的又緊張的心跳加速起來。
蕭慕寒低眉凝視着蘇岑微仰着的臉,輕輕蹙起了眉。
“吃了嗎?”
他問。蘇岑愣怔,順着他的字面意思第一反應是問她有沒有吃飯。但是很快,她又明白了。他不是問她有沒有吃飯,而是問她有沒有吃藥。
“吃了。您的交代不敢不辦。”
她賭氣回道。倒不是她不想吃避孕藥,只是,這東西由這個男人來拿給她,她覺得既尷尬又受了侮辱。
但是她這些細微的心思無法表現在臉上。臉上能表現出的只有:她不願意吃。這樣的信號。
蕭慕寒破解出這樣的信號之後,先是表情凝滯了幾秒,而後突然眉眼一沉,用了比剛剛更重的語氣道:“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以後都要記得吃。我不想留下不必要的麻煩。”
這話,從語氣到內容都冷如刀鋒,刮在臉上,臉上都是血淋漓的疼。
蘇岑的臉被‘刮’出了一層血色,漲的通紅,她盯着蕭慕寒,梗着脖子便道:“你放心好了。我比你更不想留麻煩
。”
語畢,沒等蕭慕寒說什麼她就立即又跟了一句:“我還要上班,如果你就是爲了確認這個事情的。那現在沒事了,我先走了。”
清冷的嗓音落下,她就轉身快步朝門口走去,連看都沒有回頭看一眼蕭慕寒。
蕭慕寒盯着那個氣沖沖離開的背影,眸光微微愕然。
她竟敢給他甩臉子了?還沒有徵得他的許可就一轉身拍拍屁股走人了。
這才幾天,這個剛開始來還對他一臉畏懼的女人就長本事了?
不對,這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他是她的債主,應該永遠佔據上風,現在這個劇本好像有點偏了……
整整一頓早飯的時間,蕭慕寒都皺着眉在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在他與女人的交往經驗中,他真還沒碰到過敢跟他甩臉子的女人。
這個體驗……有點特殊!
蕭慕寒還沒有從這特殊的體驗中回神,剛剛上樓打掃衛生的張阿姨下來恭敬的捧了一樣東西遞到了他的跟前。
“少爺,這是剛剛幫蘇小姐收拾要洗的衣物時從她的口袋裡掉出來的。”
蕭慕寒轉眸一眼,長指從張阿姨的手裡捻起了一張名片。
“蕭辰東……”
他輕喃了一聲,眉心微微一緊。
將名片正反翻了一下看了看後,他將名片放在了桌上,又揮了揮手讓張阿姨退了下去。
早餐完畢,出門上了車之後,蕭慕寒將那張燙着金邊的名片遞給了李森。
“去查一查這個東西怎麼到蘇岑的口袋裡的。”
李森拿到名片,看了一眼,有些吃驚,“大少爺?他也認識蘇小姐?”
蕭慕寒身形懶散的靠在後座,眸光隨意的看向前方,沒有答話。
過了一會,車輪轉起來時,李森才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少爺,該不會是濱湖度假村那個項目分給蘇氏一部分的事被大少爺知道了吧?”
“知道了又如何?”
蕭慕寒這次很快的迴應了李森的話,不過那語氣卻陡然陰沉,目光也似刀鋒,驟然冷了下來。
李森透過車內後視鏡看了看蕭慕寒的臉色,喉骨一動,暗暗吞了口口水才道:“我知道少爺您不在意這點小事。只不過,我怕大少爺會利用蘇小姐對您不利。”
“那個女人?”蕭慕寒清淺勾脣,語聲譏誚,“她有什麼能力對我不利?”
李森一邊將車速控制在平緩狀態,一邊道:“蘇小姐或許暫時沒那個能力。但是她畢竟現在跟少爺您離的近,經常住在一起,她要是真起了什麼壞心眼,有的是機會。少爺還是小心一點好。有些看似沒有攻擊力的人往往在關鍵時候最要命。”
蕭慕寒看了看李森的後腦勺,沉默了一會,臉上譏誚斂起,慵懶道:“那以後就多留意她的舉動。有什麼不正常的向我彙報。”
“是。”
李森乾脆的答道。二人間沉默了十幾分鍾,車子快駛出山道的時候,李森又猶豫的提醒了蕭慕寒一件事。
“少爺,今晚您和方小姐有約會。您要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