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章 休妻,娶你的表妹
吃過午飯之後,蕭靖瑄提議與慕容玉姌對弈一局。
蕭靖瑄知道慕容玉姌棋藝還算精湛,此前他與納蘭澈對弈之時,她亦會在一旁靜靜觀看。
夜寒月每次都是他與納蘭澈的手下敗將,便想着在慕容玉姌那裡找點自尊。
誰曾想慕容玉姌依舊將他殺的片甲不留,慘敗而歸。
夜寒月從此發誓,今生再不下棋,免得自取其辱。
他在武學上有很深的造詣,可是在琴棋書畫這方面,簡直就是一竅不通。天空宛如被海水沖洗過,湛藍乾淨。
幾朵姿態各異的雲朵掛在輕輕漂浮在藍色的空中,猶如輕盈的羽毛一般柔和。
涼亭邊上,身子飄逸的丹桂樹上,一簇簇盛開的橙黃色的花朵散發出濃郁的幽香,遠遠便能聞到,飄香四溢,甚是怡人。
慕容玉姌靜靜的坐在蕭靖瑄的對面,清美精緻的臉蛋未施一點珠粉。
她此刻面含淺笑如桃花,氣質高雅如幽蓮,神情淡雅如秋菊……
便是畫中走出的美人也不及她優雅迷人。
這也難怪蕭靖瑄會對慕容玉姌生了那不該有的心思。
便是納蘭澈遠遠望着,也從她身上難以離開目光,漸漸沉迷其中。
而觀之蕭靖瑄,今日身着月牙白的長袍很是清雅如玉,氣質風華如月,容貌俊美自然是不用說的。
他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他永遠都的溫潤儒雅的樣子,面含輕柔的笑容,宛如雨後的太陽,溫暖人心。
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擁抱更多的光輝,漸漸失去方向,迷失在他的柔情之中,難以自拔。
平心而論,蕭靖瑄在京城是最受歡迎的高門貴公子,出身高貴,容貌俊美,溫潤儒雅……
很少有女子見了他之後,會無動於衷。
這也是爲什麼納蘭澈得知蕭靖瑄率先找到慕容玉姌之後,會幾乎到了發狂的地步。
他竟然在害怕。
害怕蕭靖瑄真的會趁自己與慕容玉姌鬧矛盾之時,用他的溫柔體貼去打動慕容玉姌的心。
那一刻,他無比的害怕失去她。
可笑。
他竟然會害怕蕭靖瑄會從自己的身邊搶走慕容玉姌。
他到底是覺得自己不夠好,還是不相信慕容玉姌最自己的感情?
但是他知道,蕭靖瑄永遠有那個讓女人爲之傾倒的本事。
納蘭澈雙手不由自主的緊握成拳,帥氣逼人的臉陰沉的可怕。
那雙深邃幽深的眼底此刻隱隱沸騰着怒火,熱氣灼人。
他極力隱忍着自己的憤怒與焦躁,將緊握的雙拳漸漸鬆開,邁着優雅的步子,朝着涼亭走去。
精工巧匠精心雕刻過般的俊臉上,輕輕展開一抹如風般柔情的笑意,聲音亦是異常溫柔。“你們真是好興致啊。”
這聲音雖是溫柔,卻也總能聽出一絲不對味來。
且好似有那麼一絲絲僵硬的味道。
圍觀的林雨菲和澹臺韻初被納蘭澈這溫柔的笑意和輕柔的語氣嚇的愣住。
尤其是林雨菲。
她在納蘭澈的手下做了這麼久的事情,從未見過這樣溫柔的納蘭澈。
她甚至在他的神色中看到了一絲諂媚的討好。
這簡直讓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與澹臺韻初不動聲色的退到了涼亭的另一邊坐下,目光若有似無的打量着納蘭澈和專心下棋的慕容玉姌。
只見慕容玉姌卻是沒有擡眸,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語一般,更是裝作沒有瞧見他。
只是認真的思索着下一步應該走哪裡。
蕭靖瑄則是微微勾了勾,聲音淡淡的。“坐。”
縱然納蘭澈一向鎮定,遇事面不改色,此番也是被兩人的態度所震住。
他的女人,他的王妃,他最心愛的女人……竟然對他視若無睹,充耳未聞。
而蕭靖瑄剛剛那個字是什麼意思?
他是將這裡當成了自己的院子嗎?將自己當成了這裡的主人?
而他納蘭澈,竟然是客人?
納蘭澈僵在涼亭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頭一次覺得自己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好像做什麼都不對。
若是坐下,自己豈不是聽了蕭靖瑄的話?自己都將自己當成了客人?
這不可能。
而若是自己一直站着,他又覺得自己像個接受懲罰的小孩一般,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慕容玉姌似乎感受到了納蘭澈的侷促不安,頭一次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一向清高倨傲,盛氣凌人的宸王納蘭澈,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面。
若是被外人知道,還不知道會怎麼傳。
見他有些僵硬的身軀站在自己的身邊,慕容玉姌無形中還是感到了一絲壓迫。
縱使不願意搭理他,她卻也不得不說道:“你別站着擋我的陽光。”
此言一出,林雨菲手中的蘋果差點掉在地上,澹臺韻初也是微微一愣。
微微掃過一臉雲淡風輕的慕容玉姌,澹臺韻初心中一身嘆息。
隨後兩人的目光悄然落在了身材修長,氣場強大的納蘭澈身上。
只見納蘭澈身子微微一僵,臉上的笑容也是透着一絲尷尬。
他的身子鬼使神差的往慕容玉姌的身後移了過去。
陽光再次照射在慕容玉姌的臉上。
爲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輝,縹緲的如夢如幻,美的有些不真實。
納蘭澈覺得自己好像很不受歡迎,若是從前他必定拂袖便走。
可眼下,他的王妃正與一個對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下棋,他怎麼能任由兩人這麼下去?
憋了半響,納蘭澈終於還是坐在了慕容玉姌身後的位置,輕聲說道:“姌姌,跟我回王府吧。”
慕容玉姌充耳未聞,思慮半響之後,落下一子。
蕭靖瑄利索的落下一子,後一雙眼睛溫柔的含笑望着對面的慕容玉姌。
對於納蘭澈,蕭靖瑄如今好像沒什麼話與他說,該說的已經說過了。
至於他要怎麼做,他不管,也管不着。
“走這裡。”納蘭澈見慕容玉姌望着棋盤冥思,隨後指着一個地方,忍不住說道。
卻沒有想到,此舉惹來慕容玉姌重重的一記白眼。
他呆愣了半響,隨後竟然無聲了笑了。
林雨菲和澹臺韻初驚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根本搞不清楚納蘭澈到底是怎麼了?
這還是那個東盛的冰山王爺嗎?
傳聞中,他就像冰封萬里的雪山,冬日冷厲的冰霜,一個眼睛便能讓你渾身血液都凝固。
可現在……
呵。她們到底看到了怎麼樣一個納蘭澈?
被慕容玉姌狠狠的剜了一眼之後,他竟然還笑的出來?
這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納蘭澈的確笑了。
自從他來到這個花園,踏入這個涼亭,慕容玉姌從頭至尾都沒有擡眸瞧過自己一眼。
她好像完全忽視了自己的存在,將自己當成一個透明的人。
這讓他懊惱不已,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如今,她雖然是狠狠的剜了自己一眼,像是一把凌厲的刀子劃過自己的胸膛,可至少……動手的是她。
至少她終於不再將自己的當成透明人,他便覺得心裡歡喜。
慕容玉姌沒有按照納蘭澈的提議走那步棋,而是將黑子落在另外一處。
原本她就想到要走那一步的,但是納蘭澈偏偏跑出來多事。
她非要反其道而行之。
即便是輸,那又如何?
最後,慕容玉姌的確是敗給了蕭靖瑄。
不過有時候,人生不能太過在乎成敗輸贏。關鍵是這個過程你學到了什麼,這纔是最後的財富。
總歸納蘭澈找到了這裡。
在蕭靖瑄來到這裡的時候,她便想到納蘭澈應該很快便找會來的。
只是她卻不知道納蘭澈和蕭靖瑄之間發生了什麼。
今日兩人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們之間一向是兄弟情深,又是尊主與下屬的關係,怎麼今日卻一句話也不說?
納蘭澈來的時候,蕭靖瑄也不曾與他打招呼,神情甚是冷淡。
“姌姌,我們談談。”他坐在後面等了半天,如今那盤棋局終於下完,他自然是要好好與慕容玉姌談談的。
聞言,林雨菲和澹臺韻初兩人很是識趣的出了涼亭。
蕭靖瑄則是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慕容玉姌表態。
若是她答應要與他好好談一談,他自然尊重她的意思。
慕容玉姌覺得兩人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事情總歸是要說清楚的。
雖然她覺得兩人目前好像是沒什麼可說的。
“等會兒我們再下一局。”她和顏悅色的對着蕭靖瑄說道。
蕭靖瑄自然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
正準備起身離開,卻是慕容玉姌率先走出了涼亭。納蘭澈緊隨其後。
慕容玉姌帶着納蘭澈來到果園裡,冷言問道:“來找我有什麼事?”
這態度,全然與剛剛對蕭靖瑄的和顏悅色不同。
納蘭澈心裡自然很是不好受,卻有能說她什麼呢?
他早在慕慕容玉姌離府出走的那一天,就很後悔,幾乎瘋狂。
可他卻實在不能去調查自己的親生父母,這讓他很是爲難。
再後來,蕭靖瑄與他鬧了那麼一場,他更是憤怒。
可冷靜了兩天,他卻覺得慕容玉姌和蕭靖瑄的想法並沒有什麼不對。
雖然如此,一邊是母親,一邊是最愛的女人。
他的親情好不容易找了回來,他不想去懷疑那個飽受風霜的女人。
也實在找不到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
但是,他又不能讓傷害自己的孩子,傷害自己的心愛女人的人逍遙法外。
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終於,在今天。
聽說找到了慕容玉姌落腳的地方,他是欣喜的。
可當他聽說蕭靖瑄已經去到慕容玉姌的那個院子,他無比的憤怒,更多的確是害怕。
就好像前一秒他還在欣喜的雲端,後一秒卻被重重摔入了深淵。
“姌姌,跟我回去吧。”這兩天沒有她的日子,天知道他幾乎崩潰。
慕容玉姌冷冷的望着他,見他依舊氣質高貴,面容英俊,可那眉目點的確是有些憔悴。
那雙深邃幽深的眼眸此刻紅血絲很是明顯,想來這幾日的確是沒有睡好。
要說她見到這樣的他,心裡沒有一絲的感覺,那自然是騙人的。
她從果園的樹上摘下一顆蘋果拿在手裡,
隨後一雙眼睛平靜的望着內心緊張的納蘭澈。“你來找我,就是爲了說這個?”
納蘭澈的確緊張。他怕她拒絕跟自己回去。
可是,他從小到大,從未像今日這般低聲下氣的去哄一個女人。“我知道你還在生氣,可你能不能理解一下我的心情呢。”
聞言,慕容玉姌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容,眼中閃着一抹諷刺。“那你能不能理解一下我的心情?”
理解?
難道不應該是互相理解嗎?
她不過是希望他去調查一下這件事情的真相而已,有那麼困難嗎?
所謂對事不對人。不管坐下這件錯事的人是皇帝納蘭恆,還是皇后雲麗華,都應該受到懲罰纔對。
不能因爲這兇手是他的父親母親,他就可以一筆勾銷,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退一步講,她也只是懷疑而已。
若是這件事情不弄清楚,她心中永遠都有一根刺,深深的紮在她的心上。
這樣一來,兩人之間要如何相處?
納蘭澈有一瞬間的噎住,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見納蘭澈只的目不轉睛的望着自己,慕容玉姌感覺有一絲的不自在。“若是沒什麼事的話,你趕緊走吧。”
納蘭澈一把握住慕容玉姌纖細的手臂,“姌姌,你真的要這樣嗎?”
慕容玉姌沒有掙脫他的手,只是冷笑着回頭。“不然呢?我們應該要怎麼樣?任由那背後下毒之人逍遙法外?”
“可是我母親她沒有這麼做的理由。”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去調查自己的母親。
他的母親,從前待他那般好,總是那麼的溫柔善良。
與父親之間也一直是相敬如賓,從未有過一次爭吵。
甚至父親爲了母親,一直沒有納側妃妾室。
若自己的母親是個心如蛇蠍的人,自己的父親又怎麼會爲了她連妾室都不要?
所以他無論如何也找不出一個她會害自己親孫兒的理由。
可姌姌她爲什麼……
慕容玉姌狠狠的掙脫掉納蘭澈手,眼中滿是失望。“誰說沒有?這件事情之後,除了我們的孩子沒有了,華貴妃不也倒了嗎?如今還在那冷宮之中。她的兩個孩子也被帶去了景陽宮。”
納蘭澈身子一顫,雙手垂在兩側,依舊不會相信自己的母親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母親不是這樣的人。”
慕容玉姌冷笑一聲。“誰知道呢?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
納蘭澈再次噎住。
慕容玉姌一雙眼睛依舊盯着納蘭澈,冷冷的說道:“我只是懷疑她,只是希望你去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這難道很難嗎?你就真的不想爲自己的孩子討一個公道嗎?你心裡只有你的母親,卻一點也不愛你自己的孩子嗎?”
看着有些咄咄逼人的慕容玉姌,納蘭澈再次無言以對。
半響之後,慕容玉姌一臉失望。“你回去吧。”
“姌姌……”納蘭澈被她眼中的失望刺的雙目生疼。
一顆心臟像是被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刃狠狠的劃過一般,痛的他難以呼吸。
她對自己失望了。
他讓她失望了。
慕容玉姌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笑意,看起來有些苦澀,悽楚。“即便你不去查,這件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聞言,納蘭澈猛然一驚。“你要做什麼?”
慕容玉姌望着天邊漸漸消散的雲朵,依舊湛藍的天空中,偶爾飛過幾只鳥兒。
周圍的一切很是安靜,這裡地處東郊,宅子外面並沒有擺攤的商販,到了夜晚也很是寧靜。
半響之後,慕容玉姌苦笑一聲,喃喃說道:“我能做什麼?我能做的只是等。既然有人會害我的孩子,會害我。我出了宸王府,她必定會再次出手的。”
一聞此言,納蘭澈當下便毫不猶豫的說道:“不行。我不能讓你身處危險之中。”
一想到慕容玉姌會發生的危險,納蘭澈胸口一緊,悶的他幾乎窒息。
他不能讓她有事。
對於他的反應,若是從前,慕容玉姌只會覺得很溫暖,很感動。
可如今,她只覺得有些可笑。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讓他調查一下自己的母親,他不願意。
如今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來尋求一個真相,他又反對。
慕容玉姌有些不耐煩是問道:“納蘭澈,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既然不願意去調查那可疑之人,我自然只能用自己的作爲誘餌,讓背後之人浮出水面。不管這個人是不是你的母親,還是另有他人,我都必須要這麼做。”
“我不能讓做這麼危險的事情。”納蘭澈雙手猛然握住她削弱的雙肩,望着她那雙堅定的眼眸。
他眼中的擔憂,着急,不是假的,可那又如何?
總歸他是一個孝子,甚至連懷疑都不肯,可見他對失而復得的親情有多麼的重視。
她柔柔的蘊出一抹笑意,溫柔的好似一朵悄然開放的薔薇。“我不想讓你爲難。既然你不願意去懷疑你的母親,我不逼你。事情總要水落石出纔對得起無辜死去的孩子。”
納蘭澈知道她的性子倔強,對待事情有自己的考量和決斷。
她終究不是這個世界的靈魂,看待事情也有不一樣的角度。
他不想逼迫她,這樣只會讓她更加抗拒自己,反而得不償失。
“既然你下定決心要這麼做,我會派人在暗中保護你的。”
慕容玉姌也不反對。反正他派不派人來,那幕後的黑手都會以爲他派了人暗中保護她的安危。
其實這樣一來,對方想要用武力來刺殺她,應該是不敢的。
那就勢必會在其他地方動手腳,反而有些不容易防備。
但是事情已經發展了,她也只能接受。
——
納蘭澈從東郊小院後,心情比之前雖然好了些,內心卻也更加複雜。
“清風,迅速安排暗夜閣最頂尖的高手,務必要好好保護王妃的安全。”
既然她執意用自己的辦法來解決,他除了暗中保護好她,好像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
清風見納蘭澈顯然神情眉目舒展了不少,雖然王妃沒有答應跟着王爺一同回府。
不過想來剛剛兩人的談話有了些效果。
他一直提着心也逐漸放下。“屬下知道。”
“若是王妃在這裡少了一根頭髮,本王絕不輕饒。”
“王爺,若是王妃梳頭的時候……”不小心梳掉了一根頭髮,他豈不是太冤枉?
後面的話還未說出口,納蘭澈一個料峭如霜的眼神讓他乖乖閉嘴。
——
景陽宮內,姚思婷早已經走了。
雲麗華雖然對於納蘭澈更加重視慕容玉姌那個小妖精而感到很是憤怒。
可她的兒子既然說了等會會來看自己,那她還是要等着。
至少,不能讓他看一絲一毫的破綻。
雲麗華臉色有些不好,雙脣泛白,精神也有些不振。
此刻,她正歪着依靠在雕花大牀上,身上蓋着一條薄涼被子,額頭上還貼着一個毛巾。
看起來倒還真的像一個生病的人,其實只有她的心腹知道,這都是裝出來的。
爲了阻止納蘭澈去找慕容玉姌而故意裝出來的病態。
而姚思婷走後沒有多久,朝陽公主納蘭汐就來到景陽宮看望自己的母親。
雖然她與雲麗華真的沒有多少的母女感情。
可她作爲雲麗華的女兒,母親生病,自然是要來看望的。
而長樂公主住在宮裡,雲麗華又是她的長輩,又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六宮之主,她當然也是要來的。
景陽宮的門口。
兩位宮公主狹路相逢。
雖然此前長樂公主並未像瓊慧公主一樣處處與納蘭汐作對。
不過她當初是身份尊貴的嫡公主,不與納蘭汐作對全然是沒有將她放在眼中,
根本不屑與一個沒有教養的人有任何的牽扯,雖然此人是自己的堂姐。
兩人以前沒有面對面的產生任何矛盾,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現在的嫡公主可不是她納蘭湮了,而是眼前這位依舊沒有多少教養的納蘭汐。
簡直氣人,卻又不得不忍着。
更何況,聽聞納蘭澈一向與蕭靖瑄關係親近,蕭靖瑄對待納蘭汐也與對待自己不同。
若是能夠藉着納蘭汐去接近蕭靖瑄的話,倒也不失爲一個辦法。
這麼想着,長樂公主臉上瞬間堆起了笑容。“朝陽姐姐也是來看皇后娘娘的嗎?真是好巧。”
朝陽公主納蘭汐聞言,忍不住嗤笑一聲,滿眼的鄙夷。“有什麼巧的?這是去景陽宮唯一的大門,在這裡碰到很奇怪嗎?”
長樂公主聞言,神色微微一僵。“說的也是。瞧我,聽聞皇后伯母舊疾復發,難免心中擔憂。”
納蘭汐向來脾氣焦躁,有話直說的性子。“算了吧。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不過我還是得好心提醒你一句,靖瑄表哥,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人,趁早死心吧。”
想着先前在皇祖母那裡得知,納蘭湮竟然一心想要嫁給蕭靖瑄,就覺得她是在癡人說夢。
納蘭湮一向自恃清高,覺得自己長得好看,又能歌善舞,便從來沒有蕭靖瑄以外的人放在眼裡。
如今對自己一副親熱無比的樣子,還真是有些好笑呢。
不過別以爲只有她不將自己放在眼裡,她納蘭汐還從頭到尾都瞧不上納蘭湮。
聞言,長樂公主身子明顯一顫,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她驚訝的,不是納蘭汐知道了自己對蕭靖瑄的心意。
而是在意,她最後的那句話。
她那話是什麼意思?
自己配不上蕭靖瑄嗎?
怎麼可能呢?
雖然她的父皇已經駕崩,可當今皇上也是她的親大伯,她依舊是那個身份尊貴的公主不是嗎?
如今,她不求別的,只求自己能夠嫁給蕭靖瑄。
真的,其他的一切,她統統都不在乎,只要能夠站在蕭靖瑄的身邊。
長樂公主狠狠地揉着手中的帕子,眼中冒着從未有過的堅定。
等她從納蘭汐的話裡回過神來的時候,納蘭汐已經率先一步進了景陽宮。
——
等納蘭澈來到雲麗華寢殿的時候,納蘭汐和長樂公主正在含在牀榻前。
納蘭汐與雲麗華之間一直都是雲麗華在問着她的話,納蘭汐回答一句。
相處模式全然不像親生母女。
反觀,長樂公主此人是個八面玲瓏之人。
只要她想收攏結實這個人,她便可輕而易舉的獲得別人的好感。
這寢殿內的氣氛很是怪異,長樂公主倒像是雲麗華的親生女兒一般。
只見那長樂公主很是乖巧的說道:“您一定得注意身子,這湯藥雖苦,卻也是要喝的。所謂良藥苦口嘛。”
雲麗華心中想着,她沒病吃什麼藥?
不過就是做做樣子罷了。這個丫頭還真是個多事的。
心中對長樂公主很是不喜歡,面上卻是笑着誇讚道:“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朝陽公主納蘭汐卻是極爲不屑的蹦出幾個字。“馬屁精。”
顯然是在說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自然是有些尷尬的,不過她很快恢復如常,乖巧的立在一旁,不再說話。
而殿內的其他宮女在聽到‘馬屁精’三個字後,紛紛忍不住想笑。
她們這個公主雖然脾氣有些不好,不過性子很是直爽,從來不會阿諛奉承,更不會有那麼多的彎彎腸子。
倒是個率真可愛的性子。
納蘭澈一來,納蘭汐立即跑到他的跟前,挽上他的手臂,仰着小臉。“哥哥,你來了。”
納蘭澈點頭,神色極爲平淡,全然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擔憂。“恩。聽說母后病了,進宮來看看。”
不知道爲什麼,他現在對這個母親……有股說不出的感覺。
好像心中有股聲音在拉扯着自己,使自己無法真正去靠近自己的親生母親。
這種感覺很是奇怪,他不清楚爲什麼會這樣。
而這邊納蘭汐卻是無比的天真說道:“母后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太醫已經來瞧過了。你去找到嫂嫂了嗎?”
其實她心裡還是擔心慕容玉姌的。
這兩天她也是要想要出宮去找她的,但是就連納蘭澈都找不到,她又道哪裡去找呢?
只能是乾着急。
這不,剛剛纔聽說找到了慕容玉姌的下落,自己的母親又病了。
導致她在雲麗華的寢殿裡也有些坐立不安,心思飄遠。
“找到了。”納蘭澈語氣很是溫柔。
這畢竟是他的親妹妹,縱使自己內心再糾結,面對自己的妹妹他始終還是疼愛的。
聞言,一直神色怏怏的納蘭汐瞬間雙眼發亮,“真的嗎?她現在在哪裡?我現在就去找她。”
此言一出,雲麗華的臉色別提是多難看了。
聽見自己的女兒這樣說,心裡那股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
而更多的卻是憤怒和對慕容玉姌的恨。
她根本沒有想到,不光是自己的兒子,就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擔心那個小賤人多過自己。
這讓她作爲一個母親,要如何接受?
“不準去找她。”她臉色陰沉,顯然是很生氣。
前一秒還沉浸在喜悅中的納蘭汐一聽這話,當下笑臉一沉。“爲什麼?”
“你還問我爲什麼?你不知道外面都是怎麼說她的嗎?這樣的女人,怎麼能夠當我兒的王妃?”
這是雲麗華第一次對納蘭汐沉着一張臉,也是第一次用這樣生硬的口氣與她說話。
“那些都是他們胡說八道的。我等會兒就要去將那些人給揪出來,狠狠的撕爛他們的嘴巴。”說着,納蘭汐便氣沖沖的,轉身就要走。
雲麗華見納蘭汐火爆的脾氣又上來了,竟然還是爲了慕容玉姌那個小賤人。
當下急忙喊道:“汐兒,你給我回來…”
納蘭汐卻是頭也不回的說道:“我不回來。我馬上就要出宮去撕爛那些人的嘴巴。”
說着,當下便風風火火的衝出了景陽宮的大門。
雲麗華望着納蘭汐極速消失的背影,心裡狠狠咬牙。
她對慕容玉姌的恨意,幾乎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回眸瞥見長樂公主還愣在一旁,雲麗華的眉頭更是緊蹙。
努力壓制心中翻滾的怒火,對着長樂公主說道:“你先下去吧。本宮有事情與你哥哥說。”
長樂公主自然是看出了情形有些不對,正想着要用什麼藉口趕緊抽身。
如今雲麗華的話,倒像是一道特赦令。她連忙福身,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路上還在想,聽雲麗華口中剛剛的意思,可是想要讓納蘭澈休妻?
越想越覺得很有這個可能。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呢。
那個慕容玉姌,她早就很嫉妒她的美貌了。
更加嫉妒趙太后竟然對一個外人,比對自己的親孫女還要好。
如今可好了,呵……不僅很快就會變成棄婦,說不定還會有性命之憂呢。
那私通,可不是小罪名呢。
更何況她還是皇家的兒媳,更是絕對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長樂公主此時的心情是無比的愉悅。
而云麗華寢殿之內,氣氛卻是有些不對勁了。
雖然納蘭澈是她的兒子,但是此刻納蘭澈坐在牀榻邊上。
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雖然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可卻叫雲麗華有些坐立不安,心中沒來由的忐忑。
半響之後,她總算從納蘭澈強大的氣場之中勉強抽了回了身子。
朝他展開一抹慈愛的微笑,雲麗華喊道:“澈兒。”
納蘭澈一雙深邃幽深的眸子盯着雲麗華。
見她神情有些閃爍,笑容有些僵硬。
雖然不想揭穿,但他卻是最討厭被人欺騙。“母后今日,其實沒有生病吧?”
聞言,雲麗華猛然擡眸看向淡定如常的納蘭澈。
眼中閃過一絲窘迫。“你……母后身子的確是有些不適。”
納蘭澈輕輕勾起了嘴角,臉上掠過一抹神情古怪的笑意。“是麼?可是瞧母親說話中氣之足,適才眼中寒光凜然,倒不像是個生病之人有的姿態。”
雲麗華到今日才發現,自己這個兒子,竟然是這麼一個不好打發的人。
看來在他的面前,自己必須要時時刻刻的小心,以防露出馬腳。
不過今日她既然已經被他看穿,並且當着下人的面揭穿了自己。
她雖然免不了尷尬和囧怕,卻沒有打算繼續賴着不承認。“我……”
納蘭澈以爲雲麗華想要解釋,漫不經心的打斷。“母后若是想要讓我進宮,大可不必如此。”
雲麗華知道自己的兒子是整個東盛最有名的冰山王爺。
可以往他與自己說話相處,並不是這樣的。
今日的他,給人一種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即便是自己這些年暗中培養了不少人,也知道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
可在他的面前,她覺得好像自己的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看透。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見雲麗華望着自己,納蘭澈微微勾起雙脣。
眼中看似平靜,其實細細探究之下,已經隱藏着一絲怒火。“母后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原本雲麗華還在想要如何開這個口。
不過既然他的兒子將自己的心思怕是早已看透,她也沒有必要藏着掖着。
穩了穩心神,雲麗華終於的說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如今慕容玉姌出走的事情鬧大滿城風雨,竟然還鬧出了那樣的污言碎語。我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人當我的兒媳婦。”
納蘭澈聞言,不疾不徐的勾起了雙脣,漫不經心的問道:“那您的意思是什麼?”
雲麗華很是不喜歡納蘭澈帶給自己的壓迫感。
就好像自己溺在水中,無法呼吸一般。
這種感覺,很是要命。
不過既然話已經說出口了,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狠狠咬牙,雲麗華沒有勇氣去看納蘭澈的眼睛,只是閃爍着一雙眼睛,說道:“我的意思,休妻。”
休妻?
納蘭澈不怒反笑。
呵,她竟然要讓自己休妻?
她可知道慕容玉姌在自己心中佔據着什麼樣的位置嗎?
他原本平靜的眼眸此刻已經隱隱透出一絲如霜的寒冷。
殿內的溫度驟然降低。
他身上強大的寒意襲來,讓伺候在一旁的宮女們紛紛不由發顫。
“然後呢?”他問。
似乎有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雲麗華實在想要快點結束這一場對話。
再這樣下去,她真的快要被自己的兒子給逼的露出馬腳。“然後……娶你的表妹。這些年她跟着我,沒少吃苦。性子也是端莊溫柔……”
雲麗華不敢再說下去。
縱使自己不去看納蘭澈,她卻能強烈的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再次猶如襲來一波刺骨的寒流。
說到一半,她實在說不下去了。
這一次,她竟然感到害怕。
而她害怕的對象,還是她的親生兒子。
見雲麗華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索性閉嘴不言。
納蘭澈依舊神色淡淡的,可身上的氣息卻依舊讓人無法呼吸般。
他冷冷的勾起了雙脣,不疾不徐,姿態優雅的理了理稍稍褶皺起的衣袖。
“如果我說不呢?”語氣是這麼的漫不經心,卻更加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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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所有還在的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