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 羣策羣力

其實御史在中國歷史上是個特殊的存在,不是誰都能當御史的,因爲那是個得罪人的活,若其身不正,這位置是坐不穩的,但是呢,大興朝的御史倒是有些特別的。基本上,看看劉睿的性子,其實也就能體會一二了,劉睿是眼裡不容沙子的主,脾氣上來了,他管你是不是御史,他要殺便殺。一點沒有前朝不殺御史之律。

因爲沒這一條了,誰也不是劉胡蘭,真的能視死如歸,他們所謂的風骨那是有前題的,人家有明律,不斬言官。他們發現劉睿心裡沒這條之後,於是脾氣硬一點的,直接告老還鄉,至少眼不見心不煩;有點辦法的,就換個部門,我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沒辦法,又要靠着薪水養家的,然後又還有點操守的,就成木頭擺設,當天和尚撞天鍾;把這些人除開,如今還活躍在御史舞臺上的,就是劉睿手上的刀了。我看誰不順眼了,於是御史察言觀色的,幫着劉睿彈劾了,劉睿開心了,御史們也高興了。反正騙的是老百姓,還有熱血上涌的書生們。至於說被彈劾的有沒罪,呵呵!

傅試就是這撥御史的傑出代表,之前很漂亮的幫着劉睿處理了幾個前二爺,四爺的暗樁,於是一舉坐穩了御史的位置。不過因爲這樣,他的日子其實挺難過的,人家面對倒是對他客客氣氣的,但是誰又真的瞧得起他呢?

他也不知道怎麼就着了南安郡王家的眼,平日裡兩家都得很近,沒事就派家裡的嬤嬤去給南安郡王妃,太妃請安問好。順便拜見各位哥兒。

以艾若在書中對這位的瞭解,自然明白這是啥意思,顯然,改變自己尷尬地位的妙方就是跟豪門聯姻,他覺得這樣,自己的身份也就高了。當然,艾若覺得他這樣,已經不僅僅是爲了改變門第,更多的是想要離開御史臺吧?誰想守着那個清水衙門,還死得罪人,跟這樣的職位磕到底。

而以艾若對劉睿的瞭解,他的心裡傅試真的一點也不重要。只要合用,至於信任什麼的,劉睿真不會給他。

而傅試這個人,又想前程遠大,又想改換門庭,而這些,於是這些都是要錢的,御史臺除了冰敬,炭敬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麼灰色收入。

一個沒有家底的小京官,想在京中過得舒服點,其實並不容易。想想,連王熙鳳跟小呆兩個人在金陵,想用薪水養家都不容易,更何況傅試還有一家人要養,他們的妹妹還是要嬌養的,又有那麼多的應酬,他那點薪水只能說是杯水車薪了。但想想書裡說的,他們家的那位傅秋芳可是跟賈家的姑娘們一樣,有嬤嬤的。所以想想看,這位的辮子不要太好抓了。

周瑞家的、吉祥、如意都知道,於是很快東西就放在了艾若的桌面。現在她的問題是,怎麼把這位的劣績放到明面上。讓賈政直接彈劾?這個其實也不行,因爲會互爲攻奸的。主要是太掉價了!

現在艾若無比的懷念網絡了,好吧,就算沒有網絡,有個報紙也成啊。結果啥也沒有,難不成編成段子,放在茶樓說?好吧,這個發動人民戰爭不是艾若的強項,她是讀書人,她還真不是那種喜歡這麼幹的主。

也不能直接交給金鈴,因爲這個得公開捅出來,這樣,她才能再找人反控傅試,因爲恨賈政當年不收他爲門生,於是陰謀構陷。所以這一切都要在陽光下操作纔有用。可是怎麼操作呢?

“娘!”艾若正沉思着,突然有人叫她,她才注意到妙玉、賈璮、林華、湘雲,還有小冬瓜、賈琋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而賈璮已經拿到那些報告,正轉給林華。

林華手中還有幾張,湘雲手上也有,顯然,他們不守規矩的自己拿了,於是傳着看了。

“怎麼想的?”

“娘想要這個有什麼用?”賈璮柔柔的說道。

“你說呢?”艾若沒有隱瞞孩子的習慣,特別是女兒,她們將來也不知道要嫁到什麼樣的人家,真的把她們養得不黯世事,那纔是她的失敗。

賈璮看向了妙玉,她是嫂子,又比他們大,所以理應她先說的。妙玉卻看向了最小的小冬瓜,“萁兄弟最小,你說呢?”

艾若看了妙玉一眼,她知道妙玉是有想法了,她不先說,實際是給小的機會一塊動動腦子。

小冬瓜看了賈琋一眼,挺了一下胸,“這多簡單啊,直接告訴小皇子啊,由小皇子徹查此人,想必還能查出更多事來,這種敗類,正好拿來給小皇子立威。”

艾若點頭,小冬瓜找了一條最簡單卻也是最有效的路,而最後一句是最有用的,因爲這是爲了給小皇子立威的,雖然他才九歲,但虛歲也十一了,對劉睿夫婦來說,他們急需給兒子在朝臣之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樹立權威,而這個就是一次極好的機會。

看向賈琋,賈琋還真不懂這些,她到賈敬身邊時還小,而賈敬把她寵上了天,對她來說,這些事情太複雜了,她只能默默的聽着,她這回算是受訓了。

轉向了湘雲,湘雲是爆脾氣,不過真沒什麼計謀,做事憑着一時的好惡,雖然這些年在艾若身邊,磨得圓滑了一些,但才智上,卻是差點的。馬上對小冬瓜叫了一聲好,她覺得這法子好極了,她完全想不出這麼好的點子。

林華皺皺眉,“這樣聖人會不會怪罪我們?利用小皇子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就算聖人給小皇子面子,只怕對咱們家也不太好吧?”

艾若微笑起來,林華果然跟越發的老辣了,雖然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但是,她夠冷靜,她能幫大家查遺補漏。

艾若看向了賈璮,該她說了。

“依女兒看,這些東西可以燒了,既然已經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一招請君入甕即可。”賈璮淡淡的一挑眉。

“妹妹好計謀。”妙玉馬上誇道,不再說話了。顯然,她也是這麼想的,一點也不跟賈璮爭功。目前這些證據只是這位的人格證明罷了,既然已經知道他性格如何,只要按着他習慣設計一個局,來一個人髒俱獲就完了。

堂堂的御史,偷偷的調查朝臣,然後施於敲詐,給了好處,他就不彈劾,不給他就讓人好看,所以這些年,他收集了不少百官私下的髒事。大家不敢惹他估計也是因爲這個。

“你說得輕巧,怎麼做呢?”艾若抿嘴一笑,想想說道。如果連賈璮都能想得到,她怎麼會想不到?但是,這個操作太難了,因爲作爲被敲詐者來說,誰樂意曝光自己的隱私?誰又會跟他們合作呢?所以這不是行賄受賄,只要找個會演戲的就成了,所以主意是不錯,但操作不了。

賈璮低頭想想,認真的點點頭,咬了一脣,看向了二嫂。

“其實還有一個法子,讓二哥去把他的百官手則偷出去,偷偷的給聖人送去。然後放一把火,把書房燒了,再偷偷傳出消息,說百官手則在被燒光了。”妙玉輕輕的說道,說得很慢,也說得很婉轉,說完了,還笑了一下,“這主意沒有妹妹的好,不過勝在便宜。”

艾若眼睛一亮,果然,自己把小黑炭給忘記了,是啊,妙玉充分利用了丈夫的身份,他是暗衛,所以他偷百官手札給劉睿是他份內的事,燒光書房,也是爲了隱藏自己的行藏,所以哪哪都說得過去。然後坊間傳聞的事,只要派人臉生的下人在看熱鬧的隊伍裡,隨口說一聲,聽說裡面藏了重要東西,特別特別的重要。然後,想想看,當初被捏了把柄的人家,能再給他們時間來再做一份對自己不利的那證據?所以,到時賈家只要站着看熱鬧就可以了,然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已經交到了劉睿的手中,那些人也落不着好。

艾若覺得妙玉真是太聰明瞭,長嘆了一聲,這媳婦,真是太機靈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將來不怕小黑炭會被人欺侮了。

大家也都不傻,馬上一齊看着妙玉發呆,一個個太崇拜了,這樣的故事都能想得出來,太強大了。完全不費一兵一卒,也不會給自己留下一丁點把柄。這主意怎麼想出來的,真是太強大了。

湘雲直接衝到了妙玉面前,“二嫂,你真是在強大了。”

艾若安靜的看向了賈璮,經過了賈瑚之後,她和賈政都擔心了,現在不是指謀略問題了,而是心智問題了。她怕賈璮和賈瑚一樣了,變成自私自利的笨小孩子怎麼辦,現在妙玉想出比她好的主意,她倒是想看看女兒會怎麼表現。

賈璮臉上並沒有露出來什麼,只是低頭想了一下,擡起頭,認真的說道,“二嫂這個主意好,賈家不髒手,也不會辱及爹的名聲。”

艾若終於鬆了一口氣,她的女兒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真是太好了,想想看向妙玉,“你主意極好,不過要操作得當,你們姑嫂好好商議一下,務求萬全。”

妙玉一怔,她沒想到婆婆直接把這事交給自己來操作了。還要帶着弟妹們一起來做,大家商議着幹,顯然,這是婆婆給自己的試練了,只能默默的領命,這不僅是鍛鍊自己,更重要的也是要她多教教這些弟妹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