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乍起,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下子冷了起來,擡頭看看路邊的樹木,才猛然發現葉子已經落的差不多了,偶爾有幾片在風中搖搖欲墜,估計也堅持不了幾天就會跌落塵埃。
不知不覺之間,已是深秋,蕭蕭瑟瑟滿眼肅殺。炎熱的夏天剛剛過去,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多少愜意的天氣,就已經是九月了。
這個冬天一定很冷!
這一次和聶玉坤會面,和上一次絕不相同。因爲沒有了專業的法律顧問和律師團隊,李陸飛象沒頭的蒼蠅一般亂撞,費了好大的勁,浪費了整整十六天的時間,才爭取來這次見面的機會。
再一次見到身陷囹圄之中的聶玉坤之時,李陸飛才發現這位叱詫風雲的女強人似乎一點都沒有憔悴,反而顯得胖了一些。
“我胖了?”聶玉坤好像稍稍有些緊張的樣子,笑呵呵的說道:“在裡邊的這些日子裡,開始的時候還很焦慮,現在反而看的開了,不操心不勞神,想不胖都難啊。看來我應該注意一下,要不然身材走樣,就真成黃臉婆了……”
這次會面當然不是來敘家常的,時間寶貴機會難得,簡單的說了兩句之後就直奔主題,說起了陳總裁的“反叛”……
和李陸飛想象的完全不一樣,聶玉坤並沒有表示出很大的震驚,更沒有一跳三尺高的大罵“背信棄義”的陳總裁,而是嘆息一聲略帶失望的說道:“這些日子裡,我在裡邊只能看允許我看的消息和新聞,你說的這些我已經知道了,並且已經認真想過……”
畢竟事關重大,執法機關還是允許聶玉坤知道一些消息的,這讓李陸飛很欣慰。
既然玉坤姐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並且認真的考慮過,估計她已經成竹在胸,早就有了拿下陳總裁這個“叛賊”的辦法。
“陳總裁這個人做事素來穩重,絕不冒險,他既然發動了攻勢,要從我手中奪權,肯定早已準備的滴水不漏。要想拿下他,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
原本以爲只要聶玉坤籤個字,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把陳總裁拿下,想不到連聶玉坤都感覺到棘手了,這讓李陸飛很驚訝:“陳總裁的官再大,終究是玉坤姐你手下的打工仔。玉坤姐你不是說過麼,能把他扶上去就可以把他拿下來,這個陳總裁應該不難對付吧?”
“呵呵,陸飛你終究是個外行,不懂這裡邊的門道。陳總裁逼宮,其實他只不過是個站在前臺的急先鋒罷了,我真正的對手不是他一個人,而是整個管理團隊,還有在背後支持他們的其他股東……”
總裁也好,CEO也罷,哪怕是他已經做到了董事會主席的位置上,對於聶玉坤而言也不過是個高級的打工仔而已,運用資本的力量就可以把他打下去。
陳總裁是何等精明之人,當然深知這一點,他既然敢於和聶玉坤公開叫板,既然敢於把逼宮的大戲挑明,就說明他已經整合了整個管理團隊,並且取得其他幾個重要股東的支持,這纔是他真正的實力。
“陳總裁本人手裡的股權和決策權其實不大,他
手下的管理團隊也不多,但是所有人加起來的話,將是很難說了。我手裡的股份雖多,但是表決權卻只有百分之三十一。他們利用這個機會引進國際資本,就有機會進一步攤薄我的權利和股份。”
“剛剛舉行的股東大會,他就很好的利用了這一點。而且陳總裁確實很有手腕,尤其是在公司管理方面,勝過我很多,這次他能帶領公司度過難關,肯定會取得一些股東的支持……”
原本以爲對手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蝦米,現在看來,好像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啊。連聶玉坤都好像沒有什麼辦法了,對於這種事僅僅是一知半解的李陸飛就更加的一籌莫展:“要這麼說的話,豈不是隻能把公司拱手相讓?要說這個陳總裁,確實是個很好的管理者,可我實在看不慣他落井下石的手法,咽不下這口氣……”
聶玉坤呵呵一笑,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李陸飛,就好像要看到他內心深處一般,良久方纔說道:“陸飛,你看我象是退縮不前的人麼?姓陳的想從我手中奪權,只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這句話的聲音不大,調門也不高,卻讓李陸飛從中感覺到了聶玉坤散發出來的霸氣和無畏。
聶玉坤從來就不是一個甘於失敗的弱者,尤其是在逆境當中,愈發堅韌愈發剛強。
“我手下的管理層肯定集體叛變了,要不然姓陳的不敢這麼大膽。可是我不怕,我不怕他們,哪怕全世界都要和我爲敵,我也不怕他們……”凜然霸氣自內而外,這個時候的聶玉坤纔是真正在的聶玉坤,話語中帶着金戈交鳴的肅殺和決絕:“這一次,不是魚死就是網破,我和他們拼了。”
雖說已經被聶玉坤的氣勢激的熱血沸騰,可李陸飛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不是一句“拼了”就能做到的:“玉坤姐,你還有什麼辦法?”
“哼,姓陳的就是借我不能理事的機會纔敢於發難,這就說明他還沒有取得三分之二的股權支持。現在我已經想明白了,想通透了。我之所以被帶進來,完全就是他在暗中搞鬼。要是他只起訴我一個內幕交易,或許我還會忌憚一些,可他畫蛇添足的給我安上了偷逃稅款的罪名,這就說明他還沒有準備好,至少是沒有完全準備好,咱們還有機會……”
到底有沒有偷逃稅款,聶玉坤自己當然心中有數。根本就沒有做出過這樣的舉動,所以也不怕執法機關的調查。但是敵手的意圖很明顯,並非是想用這個罪名把聶玉坤打進監獄,而是想拖住她,利用無休止的調查和訴訟拖住她。
偷逃鉅額稅款,這種事情不管有沒有,相關的執法部門肯定要反反覆覆的查賬,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根本就證明不了什麼。
就算幾個月之後查的很清楚了,就算可以證明聶玉坤清白無辜,到時候大勢已成,黃花菜都涼了。哪怕聶玉坤真有通天的手段,也已經太晚。
聶玉坤取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材料,交給李陸飛:“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所以我早就準備好了,你只要在上面籤個名……”
《授權委託書》!
李陸飛稍稍看了兩眼,頓時臉色大變:“玉坤姐……這……我做你的全權代表?”
“對,你簽名之後,就是我的全權代表,可以代表我去和他們做最後一搏。”
“可是……可我真的不大懂啊。恐怕不行……”
一個小醫生去做資本層面的博弈,這對李陸飛而言,完全就是趕鴨子上架。
聶玉坤笑了笑:“不懂沒關係,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把姓陳的給我廢了。”
現在這個局面,要是能輕而易舉就把姓陳的給廢掉,聶玉坤早就那麼做了,何必還弄出一個李陸飛這樣不合格的全權代表?
“這個事情當然很困難,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我的個人資產已經全部凍結,要想拿到更多股份,恐怕是辦不到了。而且你也不是最合適的人選……”聶玉坤閉着眼睛沉思片刻,終於說出了她最想說的那句話:“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去做這個事,以前的舊部全都背叛了我,我能相信我敢相信的只有你一個人了,不用你我也沒有什麼人可用了。而且現在咱們是夫妻,這個關係可以規避很多法律上的難點……”
“我深信,你我的關係絕非一般意義上的夫妻,肯定是冥冥之中的上天安排,這是天意,這是我的宿命。”
“老天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把你帶來,這就是命運的安排,放手去做吧。”
不管聶玉坤說的多麼慷慨激昂,奈何李陸飛終究是個外行,一丁點的頭緒都沒有,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從何處下手。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已經看開了,就這樣吧。我會馬上提出召開臨時股東大會,你要做的就是在股東大會上把姓陳的給我廢了。要想做到這一點,必須把我股份擴充到至少百分之三十四,這是唯一可以抗衡整個外來資本方和整個管理團隊的硬指標,沒有別的辦法了。”
聶玉坤原本就有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距離最起碼的百分之三十四僅僅相差三個百分點,這是唯一正面抵抗陳總裁的硬性指標。
雖說只有百分之三的差距,但是在數以十億美刀的總股本面前,這也是一個李陸飛根本無法想象的天文數字。
要想達到這個指標,至少需要三四千萬美刀的資金纔有可能做得到,那就相當於兩個億的人民幣啊!李陸飛是那種可以拿出兩個億的人嗎?
要是聶玉坤還是自由之身,哪怕是她的個人資產已經被凍結,也不難籌措出這兩個億來。可聶玉坤終究已經失去了自由,要想讓李陸飛這樣的小人物拿出兩個億的資金,比登天都難。
可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已經不是擺困難的時候了,明明知道這是一場螞蟻和大象之間的拔河比賽,李陸飛也只能硬着頭髮答應下來:“玉坤姐,這個事我不敢保證一定可以做到,但是我一定會盡全力……”
聶玉坤當然知道李陸飛是什麼樣的人,這是一個超出他能力極限百倍之外的任務,奈何箭已在弦,不得不發,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已經耽擱不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