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玩到天快亮才散場,施曼精神依舊很好,將那兩個跟班支開,她將阿成單獨約到了酒店房間全文字小說。
進了門,阿成難免貪心地想要一親芳澤,她卻一擡手推開了他:“哎,我們可說好了,兩樣只能選一樣的。”
她從包裡拿出一張支票,用食指和中指夾着,在他面前晃了晃,縱使只是一瞥,阿成也因爲那上面的若干個零而咋舌:“這麼多錢……”
施曼嬌笑:“多嗎?這還不算多,這只是給你的第一筆好看的小說。”
阿成更是驚詫,遲疑了一下才問:“你究竟想要我做什麼?”
“當然要做值得這麼多錢的事。”施曼將支票塞到他手裡,自己在牀邊坐下,開始吞雲吐霧,阿成仔細看清楚了上面的數字,吞了吞口水,也挨着她坐下,語氣已由以前的玩世不恭,變得諂媚:“有什麼事,你儘管開口。”
施曼斜睨着他,用口型說了兩個字。
阿成頓時一愕。
施曼的指尖,按上他的肩頭,笑容似盛開的罌粟,豔麗而有毒:“反正我們得了這個病,已經是死路一條,怕什麼呢?”
阿成怔了半晌,終於一咬牙下了狠心:“好。”
“成哥就是爽快。”施曼呵呵一笑……
跟阿成談好分開,施曼回公寓洗了澡換了衣服,便直接去了公司。
當天她便安排將欺詐那案子撤了訴,這裡面原本門門道道就多,她這一撤訴,誰都鬆了口氣。
王力那邊,更是高興得拜天拜地拜菩薩,趕緊打電話過去給齊禛報喜。
“還不是我用鑫源一半的錢換回來的。”齊禛從鼻孔裡發出冷冷一哼。
“真的是多謝齊總了,要不是您,我肯定就進大牢裡呆着了,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王力一連串地道謝拍馬屁,齊禛心安理得地受了,然後又叮囑他後面辦事小心些,便掛了電話。
坐着想了想,他還是給施曼打去了電話全文字小說。
這次她倒是接得迅速,而且再沒之前那樣嘲諷,只是沉默。
“多謝你撤訴啊。”齊禛在這邊微笑:“以後還是井水不犯河水,這樣對大家都好。”
施曼的脣邊,泛開一絲詭異的笑容,語氣卻很平靜:“我明白,也請你以後高擡貴手,不要再找我的麻煩。”
齊禛懶洋洋地“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今天山莊要開例會,他隨即便開車過去,進了會議室,其他人還沒到,就只有陸正南。
他們也已有些時沒見了,齊禛打了個招呼,佯裝中間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陸正南也隨便說了幾句話,便各自沉默。
前兩天施曼在公司被羞辱的事,陸正南也知道了,即使她真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這事擱在任何人身上,他也覺得齊禛做法有點過了。
但齊禛和施曼之間的恩怨,一環扣着一環,你逼了我,我又逼你,無法說誰對誰錯,外人也無法插手,包括他。
不多時,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來了,正式開始會議。
聽着彙報,陸正南問了句:“這個月的生意不錯啊,營業額怎麼還比上個月低了呢?”
這本是就事論事,他卻忽然看見齊禛的眼神一沉,頓時怔了怔,明白自己的話,可能觸着了忌諱——前一段告鑫源欺詐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他隨即示意彙報繼續,整場下來,再沒說話。
散會了,有兩個部門的主管還有幾份文件等着陸正南看,他便留了下來,等批完已經過了好一陣,可當他出來,卻看見齊禛正站在拐角處抽菸好看的小說。
腳步微微滯了一下,他笑着走過去,站在齊禛旁邊:“給我也來一根兒。”
齊禛卻在這時按滅了煙,擡起眼來看着他,似笑非笑:“我等了半天,就是想跟你表明個心跡……山莊的錢,我可一分都沒動過。”
陸正南的笑容,瞬間一僵,隨即也直視着他:“你多想了,我沒那意思。”
“那就好。”齊禛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陸正南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遠去,只覺得好不容易修復的某些東西,似乎又在悄然開裂……
而齊禛跟他的聯繫,也確實少了,兩人再不像以前那樣,時常聚在一起吃飯。
大約現在,他已不需要自己的安慰了吧。陸正南自嘲。
某天晚上他回家的時候,聽見米粒兒正在打電話,快樂地背兒歌,她拿着的,是葉初曉的手機。
看見陸正南,米粒兒笑着向他招手,然後對電話那邊的人說:“爸爸我掛了啊,家裡的爸爸回來了。”
一剎那,陸正南心中百味雜陳。
米粒兒掛斷電話過來,他抱起她,猶豫半晌,終究還是問了:“你是……跟誰在打電話?”
“叔叔爸爸啊。”米粒兒回答:“他昨天今天都給我打電話了。”
“打在媽媽的手機上?”陸正南低低地問。
米粒兒點頭:“是呀好看的小說。”
這時葉初曉從廚房出來,看見他,說了句“你回來了”,便去收拾餐桌。
他望着她半晌,藉口讓米粒兒去做作業,獨自走到葉初曉身邊,頓了頓纔開口:“齊禛……給你打電話了?”
“嗯,昨晚和今晚,他打過來說想跟米粒兒說話。”葉初曉並未瞞他。
陸正南“哦”了一聲,過了會兒卻又還是忍不住,有句話衝口而出:“那他爲什麼不打我的電話呢?”
葉初曉愣住,擡眼望着他。
既然已經說了,陸正南便乾脆將壓抑的話一次都說出口:“還有那天我和米粒兒出去買晚飯,他打過我手機,跟你通話了十幾分鍾吧?”
葉初曉定定地與他對視,許久,才低聲反問:“你這是……懷疑我嗎?”
“不是。”陸正南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此刻的情緒,異常煩躁。
“那天沒告訴你,是因爲他在電話裡,說了些很脆弱的話,當時我覺得不好跟你說,可如果你問了,我也一定會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你。”葉初曉正色看着他:“我沒有打算對你隱瞞什麼,也沒在背後,跟其他男人有什麼,無論是齊禛,還是e日c。”
她將手中的抹布一扔,轉身回了廚房。
陸正南獨自站了良久,覺得自己的確是過分了,緩緩走到廚房門邊,輕聲說:“對不起。”
葉初曉恍若未聞,盛好了菜端出來,經過他身邊時,低垂眼瞼,看都沒看他一眼。
吃飯的時候,米粒兒察覺到氣氛不對,父母的臉色都很壓抑,小心地停下問了句:“爸爸媽媽,你們吵架了嗎?”
“沒有好看的小說。”葉初曉和陸正南忙回答,異口同聲,接着相互對視一眼,都笑着給米粒兒夾菜舀湯,讓她安心。
吃完了飯,米粒兒要做摺紙,陸正南拿着卡紙,心念轉了轉,拉起她一起坐到葉初曉身邊:“媽媽是設計師,手最巧了,還是讓媽媽教我們吧。”
陸正南諂媚的吹捧,讓葉初曉的臉色繃不住,嗔怒地看了他一眼,但對他偷偷環到自己腰間的胳膊,沒有采取反擊行動,半推半就地靠在他懷裡,給米粒兒疊了只紙鶴。
夜深了,米粒兒睡了,葉初曉在浴室抹面霜的時候,陸正南進來,從背後抱着她,又在她耳邊說了句“對不起”。
葉初曉心軟地拍拍他的手:“算了,也怪我當初沒及時告訴你。”
陸正南嘆了口氣:“不過最近三哥讓我覺得……”
“覺得什麼?”葉初曉回頭問他。雖然這兩天齊禛打電話到她手機上,但都是找米粒兒,他們其實沒說幾句話,所以她也未察覺到異樣。
“怎麼說呢?”陸正南苦笑:“前一段覺得和他走近了,最近好像距離又在變遠。”
“發生了什麼事?”葉初曉不解,他搖搖頭:“或許只是我個人的錯覺吧,算了,不說了,我們去睡。”
看他滿臉疲倦,葉初曉也不好再問,跟他一起出去睡覺……
第二天傍晚,齊禛又是照例打電話到葉初曉手機上找米粒兒,沒有陸正南昨天的那番話,葉初曉本還不覺得什麼,可如今再一想,當初齊禛找米粒兒,確實都是通過陸正南,而不是她。再想起昨晚陸正南說,覺得齊禛和他的關係又遠了,遲疑了一陣,終究還是委婉地問:“你怎麼最近都不打給正南,而是打給我呢?”
齊禛在那邊一怔,眼神悠悠地沉了下來,語氣裡倒似仍帶着笑意:“怎麼,正南吃醋了嗎?”
“沒有全文字小說。”葉初曉否認:“只是我自己覺得有點奇怪罷了。”
“只是覺得他最近忙,回家也晚,所以纔打給你。”齊禛輕描淡寫地回答,停了一下又說:“要是這樣對你造成了不便,那我以後就不打了。”
他這樣一說,葉初曉也尷尬,忙說沒事,接着便把手機給了米粒兒。
而就在次日,齊禛過去陸正南那邊,交季度總結報告,談完了公事,他望着陸正南笑笑:“我這幾天給初曉打電話,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
陸正南一愣,合起文件擡起頭來,微哂:“怎麼會呢?”
“你可別亂猜疑。”齊禛正了正領帶:“我不是個不領情的人,前段時間你那麼幫我,我現在還不至於在背後搗你的鬼,工作也罷,生活也罷。”
“我真沒那意思,三哥。”陸正南想解釋,齊禛卻已經站起了身:“我也就是這麼提一句,你心中有數就行。”說完他便走了。
陸正南怔怔地看着那扇門打開,又關上,恍惚覺得,齊禛的心彷彿也是這樣,剛剛開啓,卻又重新關閉……
自那天起,齊禛沒有再打電話過來,他又和以前一樣,直接去學校看望米粒兒。
現在米粒兒不寄宿了,允許探望的時間便也少了,只有晚上放學前的課外活動那一陣可以進去。
米粒兒見了他很開心,他陪着她去盪鞦韆,玩滑滑梯,到了臨走的時候,米粒兒膩在他懷裡撒嬌:“爸爸,你怎麼這麼久都不去我們家玩呢?”
齊禛眸光一閃,只是微笑:“爸爸的公司離學校比較近,過來方便,等有空了再去……你們家玩全文字小說。”說“你們家”這個詞的時候,他心裡像是被輕輕蟄了一下,有點刺痛。
這時放學時間到了,老師招呼小朋友列隊,米粒兒看見了鐵門外來接她的向奶奶,笑着招手。
齊禛陪着她一起出去,把她交給向奶奶,看着她們上了車,這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而就在他走後,不遠處的角落裡有人,正對着手中的照片指指點點:“哎,這應該就是那小孩了吧?”
“那是,她爸都出現了,還能有錯?”另一個人回答。
旁邊還有一個人,戴着壓低的鴨舌帽,叼着煙沉思半晌,揮了揮手:“行了,走,再盯兩天就動手。”
這人正是阿成,回到酒店,他給施曼打電話,說了今日看到的情形。
“呵,又去看那小東西了,還真是父女情深。”施曼冷笑,眼中充滿怨恨。
回想當初,她想要懷孕,多麼難。他那樣排斥,要麼就是用避孕套,要麼就是在最後一刻抽身而出,生怕在她的身體裡,孕育了他的孩子。可他對葉初曉生的那個孩子,卻珍愛如至寶,這怎麼能不讓人恨之入骨?
不過也好,有多愛,失去之後就會有多痛!
而且,還不止他一個人痛苦,還有她最恨的葉初曉,也一樣會痛不欲生!
他讓她生不如死,那她便讓他們,也陪她一起嚐嚐這生不如死的滋味!
“盯緊了,這兩天,看準時機就下手全文字小說。”她命令。
有錢能使鬼推磨,阿成一口答應。
接下來的兩天,每到放學時間,他們便混進接孩子的人羣中,來到學校門口盯梢,摸準了接送的規律,而施曼那邊催得急,他們也急着拿錢,便商定好第三天動手。
可就在第三天的下午,陸正南開會的時候,手機響了,他走到外面去接聽。
是向老師打來的,跟他道歉:“不好意思陸總,今天我兒子從國外回來了,所以我想請個假,你們自己去接一下米粒兒好嗎?”
“沒問題,您忙吧。”平日裡向老師對米粒兒照顧得很周到,陸正南不至於不通情理,爽快地同意。
看看時間也快放學了,他進了會議室,說今天就到這兒,他有急事要先走,回頭再聯繫。
他隨即便下了樓,原本是想順道捎上葉初曉的,可打電話過去問,她晚上還要加班,他只好一個人過去,約好了接完拐回來,一起出去吃飯。
葉初曉正忙着,說了兩句便掛了,陸正南一路開車到學校,離下課還有一會兒,他便站到僻靜處,打電話到公司找幾個主管,談剛纔在會上沒討論完的事。
今天的事其實很棘手,電話打了很久沒完,而這時米粒兒他們已經列隊出來,沒見着前來接她的向奶奶,她四處張望,看見了陸正南,便高聲喊他:“爸爸,爸爸……”
一直停在路邊的車裡,有個人疑惑:“哎,今天來接她的好像換人了啊。”
阿成坐在旁邊,也有些詫異,想了想,他還是撥給施曼,想問下究竟,可對方此刻卻是關機狀態。
而這時,陸正南聽到了米粒兒的喊聲,轉過身來,對她招手,自己邊接電話邊走過去好看的小說。
老師認識陸正南是米粒兒的爸爸,何況相互距離也就那麼一段,便乾脆放米粒兒過去。
這正是千載難逢的動手時機,阿成只閃神了一秒,便猛地踩下油門,車如離弦的箭,朝着米粒兒直衝過去。
這一幕來得太快,快到誰都來不及反應,米粒兒驚駭地看着那個龐然大物疾速逼近,只尖叫着喊了聲“爸爸”,便再也發不出聲音。而那輛車在撞完人之後便立即倒退,從旁邊的岔路上逃竄而去。
陸正南此刻,也已經丟了手機拼命想搶回孩子,然而,還差一步,就差那一步,他眼睜睜地看着她小小的身體,被撞飛出去。
“米粒兒——”他嘶吼了一聲,撲倒在她身邊,看着那個渾身是血的孩子,他全身都在顫抖,心彷彿被生生撕裂。
“米粒兒……米粒兒……別怕……爸爸這就帶你去醫院……別怕……沒事的……”陸正南淚流滿面,抱起她往自己車上飛跑,學校的醫務人員也聞訊趕來,跟着上車照顧。
不敢讓情緒激動的他開車,他們只能硬是將他拉到後座。
他守在米粒兒的旁邊看着了無生氣的她,心裡害怕到了極點,沙啞着聲音不住地想喚醒她:“爸爸在這裡啊……米粒兒……你醒醒……睜開眼睛看看爸爸……米粒兒……”
可是,那個平日裡可愛如天使的孩子,此刻卻如同破碎的布娃娃般,躺着一動不動,再也不會只要聽見他的聲音,看見他的臉,便笑着撲進他的懷中撒嬌。
“你們開快點,開快點啊!開這麼慢怎麼去醫院,怎麼救我女兒!”他崩潰地抓着旁邊的人搖晃咆哮,到最後卻又沒了力氣,鬆開手,半跪在座椅邊,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