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裡的病人是從精神病院送來的,這男人是她的父親,不會是遺傳吧。
她想着時,快步走進手術室,把血袋送到醫生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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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瑜趕到的時候,徐寧馨已經從手術室裡推出來。
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洽!
那些瘋子打起人來不會顧忌別人的疼痛,更不會想到打死人可怎麼辦?他們是往死打,也覺得好玩。
要是運氣差點,徐寧馨怕小命保不住鈐。
寧瑜推開病房的門,看到徐自安坐在病牀邊,盯着睡熟的徐寧馨看着。
她走近徐自安,看到他的雙目發紅着,眼眶裡這會還滾着眼淚。
難道是寧馨的情況很糟糕!
寧瑜的心跳加快起,她連着走到徐自安身邊,問道,“自安,寧馨怎樣了?”
徐自安擡起頭看着寧瑜,因爲想事情想得太認真,她什麼時候來的,他不知道。
“孩子沒了。”徐自安淡聲說道,他說話時,把眼淚給抹掉。
一個大男人在掉眼淚,寧瑜瞧着是不屑的。
她對徐自安不滿着,偏有依靠了他二十五年。
人真是矛盾,寧瑜根本不愛徐自安,卻捨不得放手和他離婚,還得在他面前扮演好深愛他的角色。
“寧馨真是命苦!”聽到孩子沒了,寧瑜有說不出的感覺。
徐寧馨的遭遇和她的太過相似,在得知徐寧馨懷上蘇辰的孩子,寧瑜就覺得她們母女的路太像了。
對徐寧馨肚子裡的孩子,寧瑜想過把孩子拿掉。
不拿掉的原因不是想讓徐寧馨走自己的老路,而是想利用孩子的事讓徐老爺子妥協,把寧馨給救出來。
現在孩子沒了,她鬆了一口氣,終於她的寧馨不用走自己的路。
生下了孩子,還是沒有遇到一個很愛自己的男人,寧馨可得很慘。
哪有誰有她的運氣,遇到一個很愛很愛自己的徐自安。
沒了孩子,寧馨出了那地方後,瞞着小產的事情,還能找個。
“嗯。”徐自安心不在焉地應道。
他的雙目還是落在徐寧馨的面容上。
徐惠像慕婉,許繪心像他,那麼徐寧馨的?像的是寧瑜嗎?
徐自安想着時,嘴角處勾起了一絲自嘲的笑意。
這麼多年,他竟是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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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徐寧馨變得削瘦,因爲大出血後面容毫無血色,看得寧瑜心如刀割。
“我不該帶她回國的!她就是太想被老爺子承認,太想做徐家千金才弄成這模樣的。”寧瑜坐在牀邊,摸着徐寧馨的面容,哭了出聲。
徐自安站在一旁,淡淡地看着寧瑜在哭,他沒有安慰寧瑜,就這麼看着。
“寧瑜。”徐自安看着撲在徐寧馨身上哭着的寧瑜,喚道。
“寧馨爲什麼去監獄找蘇辰,他們之前就認識嗎?”
傷心中的寧瑜一愣,她不解徐自安爲什麼突然問起這個事。
“她不說真的喜歡蘇辰吧。”徐自安說道,蘇辰說,徐寧馨和他真心相愛,不過徐自安也好,寧瑜也好都不信這話。
蘇辰強了徐寧馨,這點徐自安肯定。
“寧馨怎麼可能愛上蘇辰?”寧瑜淡嘲着解釋道。
她扭頭看着淡着面容的徐自安,想從他眼裡找到他爲什麼問這事的理由,可是徐自安的面容太過冷淡,她看了半天不知道爲什麼。
“寧馨和蘇沫是朋友,蘇辰入了獄,蘇沫突然失蹤,寧馨怕蘇辰有危險就去監獄提醒她。”寧瑜解釋道。
“哦。”徐自安應道。
這個理由說得通。
“寧馨這孩子善良,她見朋友出了事情,不能不管,所以纔去看蘇辰,哪裡知道?”寧瑜說着,低下頭去擦眼裡的淚珠。
“那爲什麼寧馨要誣陷是安知派人把她強了。”寧瑜纔回答完徐自安的問題,他跟着又問道。
寧瑜擡起頭,詫異地看着徐自安。
“自安,你今天?”他今天很不對勁。
“寧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想了很多,突然想到這兩個事情。”徐自安回道,他雙目平淡地看着寧瑜。
寧瑜站起身,走到徐自安的面前。
“是寧馨冤枉了安知。”
這個事情在蘇辰說他和徐寧馨兩情相悅後,許安知派人強了徐寧馨這個謊言就不攻自破。
“寧馨被蘇辰強了後,她以爲蘇辰是收了許安知的錢,另一面也是恨。”寧瑜看着徐自安,說道。
“自安,我們的寧馨一直來都很乖,她很想被老爺子承認,可是這麼多年過去,無論做得再好,老爺子都不認她,甚至是討厭她。而許安知,她一直在外長大,老爺子對她歉疚就把福安大廈給了安知,甚至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不承認寧馨。老爺子這麼地偏袒,寧馨的心裡怎麼能舒坦!”
寧瑜說完,徐自安沒有開口,他轉過身去看窗戶外頭。
“寧瑜,許安知是我的女兒!”半天后,徐自安淡淡地說了句。“爸給她福安大廈是應該的。”
寧瑜的身子僵住,怔怔地看着徐自安的背影。
在得知徐寧馨出事,徐自安是那麼地恨許安知,一口一個地“孽種”罵着許安知。而這會,她說着寧馨的可憐,說着許安知的受寵,徐自安竟是在維護着許安知。
“對,安知是你的女兒,老爺子寵她是應該的。”寧瑜自嘲地說,她說完,見着徐自安轉過身子,淡了聲音繼續說道,“那我們的寧馨那,她有什麼錯,不過是因爲我不被老爺子喜歡,老爺子連着出手救她都不願意。”
“寧瑜。”徐自安突地厲了聲音,他看着流着淚珠的寧瑜,很想質問她。
他想說,寧瑜,徐寧馨真的是我的女兒嗎?
可是這一句話卡在喉間,他沒有說出來。
“寧馨的事情,我們再想法子。”他換了一句話,在寧瑜悽楚的眸光下淡聲安慰道。
這個女人他愛了二十五年,就算被她一直騙着,他也不敢質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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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婉打算去B市徐家,徐惠突然打電話過來說要結婚,作爲媽媽,許婉不能不去。
徐惠和顧恆的事情,許婉說不來是支持還是反對。
女兒長大了,有她自己的主意。許婉只想許繪心過得幸福。
她總是很後悔,當初不該把繪心從徐家帶出來,不帶出來,繪心不會認識顧恆,現在可能早早地結婚生子。
慕家,許婉沒有多少感情,也知道慕家是個複雜的家族。
她其實不想徐惠嫁過去,但是轉念一想,不去慕家,又得和顧恆糾纏。
十一年來,顧恆沒有結婚再找,就可以看出他有多執拗,和徐惠差不多的性子。
她準備去徐家前,徐自安過來找她。
徐自安給了她一家銀行卡,說是他這些年存下的積蓄。
“這錢不多,給安知和小惠。”徐自安是這麼說的。
這卡里的錢他本來是給徐寧馨的嫁妝,現在已經沒有必要。
徐自安的錢許婉壓根不想要,她把兩個女兒養大,徐自安父親的責任從來沒有盡到過,現在拿錢過來是什麼意思?
覺得內疚?想彌補?還是年紀大了,想找回兩個女兒。
許婉把錢退了回去,“錢,她們不會要的。”
許婉回道,說實話,她不想自己的女兒認回徐自安。
徐自安給她和女兒的傷害,不是一點錢可以彌補的。
“我知道錢很少,安知和小惠也不會缺錢。”是的,缺錢的不是許安知和徐惠,是徐自安自己。
許安知有傅斯年,徐惠手中有老爺子轉給她的徐氏股份,嫁給慕家也是過得錦衣玉食的生活。而徐自安他有一個瘋了的女兒,還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妻子,錢對他來說是最缺的。
現在,他把自己的積蓄全拿出來,想彌補自己犯下的錯。
“留給你自己吧。”許婉依然是拒絕,她清楚徐自安的難處。
徐寧馨瘋了,想要在瘋人院裡過得好,需要錢打點。
寧瑜一直靠徐自安養着,沒有出去賺過錢。
許婉說完,把徐自安請了出去,她不想看到徐自安,對徐自安的恨意沒有以前那麼地濃烈,但是她是不會原諒他的錯。
徐自安拿着卡,看着被關上的門。他站在那裡沒有馬上離開,眼裡突地泛起了淚花,將着卡放回袋裡裡,過了半會,才離開了許宅。
彌補已經太遲了!他意識到自己錯也是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