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晚飯時間樓下就餐的人很多,幾乎看見閒着的位置,北冥獨尊信步走下樓梯,喧鬧的二樓頓時消了了聲,無數雙眼睛,隨着翩然而下的人,眨也不眨。

“咳”突兀的咳嗽聲,喚回了衆人的神魂,觥稠交錯,舉箸夾菜,聲音卻明顯減低,總有些視線小心翼翼的投住到北冥獨尊的身上。

以前似乎忽略了這些細節,墨白難得好奇的研究起北冥獨尊的容貌,他張的很好看,這是無疑的。勻稱的瓜子臉,一雙濃密的眉毛,並不英挺,剛毅中夾雜柔和的彎度,長長的羽睫下,一對狹長、淡定平靜的眸子,眼角略向上,與上翹的嘴角形成和諧的美感,兩片薄脣是自己最熟悉不過的,那冰涼的觸感很是特別。

他在想什麼,撞上北冥的視線,墨白尷尬的移開眼,神情不自在的看向一邊。

“墨白這菜不好吃嗎?”柳三月發現他都沒有怎麼動筷子。

“沒有,我吃飽了,上去看看”逃難似的的離開位置,墨白能感覺出背後一雙眼睛緊緊的跟着自己。

三月眨了眨眼睛,他沒有看錯吧,北冥在笑,絕對不是錯覺,北冥的眼睛在笑,就連嘴角也向上揚了幾分。

“北冥,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忍不住讚美,期盼着能夠再看一眼,那耀眼的笑容,可惜,他失望了,那抹笑似乎只是幻覺,北冥的臉又恢復了原本的平靜無波。

心中失望,更多的是不甘,直直的看着北冥,而他卻始終不肯擡起頭來。

“你叫什麼名字?”不能不承認,北冥獨尊的醫術跟他的毒術一樣,被大夫宣告無藥可救的人,輕易的就被他救活了,除了臉色蒼白,牀上的人精神很好。

“我叫裘嵛”裘嵛一雙杏眼忽閃忽閃的眨動,一笑臉上還會出現兩個對稱的酒窩,可愛單純的模樣深得墨白喜歡。

“裘嵛,你怎麼會被人追殺”墨白出於關心,卻見裘嵛的元月臉上頓時變得哀傷。

“爲了尋人,我偷偷從家裡跑出來,不知誰走漏了消息,被我家的仇人知道我孤身在外,所以,他們派人追殺我,還好遇見你們,謝謝你們救了我。”可憐西西的看着墨白,杏眼中盛滿了淚水,模樣是說不出的委屈。

“你家在哪裡,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來接你?”墨白對裘嵛的話深信不疑,畢竟他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我不能回家,我一定要找到那個人”過於急切,裘嵛的動作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他眼淚唰唰的掉下。

“不要動,慢慢說,你要找什麼人?”爲裘嵛擦掉淚水,墨白輕聲安撫。

“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感覺裘嵛似乎不想多說,墨白沒有再追問下去。“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煎藥。”

“謝謝墨白大哥”天真的笑容讓人心暖,墨白笑着爲裘嵛蓋好被子,才離開房間。轉身就見北冥獨尊同柳三月一前一後的走過來。

“三月,怎麼了?”

“墨白,我正想找你呢,出了城就是我家,你和北冥到我家住幾天吧。”

墨白心裡爲難臉上卻一臉笑容,“我們還有事就不去叨擾了,以後有時間再登門拜訪吧”墨白不希望北冥獨尊與太多江湖人有接觸,雲柳山莊更是不能去。

“有什麼叨擾不叨擾的,你們都是我的朋友,路過我家卻不進,那怎麼說得過去。”

三月一點兒也不贊同墨白的話。“就這麼說定了。”三月霸道的說完,神情轉爲憂傷,“其實,讓你們到我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頓了下,三月纔開口,“我想請北冥給我孃親看病”

聽三月的話墨白瞭然,柳莊主而立之年娶妻,柳夫人的身子很弱,很少露面,生下長子後更是終年纏綿牀塌,不曾再踏出房門。柳莊主請了不少名醫卻不曾治好柳夫人的病。

左右爲難的墨白下意識的看了眼北冥,去還是不去,真的很難選擇。

“好”久久的低輕的聲音,代替墨白做了決定。

墨白詫異的盯着北冥獨尊,他居然會同意?

平靜的眼睛,回視着墨白,墨白收回目光,從北冥身邊走過,“我去給裘嵛煎藥。”

“交給小二兒”聲音很輕,確是不容質疑的果斷。

“恩”無心與北冥獨尊計較,墨白只是請恩了聲,便頭也不回的走開。

將一切看在眼中,三月的神情有着說出去的苦澀。

是不是還有機會?

“裘嵛,你真的可以嗎?”站在馬下,墨白的聲音充滿擔心。

“墨白大哥,你儘管放心,我的傷已經好很多,自己騎馬沒問題的。”勉強爬到馬背上,已經快要虛脫的裘嵛,硬是擠出一抹不是很成功的笑容,“墨大哥,我們還是不要耽擱行程了。”裘嵛很識趣兒的說。

“你一個人騎馬真的沒問題嗎?要不…”話還沒有說完,人就被一道力量捲了起來。

“走”待墨白坐到夜星身上,北冥獨尊催馬揚蹄。

墨白無奈的坐在北冥身前,以前還好,現在路途上不是隻有他們兩個,這樣共乘一騎,恐招非議啊?北冥獨尊不在乎流言蜚語,而他卻不能不估計啊。

“墨白,我家裡有幾匹好馬,雖然同夜星比差得遠,不過代步還是可以的。”與夜星錯開一步,三月極力的建議。

“那就讓你破費了”墨白僵笑在臉上,很不自然。

“我看不用啊,墨大哥同北冥大哥共乘一騎很好啊,兩個人同樣英俊瀟灑,坐在一起很和諧呀”不加修飾的讚美,讓墨白的神情更加死板,“裘嵛,騎好你的馬,不要亂說話。”

對上裘嵛那精亮的眼睛,墨白有種秘密被人看透的錯覺,裘嵛並不想外表那樣的單純。

“墨大哥,你的臉都要僵住了,笑容好假啊”裘嵛調侃着墨白,卻因太過興奮,牽動到傷口,笑聲走調,換來墨白得意的調侃,“樂極生悲了,小子”

“誰是小子,人家已經是成年人了。”裘嵛最不能忍受別人在他的年紀上做文章。

“裘嵛,你已經成年了?”三月驚訝的問話,換來裘嵛臉上更多的黑線。

“是不是要我證明一下?”曖昧看着三月,一雙杏眼忽閃忽閃的。

三月回給他一記白眼,催馬走開,免得失身。

看着一來一往的兩人,墨白的眼中閃着笑花。

狹長的眸子瞥了眼,身前人上揚的嘴角,無波的眼裡糅合進些許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