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3號那天一大早,鄭月清給我打了電話。那會我正躺在老公的懷裡做着美夢,鈴聲執着的響了很久,一直到把我們都吵醒也沒罷休。
我特別生氣,徐濤出差大半個月纔回家,昨夜我們纏綿到半夜,這會正是好睡的時候。在徐濤的催促下,我閉着眼睛從牀上櫃上摸過了。
“宋橙,宋橙,你快來,我要崩潰了。”電話那頭,鄭月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那驚慌的語氣就跟明天地球就要毀滅了似的。
“出啥大事了?”我有些不耐煩的問她,這女人找我,十回有八回都是講她和陳子和那點破事。我替她罵上一回吧,得,人改天就和好了,我又成了裡外不是人。時間久了,我挺煩她的。
“子和的都一個星期打不通了,能聯繫的人我都聯繫了,就是找不到他。宋橙,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不行,我肚子痛,痛得要死了的感覺。”鄭月清抽噎得厲害。
“我吃完早餐就過來。”我淡淡地說,多大點事,搞得這樣驚天動地的。
“不不不,你現在就過來,宋橙,我肚子痛得很難受。”她急急地說。
徐濤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捂住聽筒轉頭看他,然後低聲說:“鄭月清,好像出事了。”
他皺眉,默了幾秒鐘,他才說:“那你看看她吧,我好像聽見她在哭。”
我嗯了一聲,然後又把放到了耳朵旁邊,“行吧,你在家裡等我,我現在過來。”掛了電話,我將重重的扔回牀頭櫃上,“媽的,真是欠她的。”
“算了,誰讓她是你表妹呢。去吧,我可得繼續睡,你待會跟媽講一聲,別做我的早餐,我不吃。”徐濤拉過被子將整個人包了起來。
“你呀,總不吃早餐,遲早把胃弄壞了。還成天應酬喝酒,一點兒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絮絮叨叨的數落他。
“行了,你快去吧,別打擾我睡覺。”徐濤在被窩裡的悶聲應我。
我洗漱完換了衣服拿了包,出了房間才感覺今天家裡是異常的安靜。往常這個時候,婆婆總是一身睡衣在廚房裡晃來晃去的準備早餐。
我走了幾步進了小餐廳,這才發現餐桌上放着一張a4紙,拿起來纔看清上面寫了幾句簡單的留言:粥在高壓鍋裡,配菜在鍋裡,我去一趟xx路的超市,今天搞促銷。
我看了一眼廚房,沒什麼胃口,把a4紙放回餐桌上後我轉身向大門走去。在玄關處彎腰換鞋時,我才反應過來,婆婆去超市這事很正常,奇怪的是她一大早就做好了早餐,還給我和徐濤寫個留言。
早餐做好了就做好了,我起來了難道還找不到吃的。怕我有事找她,難道我不會打個電話,這留言條留得真是太多此一舉了。
開着車趕到鄭月清家裡,她捂着個肚子滿臉淚痕痛苦不堪的前來給我開門。
“天啊,小清,你這是遭雷霹了嗎?”我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來之前,還覺得肯定是她又作上了,這會才發現也許事情是有點嚴重。
“宋橙,你總算來了。”她拽住我的手,整個人都靠到我身上,沙啞着聲音有氣無力的說:“我懷孕了,前天驗出來的,今天好好的肚子就痛起來了。”
“什麼?你懷孕了?陳子和呢?死哪去了?”我驚叫起來,這鄭月清真是不讓人省心,“你媽知道了嗎?有沒有打電話回家,你和陳子和什麼打算……”
“宋橙,我都說了,我已經有一個星期聯繫不上子和了。我問過許多,他說子和家裡也聯繫上不他。”她似乎痛得難受,身體只往地板上溜。
“趕緊的,還是先去醫院吧。”我用力架起她,拖着她往門外走。
“錢,我的包在沙發上。”她指了指客廳沙發。
“那你扶着牆站穩,我去幫你拿。”我把她扶到了門口,然後快步進了客廳。
半個小時後,我載着鄭月清到了市婦幼醫院,本來她想去距離她家最近的第二醫院,但我覺得婦幼要專業一點,看她這痛得要死要活的樣子,還是婦幼保險一點,她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掛完號排隊看醫生,做完各種檢查又回到醫生辦公室時,都已經上午十點半了。跑上跑下的,我累得兩條腿都有些發顫了,鄭月清進了醫生辦公室,我就挪着雙腿想走到等候區去找個座位。
“老孫,你到底咋想的?”隔了半扇打開的門,從胎心監護室那邊的等候區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這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
我下意識就頓住了腳步。
“能咋想,離婚這事,你也知道麗靜的脾氣。”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也略耳熟。
“那我這肚子裡的孩子……”女人的聲音刻意壓低了。
“文秀。”男人打斷了女人。
我往前移了一步,站到那關着的半扇門後,我從門縫裡使勁張望。角落裡靠着門的兩個座位上,坐着的果然是我那去超市了的婆婆和前街開食雜店的老孫。
我腦袋嗡了一聲,整個人就感覺不好了。我的耳朵一直是好使的,所以我確定我聽清楚了,婆婆說了一句她肚子裡的孩子。
天啊,這麼老不羞的事她是怎麼幹出來的?這傳出去了以後我和徐濤還要做人嗎?天啊,她今年不是都四十八歲了嗎?這把年紀了還有需求還能懷孕?
這個世界真是太可怕了。
我扶着門站了老半天,婆婆和老孫沉默的坐了近十分鐘後,婆婆纔開了口,“我得回去了做飯了,出來時,我跟徐濤兩口子說去超市。”
“行,我也得回去看店了。我們這事情,你讓我想一下辦法,最多一個月,我就能確定下來。”老孫那個老不要臉的摟住了我婆婆的肩,親暱的趴在她耳邊講話。
“那你要快點,現在都兩個月了,再拖下去就不好辦了。這幾天,我都有反應了,老吐……”婆婆略帶哽咽地說。
要不要衝出去質問婆婆?我的思想作着激烈的鬥爭,眼見着他們就要往我這邊走過來了,我猛的退了幾步,然後背對着他們蹲到了地上。
我再起身時,他們已經走到了樓梯口,很快就往樓下走去了。
怎麼辦?要怎麼辦?我握着,拔下徐濤的電話又掐掉。這消息太特麼的勁爆了,徐濤的心臟會不會受不了!雖然不是唯媽是從的大孝子,但對婆婆也夠敬重,平常總是勸我對她好點,別動不動就跟她吵架。他總說他爸死了後,婆婆一個人孤獨寂寞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