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這麼說你姓張了？”沈勇問。
“沈先生，儘管我是漢傣，但在內心裡我把自己看作純正的傣族人。姓氏在傣族地區不起任何作用，我就自然不會姓張了。”雯說。
“傣族人沒有姓氏？”靚覺得好生奇怪，問。
“是的，”雯說，“傣族是有名而沒有姓氏的民族，只是用‘巖’和‘玉’字來區分男女，所以叫巖什麼什麼的都是男的，叫玉什麼什麼的都是女的。當然，也有分不出男女的，叫刀什麼什麼的，只要你有點地位或者覺着自己有點地位就叫刀什麼什麼好了，所以整個傣族地區叫刀什麼什麼的就滿天飛了。”
“這是爲什麼？”沈勇想了半天也想不通爲什麼傣族人沒有姓氏，就問。
“沈先生，這可要給講老半天了，不過這些書上都有，你自己買一本看看，我留出時間給你們講書上沒有的，好不好？”雯說。
“好，我買本書看看。雯，那麼，我們可以叫你玉雯了？”沈勇說。
“可以吧。”雯說。
“也可以叫你刀雯了？”靚說。
“也可以吧。”雯說。
“咱們就是半個山東老鄉了？”靚說。
“也可以吧。”雯說。
世界真是太小了，沈勇和靚在西雙版納能碰上半個山東老鄉，而且還是他們的導遊，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所以，他們和雯相處得特別融洽，並互留了聯繫電話，沈勇還答應雯，幫着她從水城拉遊客到西雙版納，擴大她們旅行社的業務。
與雯話別後，由景洪到昆明一切都十分順利，可在昆明機場又出問題了，他們乘坐的空中客車還在水城機場沒有起飛呢，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由水城傳來的消息說，水城遇到了這個季節多年沒出現的風雪天氣，飛機跑道成了滑冰場，所有的班機一概延誤，想走的在水城機場候機室等着，想來的在全國各地的候機室裡等着。
沈勇和靚乘坐的這個航班的候機室裡已經擠滿了人，他們大多是到雲南旅遊回水城的乘客，所以，水城話又成了這裡的主要語言，聽起來令人親切十分。但是，水城話再親切，沈勇還是不敢在此久留，因爲他怕碰見熟人，就拉着靚到了十幾米外的咖啡廳小坐。
沈勇和靚要了一杯加奶的咖啡，就在咖啡廳的東南角坐下來。這時，連日來的東奔西竄使他們都肌肉緊張，現在身上的肌肉一下子又鬆弛下來，他們就都感到疲憊不堪了。
“靚，你說什麼最累人？旅遊呵，旅遊最累人。”沈勇閒得無聊，就伸個懶腰，自問自答地說。
靚沒理會沈勇說了些什麼，喝了口咖啡，就看他們在西雙版納照的相片。靚對照相上癮，在她眼裡，什麼景都美極了，都想停下來照個相。那天去中國和緬甸的交界，在邊疆小鎮打洛碰到了一頭正在公路上行走的大公水牛，她就奮不顧身地衝上前去，手搭在公牛的脖子上，與它合了個影，就像一頭髮了情的大母水牛一樣，弄得沈勇以及導遊雯和司機阿軍都目瞪口呆的。水牛在北方是見不到的，龐大彪悍，令靚歡欣鼓舞。照完了，靚還洋洋得意，直到阿軍告訴她，大公水牛也喜歡漂亮的女人，有時候會親切地將身着鮮豔服裝的女人撞翻了，再踏上一隻腳，舔她的臉蛋，靚才後怕地不笑了。可是，到了緬甸一方，在小勐拉看完了泰國人妖表演，沈勇想跟人妖合個影，靚卻說什麼也不行，不給照。
儘管人妖個個豐滿漂亮，但畢竟還是男兒身，沈勇無所顧忌地將手搭在人妖的脖子上，說：“靚，你看多漂亮，給我照一張吧。”
靚將鏡頭衝沈勇和人妖對了對，又放下了，說：“沈勇，你神經出問題了是不是？你有病是不是？”
沈勇好生納悶兒，心想，你跟公牛合影神經都沒出問題，都沒有病，怎麼我跟人妖合影就有問題就有病了？不管人家是男是女，可人家畢竟還是人呵，總比一頭公牛強呵。
“快點呵，靚。”沈勇沖人妖歉意地笑笑，催促道。
靚沒再搭理沈勇，跺了跺腳，然後背起相機，走了。
沈勇馬上發現大事不妙，靚生氣了，就從人妖的脖子上拿下胳臂，想去追靚，卻被人妖一把拉住了，非要五十塊錢照相費不可。靚一看沈勇與這個人妖發生了爭執，就立時感到這個時候必須結成牢不可破的愛國統一戰線，一致對外。因此，她又跑回來，幫沈勇的忙。五十塊錢？相還沒照你憑什麼要五十塊錢？你拿中國人當冤大頭了是不是？中國人再有錢也不能隨便扔着玩呵？可是，任你怎麼說，人家就是非要五十塊錢，否則別想走人，而且這時還圍上來一批緬甸人。這裡離中國邊境還不到二十公里，可畢竟是在國外，萬一鬧出事來，影響了兩國關係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沈勇不敢怠慢，掏出了五十塊錢扔下，拉着靚就飛也似的跑了。
“沈勇，你怕什麼？”跑出大約十多米後，靚纔不甘心地回望着人羣，氣喘吁吁地說。
“靚，你以爲這是在中國？這是在水城？水城的名記到了緬甸就不好使了。外事無小事呵，出了問題怎麼辦？”沈勇摟着靚的肩膀，說。
靚發現沈勇的這隻胳臂剛剛從人妖的脖子上拿下來，就厭惡至極地推掉，說：“噁心，拿開！”
沈勇一把抓起靚剛纔搭在公牛脖子上的手，說：“這個就不噁心？”
“這個噁心什麼？”靚問。
“這個能不噁心？一頭公牛呵。”沈勇說。
“人和牛都是動物，我是女人，它是公牛，性別清楚，噁心什麼？”靚說。
沈勇這下更不服氣了，說：“靚，你和公牛合影都行，怎麼我跟人妖就不行了？人妖不管怎麼說還是人呵，不是公牛呵，更不是母牛呵。”
“沈勇呵沈勇，素質極低呵！”靚不禁感嘆道，“你想想，人妖是人不錯，可你說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四不像嘛！不男不女的能不讓人噁心？你是不是有點心理變態？”
沈勇想，我心理變態？我心理變態還能和你在牀上狂風暴雨，你死我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