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陸啓琛嘆了口氣,“人長得好看真沒法子,我家老頭子安排我和徐家千金相親!”
“徐家千金?”傅斯年說着,雙目有意地看向在前頭的顧恆,回道,“徐惠!”
“對。你前段時間不是去了徐家,不會也是讓你和徐惠相親。她是不長得很醜,這麼大歲數了還沒嫁出去。”陸啓琛笑着從傅斯年這打探消息。
傅斯年瞧了嬉皮笑臉的陸啓琛,他們三個人裡面,陸啓琛過得最舒坦,沒經過感情的折騰,不像顧恆遭受許繪心離去的打擊,也不像自己等了許安知五年。
對女人,他挑剔着,但也不爲誰守身洽。
“你見了就知道醜不醜。”傅斯年沒直接回陸啓琛,他的目光落在顧恆的背影上。
如果顧恆知道徐惠就是許繪心,是不立即去徐家提親?而許繪心對顧恆是怕了,不然十一年的時間連着親人都不要,也不敢回這座城市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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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恆醉了,還好沒有昨晚那樣醉得厲害,起碼坐在車裡的他現在清醒過來。
傅斯年和陸啓琛見他還有些意識,走了。
一個回去陪老婆孩子,一個回家當孝子。
他們倆一個有愛情,一個有親情,而自己什麼都沒有!
車子一直往前開,等着顧恆更清醒些,往窗外一看,這不是去他公寓的路。
“顧總,剛纔傅先生說送你回家,我以爲是回顧家。”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出顧恆的疑惑,出聲說道。
見顧恆沒有回自己,司機跟着說道,“要不我現在掉頭回去。”
“不了。”顧恆淡道。
有多久沒有回家,他記不太清楚,是半年還是一年,上一次離開他是摔門出去的吧。
許繪心死後,在他得了顧氏大權後,那個家就很少很少回去。
比起傅斯年和陸啓琛,他是最不幸的。愛着的女人沒了,最親的人成了最恨的人,孤零零地一個人等着死亡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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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心不會殺人的。”
十一年前,許繪心被抓當天,他的婚禮取消。顧家的人在旁邊勸他放棄“心狠”的許繪心。
“阿恆,許繪心怎麼不會殺人,可是證據確鑿,刀子上還有她的指紋。”
任他們怎麼說,他都不信許繪心會殺了人。
“我不信繪心會殺人!”
勸說來勸說去,顧恆只有這一句話。
“不管如何,我相信她,我要幫她找出真相。”他堅持道,當時就一個念頭,要去找證據洗清繪心的罪名。
顧家人好不容易盼着許繪心和顧恆分開,怎麼會讓顧恆救她。
“阿恆,你不能去。從今天開始,你和許繪心沒有半點關係,你們倆不能在一起。”
顧父堅定地說道,一開始就對許繪心不滿意,可是顧恆堅持着娶許繪心,而許繪心那邊威逼利誘都沒有成功。現在許繪心坐牢,正是最好的機會拆散他們。
“你再胡鬧下去,不管人是不是她殺的,這牢就得她坐。”顧父惱怒地說道。
年少的顧恆不懂人心險惡,也不懂權勢滔天,他站起身子朝着大門走去。
“我也說了,不管她殺沒殺人,都要和她一起。”
他說完,人沒有走出顧家的門,被顧父叫了人將他綁了回去。
“把少爺關進屋子裡去。”
他掙扎不了傭人們的捆綁,只得被他們送進房間裡。在被反鎖的屋裡,他絕食,他砸光屋裡能砸的東西,他從二樓跳下來,可是都沒有走出顧家大門。
顧家的人骨子裡是心狠的,不管顧恆怎麼鬧,都不許他離開顧家半步。哪怕顧恆餓到奄奄一息,哪怕他從二樓跳了下摔了腿,也沒得到他們一點的憐惜。
顧恆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不是他們的親人,爲什麼這麼狠地對待他?
難道家族的聲譽和勢力比他的幸福來得重要嗎?
更讓他痛苦的是,沒過多久,在他摔傷腿躺在牀上的時候,顧夫人進來,告訴他,“阿恆,許繪心被判刑了。”
“她不會承認自己殺人的。”他回道。
顧夫人搖搖頭,嘆了口氣,“你這孩子怎麼到現在都沒有看清楚?”
“她被判了七年。”
“七年?”這個數字刺痛顧恆的心,他深愛的女人因爲殺了人要在黑暗的監獄裡呆七年。她那麼地聰慧,那麼地美好,在殘酷的牢房裡怎麼待下去?
“阿恆,不是你,她不會被判刑。”顧夫人瞧着消瘦的顧恆,傷心地說道,“你爸爸找了人。”
話沒有說完,他聽出顧夫人話裡的意思。
找了人,當然不是去幫許繪心,而是要延長她的期限。
“你聽我們的話,和她斷開,也不會讓她受那麼多的苦。一個女孩子才二十歲就得關到牢裡去,想想真是殘忍。”
“你們是人嗎?”他的心突地被錐子鑽入,起了陣陣的劇痛,失望痛苦地看着顧夫人,冷聲質問道。
“她就是我和一起,你們要將她送進監獄去。”
顧恆的質問,顧夫人心緒起,她也不想這樣。
“阿恆,她殺了人確實是證據確鑿,而且是她自己也承認了。你爸爸想你聽話點,將着刑期延長了些。”
“要我聽話?”顧恆冷笑出聲,一直來,他很聽話。
從小到大,他聽從他們的安排,去哪讀書,交什麼朋友,大學選什麼專業,都是他們一手安排的。真的很羨慕傅斯年和陸啓琛,他們的父母沒有逼着他們做不喜歡的事情。
而他,以他們爲他好的理由走着安排好的路子,連着娶什麼人都是他們定下的。
不過是叛逆了一回,堅持了一次,他把最愛的女人送進了監獄。
顧恆頓時覺得天在暈眩,他的世界倒塌了。
“你們說愛我,可爲什麼要傷我?”他雙目發紅,含着眼淚問顧夫人。
顧夫人也哭了出來,流了一臉的眼淚。
“阿恆,許繪心對你的事業沒有幫助,你和他一起,日後可怎麼管理得住顧氏!”
這就是顧父顧母的想法,他們看扁了他顧恆。
是的,他喜歡讀書,他一心鑽到書本里,對於商場上的事情沒有傅斯年那麼喜歡,其實他就想做一個普通的老師,娶一個喜歡的女人。
夢真的很簡單,他要的生活不復雜。
可是身在顧家,顧家的旁系盯着他們正房的,隨時拉他們下位。
顧恆得娶一個勢力強大的妻子做後盾!
“呵呵。”聽完顧夫人的話,顧恆冷笑,“沒有繪心,我的心也死了。”
“阿恆。”顧夫人輕聲斥責道,看着憔悴的顧恆,她又是心疼不已。
“許繪心坐七年的牢,如果你表現得好,我們可以幫她減刑。”
顧夫人看着顧恆嘴角露出了嘲意,接着說道,“你還不懂你爸爸在做什麼?”
“懂,怎麼不懂!”
這是在告訴他,不聽從顧家安排的下場。是他無能懦弱害了繪心!
“說吧,你們要我怎麼做?”他躺在牀上,悲痛的雙目突然間變得無神空洞起來。
顧夫人又嘆了口氣,伸手想摸顧恆的面容,在半空又縮了回來。
“阿恆,以後別想許繪心了。”
“你這次這麼不聽話,真的傷透了我的心。”
顧夫人說的話,躺在病牀上的顧恆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他不想聽他們說的話。
曾經以爲可以給繪心幸福,自己有能力去保護她,到了她被顧家人送進監獄後,顧恆才發現自己連着反抗家人的能力都沒有。他們困着他,監視着他,他就像一個廢物,眼睜睜地看着繪心任由他們傷害。
之後,他順了他們的意,和他們中意的女孩交往。
在這之前,他去監獄看許繪心。
獄警出來,轉告了許繪心的話。
“顧恆,我們永不再見!”
她,不願再見他,連着探監的權力都不給他。
那一天,他站在監獄的高牆外,擡起頭看着五米多高的圍牆,心裡悲痛萬分,可是眼眶裡的淚珠根本掉不出來。
有什麼權力哭,又有什麼權力得到繪心的原諒!
他們顧家人,連着他,欺負了她。
這一年,顧恆順着顧父和顧夫人的意思,和他們中意的女孩子訂婚,兩家人在一起計劃着明年給他們辦婚禮。顧恆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他聽不見他們的討論聲。
一年裡,他加倍地想念許繪心,去看她,她不見他。給她寄出東西,都被她原封不動地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