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愜意守孝

薛收今天特意早回來,其實就是想知道賈家人如何。之前就說了,他們是商人,情報很重要,賈家的事,瞞得過其它人,卻瞞不過薛收。

他不過挑些不太重要的告訴妻子,大部分,他都會收集起來,好好的研究,他之前對賈家並沒多在意,一個後續無力的家族,還有什麼可在意的,除了代善,一家子的蠢貨,他更看重舅兄。

但這一兩年,賈家卻越來越讓他跌破眼鏡,他沒世人那種歧視的眼光,他很快就敏銳的發現,改變這一切的人,正是妻子的親姐姐。

所以這一年多,他也特意看了艾若寫給妻子的信,從字體還有語句之上,和妻子一樣,是沒有受過正規教育的人,雖說全是白話,卻語句通順,言簡意賅,再看看調養的方子,他也問過大夫,開得極好,顯是用心學過。

再把之前與舅兄通的信,裡面有說過,他受大姨子所託,爲賈政請先生一事,前後對照,很多事,其實真的不用說了。

所以他特意想聽聽妻子親口說說,這位大姨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結果妻子一句有用的都沒有,他不禁有些氣餒,雖說不是一母胞,但心智也不至於差這麼多吧?看看人家,連女兒……

薛收突然抽了一口冷氣,腦子抽了一下。宮裡請來的姑姑,從小這麼教養,難不成賈家……

“那三位外甥呢?”薛收不動生色起來。

“更是了得!最小的璉哥兒。雖說是大房之子,姐姐也沒有說是溺愛寵慣,站得好好的跟我行禮;吃飯時,也是自己圍着大帕子,拿着特製的銅匙吃飯,規矩真是好得不得了;那瑚哥兒,七歲了,很有些少年的英氣;珠兒別看不到四歲,那機靈得不像話,又活潑、又漂亮。說一早上。認了多少字,寫了多少帖……對了,姐夫還讓人請了武師父,教他們兩射箭,真是沒一丁點的嬌慣,看得我都心疼了。姐姐卻說,‘現在嬌慣。將來就是害了他們一輩子,也是害我們自己一輩子,難不成我們能跟他們一輩子?家裡能管他們一輩子?’我聽着倒也覺得是這個理,您說呢?”

“令姐真是女中豪傑!太太原該跟姨太太好生學學纔是。”薛收很是讚歎了一下。

薛姨媽難得聽到丈夫麼麼誇自己孃家人,很是得意了一翻,思來想去,扭捏的把藥方還是拿給了薛收。偷偷的把艾若囑咐的話一說。

薛收倒也沒生氣。畢竟子孫萬代的事,不可輕忽。他也過了二十,還沒個嫡子,說出去也沒面子不是。但他也是謹慎之人,拿了方子請了自家藥房的坐堂來,看了方子,問了用途,才讓人抓了藥。兩人倒是認真的執行起來。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薛收得了結論,覺得賈政一家是可交之人,於是也沒事走動起來。

賈政這人迂腐了一點,但是,有一點好,就是被老婆教得,看到老婆娘家的黑狗,也是要覺得親近的。於是薛收來了,倒也不敢起輕視之心,很認真的接待。一聊起來,發現薛收和路不羣一樣,也是天縱之才,一下子就成了朋友。回到內院,還不時的感嘆,人真的生而不平,明明像薛收和路不羣這樣的人,卻無法爲國所用,卻讓他這樣豬狗不如的東西,憑着祖先的功勞,弄到功名,很是慚愧啊。

聽得艾若都覺得對薛收刮目相看起來,不過想到薛寶釵,也不覺得有什麼,然後也就談及了他們姐妹在孃家受到的教育,也就順便說到,對子女的教育上來,順便說到了關於薛家的子女教育上。

“他們還沒孩子呢!”賈政本來聊得很高興的,教育話題是他熱愛的,不過想到,薛家還沒孩子,聊這個幹嘛?

“我妹妹沒有,薛家難不成沒有,妹夫是族長,全族的孩子可都是他的責任,對了,您要這兒待三年呢,閒着也閒着,要不把賈家的孩子們先教育起來。”本來夫妻兩聊天就沒什麼主題的,都是想到哪,說到哪,艾若本來想着的是薛家啥也不多,就是錢多,用來辦學多好。等他們的兒子出生時,他們就有了經驗,於是養成廢物的可能性不就不高了。想到這兒,她馬上想到最近賈珠已經快瘋掉了,老爹天天盯着他們兄弟,沒法不瘋。爲了不讓賈珠提前領盒飯,還是讓賈政找點事做吧。

“嗯,這是好主意。我也怕生疏了,正好跟敬大哥說說,把族學按京裡的學堂一般管起來,總好過沒有,對不對。”賈政馬上放下杯子,他天天盯着侄子,兒子,你以爲他好受啊,之前在翰林院,他也很忙的好不,除了抄書,還要教學,還要寫課案,看學生的習作,生活不要太充實好不。現在在家守孝,除了兒子,侄子讓他教導,他就沒事可做了,他也很苦惱的。

“嗯,正是這話,這是子孫萬代的事,獨木不成林,一筆還寫出不兩個賈字,真的多出幾個姓賈的,將來來瑚兒,珠兒,璉兒中了舉,也有人幫襯不是。總好過老爺這般艱難。”艾若順便安慰了賈政一把,賈政那叫一個感動呢,覺得這世上,再沒有老婆更能理解他了,不過不敢留宿,嫂子的孝守不守的,他真沒往心裡去,可這回,是他親爹!看看老婆漂亮的臉蛋,他表示,至少睡書房一年,好歹也表達一下哀思不是,很鬱悶的出去了。

人的精力不能過盛,賈政總得找點事做不是,賈瑚和賈珠實在太小,教起來都沒意思,於是賈政從艾若那兒得了靈感,磨拳擦掌的把過盛的精力,投入到了賈家的族學事業中來了。

是的,金陵老家也有族學,然後賈敬來了之後,也就約束了一下,卻並沒有多管,他本就是修道的人,就算現在不修道了,但性子卻不會改,他懶得管事,相信無爲每天除了在家看看書,養養花,日子過得還不錯,現在被賈政鬧騰得,他也沒法子,真心的想把賈政打出去,可是不成。他好歹也是族長,他還真不能不管。

他也是進士不是,也是正經的讀書人,他和賈政就把族學接過來了,然後,再無爲的人,被那羣熊孩子也能氣得爆起了。於是賈政的當老師經驗就全出來了,這些孩子可靠着他們兩府吃飯呢,他連貴族的孩子都管了,還怕這些?他表示無壓力,賈敬生生的被他給帶了出來,也是,太閒會出問題,兩兄弟正好把他們的無聊情緒,帶給賈家的希望吧!

賈政有事做了,自然想不起薛收了,薛收能忘記了賈政?幾天沒見,他又來了。結果說二老爺去了學裡,薛收想想,便讓人引路,去了賈家的族學。看着賈敬頂着一等將軍的頭銜擱這兒當校長,而賈政好歹也是新科的探花郎,專心教學,把薛收給感動壞了,把他的崇敬之情如滔滔江水一般,全倒給了賈敬和賈政。

好話誰不愛聽,這會,這兄弟倆就很像兄弟了,完全沒想起來,他們的初衷是閒着也閒着,於是大談特談起子孫萬代的大事來。

薛收人家也不愚蠢,雖說他們薛家有幾支是商,可是也有不是商的,薛家一族,不全是商。想想扶誰不是扶啊,有姓薛的成功,總比外人強不是。有自己人罩着,那多方便。於是賈政還沒想起勸薛收辦學,人家自己回去就辦了。

金陵的生活是愜意的,艾若覺得人生果然還是挺圓滿的,除了沒事在家務上,拔掉一兩個小釘子,打發了幾個背主的奴才之外,她基本上覺得沒啥事可擔心的了。

哦,忘記賈母了,不過,賈母是聖人明旨,讓她在家閉門思過的,之間倒是有族親的人前來拜訪,本來艾若也沒打算攔,對她來說,只要別煩到自己,她還是不介意老太太有點自己的生活的。但這事被賈政知道了,直接傳了令,閉門謝客,不許那些人上門了。就一句,老太太自己好好的呆着吧!艾若知道,賈政並不是真的恨極了母親,他恨歸恨,可是他卻真不想害她,此時賈母真的再有什麼事,誰能保得住。這其實也是他孝順的方式。

所以賈母也知道賈政現在的心態,打狗也要看主人,之前她能拿捏王氏,那是王氏在乎賈政,而賈政聽她的。現在不同了,賈政更在乎艾若,況且賈母失手真的弄死了老公,其實她心裡還是很畏懼的,受了罰,然後回了家,兒子女兒都不管她了,媳婦雖然還是按規矩好好奉養着,不過,也說了,那是按規矩,於是賈母此時更不敢亂說亂動,生怕兒子真不要她了,她怎麼辦。夜深人靜,賈母其實也會淚流滿襟,從重孫媳婦做起,到今天,弄得家不成家,爲何這樣,她自己都不知道,倒是有些萬念俱灰了。當然,再萬念俱灰,她求生的本能還是很強大的,也沒想過去死,倒也在自己的地方,該吃吃,該喝喝,過自己閉門老太太的小日子。艾若不找她,她也不找艾若,省得兩看相厭,再衝突,兒子更容不下自己了。

有了這成指導思想,艾若怎麼能不覺得金陵生活一下子就愜意起來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