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輕霧籠罩

到達江都酒樓的時候, 已經是下午一點鐘。葉果兒下了車,熾熱的陽光照在身上,讓她有些難受。

不爲別的, 葉果兒一大早就到了公司, 早餐也只是簡單用了牛奶跟麪包, 還在廠裡走了那麼一大圈, 到現在她都已經餓得前胸貼着後背了。

況且今日最重要的工作已經完成, 葉果兒心下放鬆,頓時就覺得自己餓得發慌。她強忍着隱隱發疼的胃,跟着衆人入了坐。

葉果兒隔着李總跟阮中齡兩個位置, 看着這陣仗,不由得皺緊眉頭, 今日估計會沒完沒了的了。雖然她跟阮中齡是雙方公司的主要負責人, 早上除了工作上有幾次交談之外, 但是他們基本沒說上什麼話。

今日李威最爲歡喜,難得與阮中齡撞在一起, 大半日下來他都是眉開眼笑地拉着阮中齡交談。

阮中齡心中頗有無奈,李威伯伯真是太熱情了,讓他盛情難卻。他看向葉果兒,見她偶爾跟着相鄰同事攀談幾句之外,就是自己靜靜地坐在那裡, 微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覺得好笑, 目光不由得放柔, 那人估計有些百無聊賴了。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 葉果兒低着的頭擡起,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翻翻白眼。

阮中齡嘴角微微勾起, 眸光綻開笑意,見她把身子靠在椅子上,又看向了別處,他收回視線,笑着應和李威。

葉果兒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發虛發顫,今早能量消耗過大,又太久沒有吃進東西,如今身子提不起力氣來。

她強忍着身體的不適,若無其事地坐着。此時此刻,她只希望服務員能快點上菜,她覺得自己都快支撐不住了。貌似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飢餓過度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她看向包間門口,見門口剛好打開,服務小姐端了燉湯進來,她頓時一喜。不多時,服務小姐給每人盛了小碗湯,放在了轉盤上。

沒有領導發話,即便再餓,也是沒有人先行動手的。作爲吃貨的葉果兒,實際上是很討厭這種商務宴的。一大堆吃的東西擺放在你面前,你還得顧忌領導,還有注意禮儀。不能暢懷享用,是非常鬱悶的事情。

葉果兒餓得有些恍惚,她看向職位最高的那兩位領導,正孜孜不倦地談天論地,她很是無語。

不但是她,這裡十幾號人,大夥都折騰了一個上午,可沒有那麼多精神力耗着。阮中齡談笑間,眼睛掃了一圈,與葉果兒不悅的目光對着正着,他不由一愣,眉頭不着痕跡的皺起。

見他看了過來,葉果兒看向桌子中央,然後再回望着他。阮中齡突然噗嗤輕笑起來,跟着李威說了句話,李威頓時恍然,招呼大夥動手。

葉果兒撇撇嘴,懶得理會,自己動手吃了起來。一頓飯吃得很是彆扭,葉果兒腸胃有些不舒服,也沒吃多少。

倒是這一大幫男的,吃得很是歡喜,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葉果兒也沒少喝酒,強忍着胃裡翻騰,最後跟着李總與阮中齡公司等人道了別,各自坐車回公司。

回程的時候,葉果兒依然坐着何棋的車子,一上車她就靠在座椅上眯眼。

“總監,您不舒服麼?”何棋見葉果兒臉色有些蒼白,擔憂地問了聲。

“沒事,折騰了大半天,有些累而已。”葉果兒閉着眼睛不睜開,淡淡地迴應道。何棋也不再多問,讓葉果兒先休息一會,到公司時候自己再叫她。葉果兒點點頭,不再說話。

車子剛到東方廣場的時候,何棋看着前面有輛汽車很是眼熟,他看了又看,最後叫醒了葉果兒:“總監,您看前面那輛車是不是您的啊,我看車牌號挺眼熟的?”

葉果兒聽聞,頓時睜開眼睛,也看向了前方。他們的車子正跟着一輛紅色思域車,葉果兒看向車牌號,是她的車子沒錯。不過那輛車子比自己的車子顏色鮮豔多了,葉果兒不由得皺眉。她通過車子,隱約可以看見裡面坐着兩個人。

葉果兒頓時疑惑起來,剛剛纔跟阮中齡分開,這會兒他就開着自己的車子過來了?葉果兒心下搖頭,見前方車子開進了東方廣場,她扭過頭:“何棋,在廣場前停下車,我過去看看。”

“好。”何棋將葉果兒放下,自己開車下了地下停車場。

葉果兒忍着胃疼,慢慢走向那輛停着的思域車。當看清正開門下車的兩人之時,她的腳步猛地停住,她眼睛眯了眯,眸光逐漸地變冷。

方田今天早上跟隨着保姆到阮中齡的公寓打掃衛生,不成想在小區外面竟然碰到了正在遛狗的夏儀婷。

一問之下,才知道夏儀婷的叔叔家在那小區附近買了棟別墅,別墅剛剛裝修好,正在置辦傢俬,她順道過來看了一下,正打算要回去。

正巧碰到了方田,後來得知阮中齡住在濱海御景小區裡,方田盛情邀請,她也心生好奇,就跟着方田到了阮中齡的個人公寓參觀了一圈。

方田心裡想着,大兒子已經有女朋友了,這下就還差小兒子阮中齡了。看着夏儀婷貌似也挺喜歡自己的小兒子的,她心裡也跟着歡喜,要是能與夏儀婷家裡做親家,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而且上一次鬧得不歡而散,弄得她很沒面子,怎麼也得想辦法彌補回來。於是她就想着,隔日不如撞日,中午計劃拉着阮中齡一起出來吃個飯,與夏儀婷見個面。

可是她打了好幾通電話,那小子都沒有接通,後來阮中齡還發了短信來說自己正忙,有什麼事有空再說。她腦筋一轉,她只好打電話到阮中齡的公司去,百般詢問之下,才得知阮中齡去了東方廣場。

方田想着,自己先約夏儀婷過去吃午飯,要是能碰到最好,不能碰見的話她們倆就自己吃飯逛街也是不錯。

方田發現在茶几上多了一把車鑰匙,心裡暗罵阮中齡什麼時候又買車子了,真是敗家。恰好夏儀婷今天沒有開車過來,方田就拿着車鑰匙,到停車場試了下,就發現了葉果兒的那輛紅色思域車。

那日阮中齡叫人把葉果兒的車子拿去修之後,還順道讓人給車上了新漆,車子儼然一新。加上平時葉果兒又疼惜保養得好,車子看上去就像新車一樣。

方田看到之後,又把阮中齡罵了個遍,然後讓夏儀婷開車去了東方廣場。

葉果兒萬萬沒想到,開自己車子的會是阮中齡的母親跟夏儀婷,是阮中齡允許的?她慢慢走到車旁,向裡面看了一眼,車內裝飾是如此的熟悉。除了車子更鮮紅之外,是她的車子無疑。

看着歡笑相攜而去的那兩個身影,葉果兒身子抖了抖,她頓時覺得自己身心俱冷。她臉色清冷暗淡,嘴角緊緊抿着,站了許久之後,她才離開向商廈大樓走去。

今日合作協議順利簽定,項目組上下都鬆了一口氣。助理王曉在簽定完協議之後,就提先回來。她看見葉果兒回來,歡笑地站了起來向她打招呼。

當她看向葉果兒之後,頓時一怔笑意頓收,只見葉果兒臉上並沒有像其他領導那樣輕鬆愉悅,反而嚴肅清冷,儼然像她平時生氣發火的樣子。

但細細看下,總監的臉蛋還有些青白之色,她頓時一驚,她從來沒有見過總監這個樣子。她跟着葉果兒走了進來,小心擔憂地問了一聲。

葉果兒輕輕應了一聲沒事,坐到辦公椅上,看了王曉一眼淡淡地說道:“將要處理的文件都拿進來吧,還有麻煩幫我衝一杯咖啡進來。”

王曉見她說話間,眉宇清冷,毫無往日的溫和,她心底一顫,大氣不敢出。王曉輕聲慢步走了出去,將文件拿了進來,然後去茶水間給葉果兒衝咖啡。

喝了口熱咖啡之後,葉果兒才覺得身體略微回暖,她強忍着身體疼痛,拿起文件看了起來。整層樓的工作室裡像是被一層輕霧籠罩,室內靜靜,室外大廳亦是靜靜。

下班時間五點半,大廳外員工們陸陸續續地收拾東西下班,相對於往日的熱鬧,今日明顯沉靜許多。

葉果兒一直專注着處理工作,王曉進來知會她下班,她毫無反應。自己的手機在一旁震動個不停,她也毫無知覺。

晚上八點,大廳外已經漆黑一片,只有葉果兒的辦公室亮着燈光。一聲聲敲門聲,把葉果兒的工作打斷,她茫然地擡起了頭。

公司行政後勤主管李叔正在門口敲着門,見葉果兒看向他,他嘻嘻一笑,“葉總監,準備到關門時間了,您該下班啦。”

李叔話落,葉果兒怔愣了片刻,她看了眼電腦下角的時間,頓時驚醒,她尷尬地扯了扯笑容,“好的,我準備收拾一下就下班。辛苦你了,李叔。”

李叔又是嘻嘻一笑,“不辛苦,你們年輕人才辛苦,我到下面看看。”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李叔走後,葉果兒伸手揉了揉兩邊太陽穴,都工作那麼長時間了,她自嘲一笑,還真是無知無覺啊。她起身想要收拾東西,突然一陣眩暈,她跌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