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寶瀅默了一會兒:“宋橙,你平靜下來時,回想一下,我覺得一定是有跡可尋的。”
我苦笑:“寶瀅,你還發現了其他的事情嗎?”
“很多。”她嘆氣,“宋橙,我現在發現,我已經沒有人可以相信了。”
“爲什麼?”想不到,她和我一樣。
“每個人都在拼命的算計,拼命的讓別人進入自己的局裡。看得越多,知道得越多,我就覺得真累。宋橙,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訴你,也只敢告訴你。我和崇文的婚禮,不過是一個幌子。”她低聲說。
“寶瀅,那,那是爲了什麼?”我驚問。
“在一個喜慶吉祥的日子裡做一些堂而皇之的事情。”她笑起來,“宋橙,其實我想要的很簡單。我真的就只是想找一個有錢一點的男人安心的過過日子,哪怕他在外面有別的女人,哪怕他心裡只有我三分位置,我都願意。可現在,我覺得迷茫了。也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簡單的東西,是我要求太高了。”
我也只想要一份簡單的日子,可它就這麼難。
和徐寶瀅聊完後,我心裡更加煩躁了。將狠狠的丟掉到牀鋪的另一頭,我側頭趴着看崢崢的睡顏。
徐寶瀅說的話在我腦海中來回的蕩着,戀母情結?我覺得徐寶瀅可能就是道聽途聽。戀母情結的具體表現是什麼?我打開了百度。看來看去,看得一頭冷汗。
陸仕卿說過,他一直很同情的他的母親。他也說過,他沒有朋友,沒有愛人。一個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那麼在他成長的過程,他所遭受的所有苦鬱都向誰尋求幫助呢?
對啊,只能向他信任的母親尋求。久而久之……
陸仕卿說過,是他的母親勸他要善待百靈,所以他接受了百靈。
陸仕卿還說過,他生活在一個充滿謊言和荒謬的環境裡。
我去監獄看他,他讓我找一個對崢崢好的男人結婚,讓我以後不要再去。我以爲那是愛得深沉的表現,現在才知道,或者他醒過神來了。良心發現了,決定不再坑我了。
我自嘲的笑着,又想:如果他有嚴重的戀母情結是成立的,那麼,他爲什麼突然之間又決定要瘋狂的熱烈的去愛上我呢?我認真的回憶着。
我懷疑他在和我第一面之前,他和他的母親之間就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事情對他來說肯定毀滅性的打擊,讓他無法接受自己,也無法接受自己的母親。
徐寶瀅說得對啊,一切是有跡可尋的,只是,從前我沒去尋。我總是在反反覆覆的對自己強調,你要恨他,你要遠離他。
淚水順着我的眼角無聲的往下淌着,唉,難過什麼呢?宋橙,你難過什麼?他是你能愛的人嗎?你愛不起他,那麼,哪怕他變成一坨狗屎,又有什麼關係?
他對你那麼好那麼好?不是因爲他發自內心的對你的愛,而是他拼了命的想去證明自己有能力愛別的女人。
所以,宋橙,你難過個屁啊!
我抽了抽鼻子,扯了幾張紙巾擦了一把淚。活到現在,我覺得我的日子真是越過越慘了!
早上七點多,肖友同就帶着幾個人來我家幫我換鎖了。我一夜沒睡好,頭有些痛,聽見響動,我走到客廳入口處。
我爸和肖友同站在那裡看工人幹活,我看了看,然後轉身回到了房間。坐了一會兒,崢崢醒了。小丫頭揮舞着小手小腳,她又衝着我笑。
我俯身親了親她,如果這一切註定是個陰謀,那麼,崢崢便是我唯一的安慰。
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肖友同給我換好鎖的當天下午,陸仕卿回來了。周姐激動得高亢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
“宋橙,宋橙,陸先生來啦,崢崢的爸爸來了。”
我本來在書房裡看書,聽到聲音,我猛的起身。起得太急,我感覺腰抽了一下,扶着腰,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我出了書房,站在門口,陸仕卿站在客廳的茶几前。
“宋橙。”他朝我笑了一下。
我壓住狂跳不止的心跳,緩步走到了客廳,“回來了。”
“嗯。”他點了點頭。
“回來了就好。”我竭力平靜着。
“崢崢呢,乖嗎?”他問。
“周姐,把崢崢抱出來。”我道。
周姐很開心,腳步輕快的進了我的房間,很快的,她抱着崢崢出來了。抱到陸仕卿面前,他伸出手抱過。
他的手指在微微顫動着,我想,他應該是很激動的。
我曾經覺得自己利用他有點過分,現在我覺得一點兒也不過分。這人生,拼的就是演技。
既然大家都演出了奧斯卡的水平,我又怎麼好意思拖了他們的後腿呢。演吧,大家都演。
陸仕卿抱了一會崢崢就還給周姐了,他坐到沙發上,周姐也識趣,立刻說抱着孩子陽臺轉轉。
“昨天崢崢百天,請了很多朋友,很熱鬧。”我說。
“嗯。”他側頭看着我,情深如許的樣子,“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笑笑,“昨天從酒店回來後,家裡遭賊了……”
“你沒事兒吧?”他緊張的問我。
“我好好的坐在這裡啊,家裡什麼也沒丟,不知道那些賊進來找什麼東西。”我揉了揉眉心,“我在想,他們要找的東西會不會是你之前藏在我抽水馬桶裡的東西。我們在一起,那些人肯定以爲你把東西交給我了。所以,跑到我家裡來找。”
他面色一僵,“居然都找到你這裡來了,真是太過分了。”
“你知道是誰嗎?”我問。
“柏葉的人吧。”他說。
“你這次出來,是誰幫的忙?”我好奇的問。
“我媽。”他說。
我點點頭,我就說啊,有夏心蘭在,陸仕卿怎麼可能深陷牢中呢。嗯,是我想太多了。
“宋橙,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他很歉意的說。
我靠到沙發上看他,大概是心理作用,我覺得他似乎變了,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陸仕卿。從前的陸仕卿經此大劫,見到我,應該是很激動的,至少也要來一個熊抱。
現在,我們像朋友一樣聊着天。
“你說,那些人還會來我家裡嗎?我很怕。現在覺得一點安全感都沒有,要是崢崢因此受到傷害,那我真的會崩潰。”我可憐巴巴的看他。
“不會了,大不了我把東西給他。”陸仕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