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在林澈提早退場的應酬中喝的昏天黑地。云溪穿了一身白色的長褲,上半身只裹了一件淡黃色的真絲長襯衫,巨大的波浪卷披在肩側,隨着晃晃悠悠的腳步一前一後的散着,踉踉蹌蹌的幾乎是憑感覺去開家門,卻又怎樣都不能把鑰匙準確的對進鑰匙孔,在黑暗中一陣摸索無果之後最終藉着酒勁直接把鑰匙丟到了地上。靠在門邊上用力的拍門叫着李嫂的名字。
然而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出門之前又交代了李嫂自己帶了鑰匙不需要她等,現在可好了,腦袋裡一團漿糊,胃裡面陣陣噁心。雖然已是初春,可凌晨的風還是很冷的,她穿的那些衣服雖可遮體,卻無法禦寒。
正在她擡着手要繼續去按門鈴的時候,身上一暖,然後被人輕輕一摟。她也沒動,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細長的手指拿着家門的鑰匙開了門,咔嚓一聲。伴隨而來的是林澈輕輕的嘆息:“抱歉Sara,你受累了。”
云溪倒也沒有客氣,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推門而入。室內的角燈亮着柔和的淡黃色的光,云溪披着林澈的外套踢掉腳上的鞋,斜斜的縮進沙發裡,濃重的黑眼圈蒼白的面,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兒,幾乎是脫了相。
林澈倒了杯熱水放在云溪手裡,坐在她身邊輕輕的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
云溪哼哼了一聲,捧着水杯吹着:“你不給我惹禍我就謝天謝地了。你不是去約會了嗎,還過來幹什麼?沒弄住你的陳警官?又跑了?”
林澈正準備起身去洗手間給她拿毛巾,聞言也沒有停下腳步,徑直進了洗手間,打開熱水給毛巾洗好了,緩着步子走到云溪面前又輕輕的坐下把毛巾遞給她:“有些事情比她更重要。起碼目前是這樣的。”
云溪腦袋上蒙着毛巾悶聲說:“無事獻殷勤,你找我有事。”
“你呢,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林澈說完這句之後沒再說話,只是發着呆。云溪沒有把毛巾拿下來,看樣子像是睡着了,卻又忍受不住這樣無聲的靜默。最終自己懶洋洋的把毛巾拿下來一甩,丟在茶几上:“小白確實找過我。但毒品的消息,我相信不是她做的。”
林澈的眼光定定的看着云溪:“找你幹什麼?”
“前些日子你讓我查阿FI葬在什麼地方。我查到了。她來問我地點。”
“什麼時候走的?”
云溪換了個姿勢,整個人都放平在沙發上:“五六天前,她沒有來,只是用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電話給我。聲音很低落,我就……”云溪嘆了口氣,目光幽幽的落在林澈的臉上,正好對上林澈那有些複雜的目光:“我心軟了。對不起小澈,我心軟了。我想她去祭拜一下,完成個心願也是好的。”
林澈微微的點着頭:“你沒有做錯,可如果不是她說的,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會有誰知道了那批東西的下落轉而告訴警察。這件事太奇怪了不是嗎?而且,”她靜靜的看着云溪:“這件事情在陳默告訴我之前,我都不知道。但你是知道的,是嗎?”
“是。”云溪略顯糾結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一週前我得到的消息。剛剛得到消息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小白的電話。”她坐直了身子撐着腦袋:“我第一反應就是小白,因爲除了她之外我們都不知道那些東西到底在什麼地方。可這太不可思議了,小白就算要報仇,她那麼討厭警察,她怎麼會……我想找小白問清楚,但她的手機卻關機了。我又怕你擔心則亂,所以,一直…… ”
林澈舒了口氣,拍了拍云溪的手:“我也不相信是她。但你應該早點兒告訴我。我今天真的,很意外。”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陳默告訴我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作何表情。”
“她也懷疑小白。”
“她有理由懷疑。”林澈沉着聲音:“我也懷疑。但我還要裝着風輕雲淡。你知道這有多難……陳默對於毒販子的深惡痛絕讓她格外關注這件事情,小白現在又不在我們的管控範圍之內。Sara,你知道我最擔心的是什麼?”
“你擔心這件事情真的是小白做的,她脫離我們的視線打算單獨行事不牽連我們任何人,如果她真的跟八爺起了衝突,不知道簡家到時候會不會出面調停。依着老頭子的性格,多半是不會管的。說實話,我也很擔心這件事是真的。”云溪慢悠悠的說着,雙手揉了揉自己的臉,疲倦的閉了閉眼睛面上掩不住的一絲擔心:“就算這件事不是她做的,以她的脾氣,勢必是要去找一趟八爺的。澈,我想去找她。我有些擔心她惹出禍來。”
“那些人暫時還不敢招惹我們,但如果真的不要命起來,也很麻煩。”林澈往旁邊坐了坐,貼近云溪的身體,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嬉皮笑臉的說:“吶,雲總,你知道我對於鼎盛現在還不是特別熟悉。很多公事,要是你不在的話我會很撓頭。”
云溪苦笑:“你不讓我去。”語氣之中竟然帶了一絲苦澀:“我也不知道我該不該去,雖然她從來沒有對我有過那種喜歡,儘管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但我就是不希望她出事情。我是不是很蠢?”
“我還不是一樣?”林澈聳了聳肩膀把云溪摟的更緊:“Sara,你和小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會允許你們任何一個人出問題。”
云溪昏沉沉的靠在她肩膀上:“林澈,我總覺得有事情發生,這種感覺很不好。”
林澈輕輕的拍着她的肩膀,低聲說着:“沒事,哪裡有事啊?你看,天下太平着呢。”
云溪微微的把腦袋偏了偏,閉上眼睛聲音變的極輕:“林小澈,我現在頭暈,但我知道你心裡不知道在琢磨什麼鬼主意。不管有什麼鬼主意,等我睡醒了之後,你再跟我說。現在,麻煩你扶着我回房間,今兒晚上你就睡客房吧。”
林澈身子一歪倒在沙發的另一側:“我也不行了,其實我的頭也很暈,現在還胃疼。咱倆哪也別去了。就在你這沙發上將就一下吧。我走不動了。”
於是兩個人就這麼歪歪斜斜的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本就喝的不少,沙發睡着又不舒服,林澈睡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從一邊換到了另一邊,轉過了身子歪着腦袋靠在云溪的肩膀蹭到了沙發靠背上,手一伸搭在了云溪的身上。云溪把林澈的外套蓋在身上整個人霸佔了三分之二的沙發。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李嫂下樓的時候因爲客廳中兩個人的姿勢太過怪異以爲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一張臉時紅時白。
林澈略顯尷尬的揉着一頭亂髮手忙腳亂的去洗臉,云溪咋了咂嘴極爲平常的看着李嫂說了句:“李嫂,去弄早餐,我昨天喝多了,腦袋疼。”
李嫂慌忙答應着去了廚房,待得早餐上桌,兩個人這才收拾好自己就座。
“這幾天公司的事情你處理。博築那個項目我談的差不多了,快的話今明兒兩天就能搞定了。”林澈悠閒的正在麪包片上塗抹黃油,眼皮都沒有擡:“如果有什麼事,你給我打電話。”
“應該不會有太大的事兒,”云溪伸手毫不客氣的把林澈剛剛弄好的麪包拿過來咬了一口,咕噥着:“你確定了?”
林澈不急不躁的慢吞吞的繼續“裝飾”麪包片,輕笑一聲:“那怎麼辦,我是你們的家長啊,我得看着你們。”
云溪愣了愣,大口的嚼着:“說的真好聽。還不是什麼事兒都讓我給你善後。咱倆說好了,你去可以,你跟小白都安安全全的回來。如果實在不行,你安安全全的回來。”
“真狠啊,不管小白了?”
“管不了,她也不會聽我的。”把手對着林澈一伸:“來,給我。”
林澈挑了挑眉,嘿嘿笑:“不用了吧,我就去幾天,把小白找回來就行了。又不是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云溪搖頭:“不行。給我。關鍵時刻我需要知道你在哪。”
林澈嘆了口氣,從兜裡拿出手機,打開外殼,機身背面竟吸着一個拇指大小的東西,林澈把它取下來放在云溪手心裡:“保管好,除了我媽和小白,只有你有了。”
“真是榮幸,”云溪咯咯的笑,收緊了手心:“不給你的心上人報備一聲?”
“哈…”林澈站起身,“報備一聲,我就不用去了。”
“林澈,”云溪站起身子看着正在穿衣服的林澈,目光之中閃過一抹痛苦:“要不……別去了……”
林澈的面上帶着三分輕浮七分笑意晃着步子抄着兜:“Sara,我很少見你這個樣子。”說着轉而看向窗外:“我剛跟陳默說了我要正式追她,我這還沒開始呢,小白就給我找事兒。你放心,我還得回來追妹子呢。別搞得事情很嚴重一樣。”
云溪看着林澈出了門,卻又神經兮兮的跑到窗口看着她的車開走。然後張開手掌看着那個黑藍色的小東西,不由自主的皺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