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華仔把賬本放在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連我都不知道,‘東聯’的權利表面上看是主事一人全權掌握,實際上卻是三頭並立,每一部分能致‘東聯’於死地的證據都被分成了三部分,我,華仔,阿城我們手裡的東西只有全部拿到才能真正摧毀‘東聯’,我們相互扶持又相互制約,這就是當年孟叔立下的規矩。

華仔走後,嶽雷找過我一次,我告訴他不知道華仔的去向,他只是點了點頭,沒再仔細詢問。

因爲婚禮之後打算到冰島度蜜月,所以在那之前必須把幫裡的事情安排好,這幾天真是忙得夠嗆。

鄭軒也開始在‘東聯’內部取得信任,不過我和阿城都不敢把生意上的事情交給他。

他的身份即使在警方檔案中肅清,對我們來說仍舊是一顆不定時炸彈,我不得不對他加以防備。

好在他沒把這些事放在心上,沒事的時候一個人偷偷摸摸查看冰島的資料,看一些同性戀婚禮的照片,悄悄的爲自己人生的第一次婚禮做準備。

每當這個時候就顯得特別可愛,我好幾次忍不住要揭穿他,但是看見他那樣鄭重其事,就不好打擾。

今天晚上參加完一個慈善捐助晚會後回家,人已經有些醉了,躺在車後座上昏昏欲睡。

林易規規矩矩坐在身旁,我睜開眼怔怔看着他沒什麼表情的臉,問:“林易,你有愛人沒有?”

林易意外擡眼看我,用淡定的口氣回答說:“有。”

我笑了笑,說:“那你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幸福?”

林易直視我的眼睛,冷淡說:“因爲他已經死了。”

“對不起。”我連忙道歉。

他面無表情一字一頓看着我繼續說:“他的名字叫,林峰!”

腦中殘留的醉意霎時消失無蹤。

我翻身坐起,閃電般掏出懷裡的槍,“咔噠!”

槍口對準林易的腦門,笑起來:“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說,有什麼目的,來報仇的嗎?”

林易一動也不動看着我回答:“不是。”

“哼!”我打開手槍保險栓,媽的,以我的身手要對付他們這種專業保鏢恐怕沒多少勝算。

林易看着說:“是爲了完成他的心願。”

“什麼心願?”我瞥眼看了一眼前面開車的司機,像沒看見一樣若無其事繼續開着車,事情有點棘手了。

“保護‘東聯’的主事,報答孟叔對我們的養育栽培之恩。”林易的聲音絲毫不亂。

我凝視他的眼睛,他沒有迴避,兩分鐘過後我把槍收起來,點燃煙:“林峰的事對不住,是我扔下他不管的。”

“沒關係,他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當時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讓耀哥先走。”林易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清,有些落寞。

我遞給他一支菸,他搖搖頭表示不需要。

之後的一段路車內陷入沉悶的寂靜。

到家下車之後,林易叫住我說:“耀哥,如果你想換人,請告訴我一聲。”

我拍拍他的肩,“不換,我欠你一條人命,你隨時可以拿回去。”

林易默默搖搖頭。

走進書房,坐在書桌前的鄭軒差點跳起來,鼠標啪的一聲落下去,我偏頭看電腦屏幕,呵呵,同性做愛三十八招。

鄭軒滿臉通紅手足無措看着我,繞過他在椅子上坐下來,“我就說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原來是爲了看這個啊,讓我看看啊,都有什麼新招數,喔喔,這個是在廚房吧,下面這個是什麼?西紅柿?鄭軒,你也想用那裡吃這個嗎?”

“放屁,放屁!”鄭軒撲過來搶鼠標,“我是無意中打開的,還沒來得及看呢,快關了,噁心死了,變態!”

我笑着把鼠標給他,看着他慌慌張張關掉液晶顯示屏上的所有窗口,伸手捋了捋他的頭髮,仰頭在他耳邊吹口氣低聲說:“鄭軒,想玩新花樣,不用查什麼寶典,晚上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開發。”

“都跟你說沒有了,誰會看那些變態的東西。”鄭軒惡狠狠瞪着我吼。

明顯此地無銀三百兩,我聳聳肩攤開手似笑非笑看着他。

鄭軒被我看得不自在,偏頭小聲說:“看是有看,不過都是些健康的做愛姿勢,還有一些同性做愛的保護手段。”

“所以你要我每天晚上做的時候一定要戴保險套?事前還會把自己洗刷得很乾淨?”

“唔。。。。。。嗯。。。。。”

我忍不住低頭笑起來,拍拍腿,說:“坐上來。”

鄭軒瞪我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幹嘛要坐你腿上?”一邊說一邊慢吞吞的爬上我的膝蓋,叉開腿面對我,眼睛還紅紅的,嘴角因爲甜蜜的微笑那顆雪白的小虎牙悄悄露了出來。

我忍住笑摟住他的腰,“鄭軒啊,你真的越來越色了,我是叫你坐上來,不過不是這個姿勢,而是————————”

“秦耀,你這個混蛋!”大叫着他要掙脫我的鉗制,我笑着摟緊他,“好了,好了,上都上來了,害什麼羞,如果不是你腦子你想着那些事怎麼會曲解我的意思?嗯?是不是?”

抵住他的額頭認真問。

鄭軒自暴自棄的環上我的脖子,“是又怎麼樣,不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嗎?”

“所以,我要負責到底!”話音一落仰頭狠狠吻住他,真的太可愛的!

鄭軒激烈迴應我。

“秦耀,秦耀你害死我了,害死我了!”

“不是害死你了,親愛的,是要把你操死!”

我笑着把他抱起來放在書桌上————————

這樣甜蜜溫馨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婚禮前夕,我和鄭軒在廚房在花園在書房在樓道上做愛。

最近他的表現有些急躁,只要一見面他就要做,一定要把自己累得精疲力竭才停止。

我問他是不是婚前恐懼症,他也不說,只看着我悲傷說害怕見不到我,怕我不要他了。

真是個傻孩子!

我可能有點喜歡他了,他不象沈允灲,表面上極端馴服,實際上卻難以靠近,鄭軒這個人從內而外都是我的,我能感覺到這一點,他的身體和心都完全屬於我,所以我格外珍惜。

這兩天‘東聯’幾批貨出了點問題,但都不涉及到警方,是道上的人乾的,這讓我對鄭軒漸漸放下心來。

婚禮在即,我可不想結婚的時候還處理這些麻煩事,所以下令把搞事的那幾個小幫派滅了,事情做得有點絕,但也沒辦法。

距婚禮還有一個禮拜的時候鄭軒天天纏着我不放,一天到晚要我抱他,還做惡夢,我讓阿城留意警方是不是有什麼大的動作,內部臥底傳出消息說一切風平浪靜,那他還在幹什麼?

晚上剛躺下他又纏上來,下午突然衝進我的辦公室什麼話不說拉到隔壁休息室做了兩次累得動都動不了,現在還要!

我真的沒辦法了,把他拉起來打了一巴掌:“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告訴我,鄭軒!”

鄭軒失神看着我,他的臉色很差,吃不好睡不着當然會這樣,咬了咬牙,他說:“沈允灲,他要走了。”

我一怔,反問他:“你見過他?”

鄭軒點頭,“半個月前他來找我,說想帶你走,問我能不能取消婚禮。”

“哼!荒唐!取消婚禮也是我說了算,他來問你幹什麼?”我心疼把他摟入懷中,沈允灲這個人太狠,鄭軒不是他的對手。

“你那麼愛他,他說要帶你走,你肯定會走的,秦耀,你說是不是,是不是?你一定會拋下一切跟他走,我比不上他,我知道。”

“我不走!鄭軒,你給我聽好,我和沈允灲,已經結束了!我絕對不會扔下你不管,你是我決定的人,鄭軒,你要相信我。”我抓住鄭軒的肩膀告訴他也告訴我自己。

鄭軒這才安定下來,點點頭,疲倦蜷縮進我懷裡。

我抱着他躺回牀上,問:“你剛纔說他要走,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他說要和蠍回意大利,可能不會回來了。”

“意大利?他和蠍回意大利,他們到那裡去幹什麼?”

鄭軒沒有回答,已經在懷裡睡着了,我嘆口氣吻了吻他的額頭,沈允灲要走走他的,和我無關。

半夜被惡夢驚醒睜開眼,呼吸還很急促滿頭大汗,偏頭看看身邊睡得很熟的鄭軒,伸手撫摸他已不再稚嫩單純的臉,心裡悲哀不自甚,爲什麼命運要這麼捉弄人?

把他靠在肩上的頭輕託着推開,我掀開被子下牀。

抓了一把頭髮深吸一口氣,或許是睡之前那一翻話的暗示作用吧,我在夢裡看見自己把沈允灲殺了,這真是太可怕了,手到現在還在發抖,心臟痛得幾乎要裂成兩半。

撐着牀頭櫃站起身,雙腿發軟,口渴得厲害,強撐着身體走到飲水機前倒水仰頭一口氣喝下一整杯才稍微緩了一口氣。

我不想讓他走,可又留不住他,我想這個夢總有一天會變成現實,但是如果灲死了,不在了,我也不會活下去。

我可以忍受他不在身邊的生活,但是不能忍受沒有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