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濤一走,病房裡的空氣瞬間跟凝滯了一樣,婆婆一直垂着頭看着牀單。從我這個角度看她,她臉上的肌肉全都往下垂,看起來她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徐寶瀅好一會兒才順平了氣,然後她拔腿往病房外跑。
“寶瀅……”婆婆急急的擡頭。
我就着陪護牀坐下,婆婆起身也想追,但不知道爲什麼,走了兩步,她又坐回了牀沿上。我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她。
“宋橙,你和徐濤說……”婆婆轉頭看我,“跟他說,我去寶瀅那些住個把月就回來了,讓他不要跟寶瀅計較。我,我就是想去散散心。你也知道……我……”
婆婆說不下去了,和老孫那事,畢竟是見不光的。
“好!”我答應得爽快。
“這幾天……這幾天多虧了你在這裡陪我。”她說得有些不自然。
“應該的,你是我的婆婆嘛。”我加重了婆婆兩個字。
婆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收回視線又看牀單,那專注的程度就象牀單下有寶藏一樣。我有些走神,徐寶瀅帶着婆婆走了,我接下來該做什麼?
昨天晚上我回了一趟我媽家,我媽又把我拉進了書房,千叮嚀萬囑咐,說婆婆雖然道德有一些問題,但因爲這件事差點丟命。我和徐濤那事,我媽要我無論如何先不要讓她知道,她說人老了經不起太多的打擊。
我想了又想,答應了我媽。徐濤知道宋梨在外面陪酒的事情,我確實應該掂量着。
大約半個來小時後,徐寶瀅帶着醫生護士一起回了病房。醫生給婆婆做了一些檢查後,同意了徐寶瀅的出院要求。
她們收拾行李時,我也拎起了包和我的洗漱用品準備離開醫院,“媽,寶瀅,你們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嫂子。”徐寶瀅放下了手頭的行李起了身,“我送你。”
我未置可否,擡步便往病房外走去。
“嫂子。”我快到電梯口時,徐寶瀅伸手拉了我一下。
“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她指着幾米開外的窗口,我點了點頭。
“說吧。”我在距離她大約三步開外的地方站定。
“你和我哥……”她勉強笑了一下,“本來你們的事情,我沒有資格發表什麼意見和建議。但徐濤始終是我哥哥,嫂子,你和我哥好好談談。如果實在沒有轉圜的餘地,那就好聚好散。”
“怎麼?你還怕我會跟他同歸於盡啊?”我笑得略誇張。
她側頭看着牆壁,默了一下又說:“也許他只是一時間昏了頭。”
“是麼?”我斂了笑,冷冷的看着她,“寶瀅,你是不是和你哥說了我知道他和小乖胡搞的事了?”
她搖了搖頭,“我沒說,也沒和媽說。不管怎麼樣?我都希望你們能共同面對來自於婚姻的考驗。”
我定定的盯着她看,“寶瀅,我說句不客氣的話。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等你談戀愛了,你就能懂那種被背叛的滋味。你大概不知道,他還把小乖帶回家裡亂搞。寶瀅,我想請問你,如果你是我,你心裡作爲感想?”
她震驚得退了一步,但嘴裡還是說:“也許,他只是塗一時的新鮮。我哥還是很愛你的。”
果然是親兄妹,雖然平時兩個人動不動就掐。到了關鍵時刻,她還是下意識的相信自己的哥哥。在她看來,她的哥哥只是一時貪玩,只要我寬宏大量張開雙臂,他就會迷途知返。而我呢,就必須打落門牙和血吞的接納他。
憑什麼?
“很愛我?”我將手裡的雜物袋用力扔到了地上,然後拿出了,點了相冊,“寶瀅,你看看,看清楚一點,你哥是不是鬧着玩。”
徐寶瀅接過了,將近一分鐘的瀏覽後,她面色蒼白的將遞還了我。
“我在三中教書,你哥在我眼皮子底下和小乖雙宿雙飛。寶瀅,你也是女人,將來你也會結婚。你懂我的感受嗎?你懂我的心情嗎?”我沒忍住,眼淚順着眼角嘩嘩的往下淌,用力抹掉淚水後,我又冷笑了幾聲。
她咬着下脣,好久都不說話。
“我回去了,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我和哥的事情。至於你要站什麼立場,隨你。”我彎腰從地上撿起了雜物袋,快步往電梯口走去。
我下了樓,走到醫院大門口時。響起了短信提示聲,徐寶瀅給我發了條短信過來,她說:嫂子,你和我哥的事情我不會摻和。”
我沒回短信,只覺得心裡那團火被點着了,燒得我恨不得當場找徐濤拼命,燒得我肝膽欲裂。我忍了這麼多天了,到了這一刻,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沿着街頭茫然的走了半個多小時,直到我的響起來,我纔回過神來。徐濤給我打電話來了,打得正好,我正想找他。
“徐濤,你在哪裡?”我幾乎是咬着牙問他。
“家裡。”他硬聲硬氣的,“你到底回不回來?”
“好,你等着我。”我說完就掐斷了電話,轉身走到路口,我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
十六分鐘的時間,我到了自己家小區門口。下了車,我憋着一口氣進了小區,上了樓。拿家裡的鑰匙開門時,我的手開始顫抖。
我甩上大門的聲音驚動了徐濤,他坐在客廳的沙發。見我進門,他扭頭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低頭看着他的ipad。
我將手裡的東西扔到了沙發上,然後坐到了徐濤側面的沙發上。
徐濤也不說話,只是一直玩着遊戲,他還在生悶氣。氣徐寶瀅,氣我。我看着他,眼前的男人是我的老公,他穿白色的t恤,他還和當年一樣,長着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眼前這個男人他出軌了,在我對婚姻的美好欺詐被打破之前,我們耳鬢廝磨。
“幹嘛?”他終於玩完了一局,擡頭看了我一眼。
“徐濤。”我開口了,“我有事情想問你。”
“問。”他語氣不好不壞,仍舊低頭看着ipad屏幕。
“你和小乖什麼關係?”我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