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挺自知。”顧晨從來不怕挑紀綿的痛腳,且是,有多用力就多用力踩,“別說是當兵,你就連個吹事班的兵都當不成,人家好歹一勺掌三餐,你呢,進去連餵豬都要被嫌棄的份呢。”
在堂堂大帥面前,紀錦這種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只有一邊炸毛一邊節節敗退的份,擡手是顫巍巍指着顧晨,後牙槽磨緊,“你你你……你……”
怕是真氣着了,“你”了半天也沒有你出來。
倪千靈覺得這是晚輩之間的事情,她就不去湊個熱鬧,忍着笑默默地把視線落在窗外風景。
“怎麼連話都說不囫圇了?結巴了什麼兵種都跟你沒關係了。”顧晨挑眉,華麗如綢緞的聲音淡淡而道:“紀綿,你快二十了。”
若非朋友,她怎麼如此犀利呢。
紀綿泄氣,從去年上半年起家裡就鬧得安寧,紀母與他徹夜長談是讓他知曉父親在外面另有家室,如果不是紀母發現得早,他啊,只怕是要多了個弟弟妹妹。
談話結束後,一直沒有哭的紀母最後是哭着說了一句:二十了,紀綿。
他的表情裡帶了灰暗,是讓顧晨不由蹙了下眉,“碰到難題了?”
一直看風景的倪千靈輕地扯了下顧晨的衣襬,轉對紀綿笑道:“還別說,你這身板挺適合穿軍裝,精神着呢。”
“小嬸,你這是在安慰我還是打擊我,老爺子說我穿軍裝穿出使無前例,後無來者的流氓氣質。”紀錦個性開朗,心中有事也不會去煩擾別人。
很快是興沖沖地與顧晨說起了事,段昭安靜靜地聽着,沒有再開口,縱然如此,可那一般凜冽之氣足把紀錦鎮到不敢太過放肆。
老爺子身份特殊,所住的地方多了幾重哨崗,等車子停到庭院立馬有一位大約是四十歲左右,穿着長褂的中年男子小跑過來,“夫人,少爺。”
顧晨:“……”夫人她可以理解,這少爺……,她頭回聽到。
“段奶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段爺爺是大戶人家的少爺,段家忠僕們是死不會改口。”紀錦湊到她身邊解釋,湊得太近隱約約聞到一縷說不了來,又極爲舒服的幽香,一時嘴賤補充了句,“你身上好香啊。”
這話,確實是輕挑了。
說完,紀錦就覺得自己的後脖子一陣冷嗖嗖,脖子是立馬一縮,趕緊哈哈着自個圓場,“沒別的意思,真沒有!!”
掃來冷風的人才把視線收回來,對在段家幹了一輩子的管家貌道:“黎叔,爺爺下車精神如何?”
“少爺放心,老爺子精神足着呢。我們幾個老傢伙特意從老家跑來,肯定是要好好照顧老爺子。”黎叔一生未娶,是把段昭安當成自己的孫子來痛,視線落到顧晨身上時,笑容是更深了,“這位一定是少奶奶,您快進屋坐。”
“……”顧晨虎軀一震,少爺,少奶奶……這不是中方好久好久以前大戶人家裡的規矩麼?哦,段家很久以前就是大戶人家。
“黎叔,顧小姐是位軍校生,您別嚇着她。”段昭安貼心解圍,把注意力落在紀錦身上,“您把這小子安頓好,省得出來折騰。”
黎叔目光微微一動,大抵是明白過來,連忙一笑不着痕跡補救道:“少爺第一次帶女孩回來,唉,人老了,總是想些事情。顧小姐,請您不要見怪。”
能見怪嗎?
顧晨朝這位老者疏淺地笑了下,沒有刻意再去解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