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裡,擠滿了人,他們全都跟在被推着的病牀後跑着跑着,直到跑到了急救室門口,才被護士攔了下來。
“讓我進去,讓我握着她的手,她會害怕!”易新衝着攔着他的護士大聲的吼着
“對不起,您進去會影響醫生急救的!”護士好心勸阻着,可是易新哪能聽的進去,使勁往裡擠着,浩歌他們費盡力氣拉着他。
“你冷靜點,你這樣只會耽誤治療!”浩歌大聲喊着,想要讓發瘋似的易新冷靜下來。
這聲果然湊效,易新突然停了下來,緩緩的放開了抓着護士的手。
急救室的大門砰一聲關上了,韓欣心慌的蹲在了地上,臉色煞白煞白的,浩歌抓着易新的胳膊,喘着粗氣,何明則是靠在一旁的牆上,面無表情,劉雯咬着脣焦急的掃視着大家,一瞬間醫院走廊裡安靜了下來,似乎大家緊張的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了……
“嘉茹呢?她怎麼樣了?”突然的,江楓跑了過來,看着大家凝重的表情焦急的問道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擡一下的繼續各自發着呆。
易新推開浩歌抓着他的手,踉踉蹌蹌的退後了幾步,順着牆滑到了地上,將頭深深的埋在腿間。
浩歌嘆了口氣,轉身走向一旁的韓欣,想要扶起她,可是韓欣推了推他,繼續流着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氣氛緊張的讓人難以呼吸,突然地,一聲清脆的開門聲打破了這寂靜的空氣,幾乎是同時,不管是坐着的,站着的,斜靠着的,全體衝了過去,眼巴巴的望着走出來的醫生。
“你們誰是病人家屬?”醫生低沉的問
“我!”易新上前抓住了醫生的手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她失明瞭!”醫生的話就像一記重錘砸在了衆人心中,頓時喘不過氣來。
易新雙眼發直,木然的站着,任憑身邊的人拉的拉,扯的扯,他就這麼站立着,紋絲不動。
韓欣扯着醫生的袖口絕望的喊“不可能,你弄錯了,她沒有受那麼大的傷,怎麼會失明,你弄錯了,是不是?”
“本來她只是被明火烤着了臉部,最多就是臉紅幾天,可是,不幸的是她戴着隱形眼鏡,明火烤着了隱形眼鏡,致使她失明!”醫生解釋着
“隱形眼鏡?怎麼會?我們都戴着,從來沒有人發生這種事啊?”浩歌說着
“隱形眼鏡裡含膠的成分,遇明火是會燃的!”醫生進一步解釋着
易新突然衝了過來,揪起醫生的領口,眼裡充滿了怒火“你是狗屁醫生,你騙我,你騙我!她不會失眠,她有雙那麼美麗的眼睛,怎麼會失明,你開什麼狗屁玩笑,我他媽的砍死你!”易新喊着,轉身砸開了消防栓的玻璃,取出了滅火器的筒對着醫生砸了過去。
“喂,你冷靜點!”浩歌和江楓同時撲了過去,緊緊的拽住了他
“你接受現實,現在我們應該問問醫生該怎麼辦!”江楓掐着易新的胳膊說道
易新提着滅火器,雙脣發抖,眼中早已經充滿了淚水,他慢慢平靜了些,浩歌急忙從她手上取下了滅火器
“醫生,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她真的就失眠了嗎?有什麼辦法讓她重見光明嗎?”浩歌上前抓着醫生的胳膊問道
“現在只有靠移植別人的眼角膜了,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可行的辦法了!”醫生怯怯的說着,生怕易新再衝過來。
易新內心掠過一抹尖銳的刺痛,他什麼都不想聽了,他直直的衝進了急救室,他要看看她,他要抓着她的手,他現在只想緊緊的抱着她……
韓欣在嘴裡嘰咕着“不可能,不是真的!”,她整個人都失神了,漸漸的就失去了知覺,浩歌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她,看着她倒在了自己懷裡。
劉雯抓着江楓的胳膊,傷心的問“我們該怎麼做,這該怎麼辦呢?嘉茹姐姐真的就看不到了嗎?天哪,這是真的嗎?”
江楓嘆着氣,輕輕的拍了拍劉雯的背。
站在遠處的何明,靜靜的注視着他們,眼神空空洞洞的,許久後,他轉過身走出了醫院,走上了車,開向了紗帽山頂,那個他第一次見到嘉茹的地方。
從車上跨了下來,他緩緩的走進了那幾間房子,回憶就在這一瞬間涌了出來,從他第一次抓來她,看着她可愛的眼神,看着她因爲緊張而憋紅的小臉,他竟然平生第一次違抗了上頭交代下來的任務,他放了她,還爲她買飯,還爲她參加賭命賽車,還爲她贏得了音樂會門票,還爲她特意學愛爾蘭咖啡……
“我只想給你快樂”,
“不用有負擔,嘉茹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你喜歡他,是嗎?”,
“嘉茹,我做不到,我想了整整一個晚上,我還是做不到,你在我的心裡,已經在我的心裡了,我怎麼可能拿着刀去挖心裡的人呢?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書中說是爲最愛的人調製的!”
“只有喝了酒,我纔敢對你說這些啊,不過就算是醉了,我說的話是真的,嘉茹,從今天起,我要徹底……放棄你了”
“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好愛你,我提醒過自己,警告過自己,可是,我還是愛你,無法停止對你的思念,看不到你會想你,看到你還是會想,就這樣的愛到今天”
…………
何明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回憶中這些他說過的話語還清晰的再耳邊徘徊,他是那麼的愛她,他才明白他根本就無法放棄她,她的痛就是他的痛,早已經連成了一體,如今,她看不到了,她該多痛呢?而他說過的,要給她快樂,他該怎麼給她快樂呢?
“啊……”
空曠的山頂上傳出何明的吶喊,聲聲震撼,聲聲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