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陸飛房間的鑰匙就放在門前的腳踏墊下邊,這已經是人所共知的“秘密”。所以他的宿舍已經成了“公共場所”,只要是熟人,基本上可以做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要是平時缺了什麼東西,哪怕小流氓不在家,程佩佩也會毫無顧忌的象在自己的宿舍一樣自己取鑰匙開門進來。只不過她進來之後都是拿了東西就走,象小蓉子這樣悶聲不響的幫着李陸飛收拾廚房,還真有點傳說中田螺姑娘的風範。
陽臺上的小廚房本就很小,稍微收拾一下就湯清水麗,小蓉子擦了擦溼漉漉的手,笑對程佩佩:“我哪裡是什麼田螺姑娘了?只不過是偶爾來一回,順便幫着收拾收拾罷了。一直以來,不都是佩佩姐在照顧李大哥的麼?”
要說在工作很生活中對李陸飛的照顧,程佩佩可以當仁不讓的穩居第一,只不過她從來都不會承認這一點。
“嚇?我照顧小流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照顧他了?”程佩佩熟門熟路的從李陸飛的廚櫃裡摸出半袋子薰魚乾,一邊吃一邊問道:“小蓉子你是大明星,代言啊廣告什麼的肯定多的了不得,怎麼有時間回來看我們?”
小蓉子把李陸飛留在沙發上的髒衣服收了起來,一邊忙活一邊和程佩佩閒聊:“要說忙還真是忙,上個月接到個西部片的本子,和導演見面、簽約什麼的,折騰了一個多月,剛剛從德州趕回來,剛好來看看李大哥……看看大家。”
現在的小蓉子已經是走國際範兒的大明星了,各式各樣的片約不斷。她口裡所說的德州,肯定不是山東的那個德州,而是指大洋彼岸的德州。
想想當初那個在片場之外苦苦等候上場機會的小龍套,再看看眼前這個星光閃耀的大明星,連程佩佩都忍不住唏噓起來:“哎,你都成明星,我還是個小小的醫生。人生啊,真是難以捉摸。”
裝模作樣的對人生髮表了一番感慨之後,程佩佩很好奇的問道:“我說小蓉子,咱也算是貧賤之交了,你老實告訴我,做大明星是什麼感覺?”
小蓉子笑嘻嘻的說道:“其實大明星也就那麼回事兒,看着雖然風光,其實就是資本手裡的棋子而已。就說我剛剛接下的這個片約吧,演出陣容豪華,一水的好萊塢大牌明星,導演也是一線的……哪怕是後期製作,都是請了最奢華的團隊。按說已經夠風光了,其實都是錢在背後運作,要不是聶總在這個片子上砸了大筆的資金,我這個所謂的國際大明星根本就沒有出場的機會……”
在資本面前,什麼樣的明星都是棋子。資本可不管你是不是明星,他們只關心你能不能給他們帶來更豐厚的利潤,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先是發表了一番對明星生活的感慨,然後小蓉子就笑嘻嘻的說道:“要是我說懷念以前做龍套的日子,佩佩姐會不會說我矯情?”
“絕對會,哈哈,只有成了大明星的人才會說出那樣的話,其實就是矯情,就是造作……”
在還在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龍套之時,小蓉子無時無刻
不在夢想着今天的成就和地位,但真正得到了之後,是不是在懷念以前的歲月,也就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在閃爍的鎂光燈下,在紅豔豔的地毯上,在燈紅酒綠的交際場合,小蓉子總是在說早就擬了草稿的場面話,難得見到昔日的老友,正想說幾句貼心的話兒,外出歸來的李陸飛就已經推門而進了。
看到沒有半點淑女儀態岔開兩條腿坐在沙發上的程佩佩,李陸飛一點都不感覺奇怪,可是看到小蓉子的時候,卻稍微愣了一下。
李陸飛還沒有開口,小蓉子已經先打招呼了:“李大哥你做什麼去了?”
“剛剛和玉坤姐去苗苗家了一趟,幫她小侄子找了個好點的幼兒園。”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大,至少程佩佩已經從中讀出了什麼,但是李陸飛根本就沒有多說,而是很自然的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凌晨下的飛機。”
“什麼時候走?”
“這得看情況,要是聶總那邊的資金到位及時的話,估計馬上就又要飛走了,要是聶總猶豫的話,我就要多待一陣子了。”
聶玉坤對電影的投資決定着小蓉子的行程,這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畢竟她是聶玉坤旗下的簽約演員。
其實無論小蓉子是走還是留,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一直以來,小蓉子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突然出現在眼前,還沒等人適應她的存在,就又會急急忙忙的離開說不定去到什麼地方了。
神龍見首不見尾,說的就是小蓉子這種人。
她就好像是夜空中的那顆流星,雖然璀璨奪目,卻長久不了,總是在最不經意的時候出現,等到人們想要尋找她的蹤跡之時,就又消失的無影無蹤。流星都不會固定在某個地方等着別人……
無論是當初的那個小龍套,還是現在的大明星,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大家早就習慣了。
哪怕是小蓉子說一分鐘之後就要離開,程佩佩也不會感覺到奇怪,真正讓她覺得有點想不通的是小蓉子的衣着:
“我說小蓉子啊,好歹你也是國際範兒的大明星了,怎麼穿的這麼寒酸……好吧,這個詞應該是低調。你也忒低調點了吧?就算不珠光寶氣,最起碼也得一身才配的上你現在的身份啊。你瞅瞅你現在穿的,和一般的小白領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同……”
小蓉子的衣着打扮確實很寒酸……應該說的低調,最普通不過的休閒服,運動鞋,高爾夫球帽,要不是知道她的底細,根本就看不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明星架勢。
“小蓉子,你那些頂級奢華的服裝,估計早就塞滿衣櫃了吧?要是你實在穿不完,我可以幫你消化一部分,象什麼古馳啊、飛索呀什麼的,雅格獅丹也湊合了,我不挑的,隨便給我十套八套的……”
李陸飛把手伸到自己鼻尖,使勁颳了兩下:“我說程大美女,你別這麼沒羞沒臊的好不好?人家小蓉子的好東西再多,那也是她自己花錢買來的,有你這麼直眉
白眼的要的麼?”
“小流氓你一邊去,我和小蓉子說話,有你什麼事啊?就我和小蓉子這交情,要她幾套衣服穿根本就不算什麼。什麼叫沒羞沒臊啊?說的真難聽。”
“說你沒羞沒臊已經算是好聽的了呢……”
看着李大哥和程佩佩鬥嘴,讓小蓉子感覺格外親切,彷彿又回到了以前的時光。看來她不在的這日子裡,“老家”這邊的人和事一點都沒有變,還是以前的老樣子:程佩佩還是以前的那個程佩佩,李大哥還是以前的那個李大哥!
小蓉子面帶微笑的看着二人:“能有個鬥嘴的老朋友,真是太幸福了。”
“鬥嘴就幸福?上帝啊,讓小流氓變成啞巴吧,我最煩他和我頂嘴了。”
“上帝是你親戚?你說我成啞巴我就啞巴了?我和頂嘴?別顛倒黑白了,是你專門和我擡槓好不好?”
“切,我才懶得理你,少給我打岔,咱們言歸正傳。小蓉子啊,衣服的事我可不是說着玩的。話說那些名牌服裝,我早就流口水了,只是囊中羞澀,實在買不起。你要是有穿不完的,隨便送我幾套。我吃你的大戶不算過分吧?”
小蓉子呵呵一笑:“不過分,真的一點都不過分。其實我也是個窮人,買不起佩佩姐說的那些頂級奢華服裝,最多……最多也就是有些代言的贈品而已,只要佩佩姐不嫌棄就行……”
雖說小蓉子在很大程度上是在給聶玉坤打工,但她終究是國際巨星,怎麼也不可能象現在這般寒酸。
之所穿成這樣,一來是爲了低調,更重要的原因還在於:她今天是刻意如此,不希望自己和李大哥之間產生太大的差異。在李大哥面前,她更願意做那個寒酸卑微的小龍套,而不是光彩奪目的大明星。
和小蓉子之間,從來就不必客套,難得見到她一次,還是直接說正事吧。
“小蓉子啊,我借你的那些錢……其實是幫苗苗借的……”
小蓉子很奇怪的看着李陸飛,就好像是在看一頭恐龍:“我知道啊,李大哥說這些做什麼?”
“雖然已經還了些,終究還欠不少。剛剛苗苗還對我提起過,說你不要着急,她一定會還你的……我和她一定會還你的。”說到這裡,連李陸飛都感覺很無趣,嘿嘿乾笑了兩聲:“其實我知道這麼說很沒意思,可終究還是對你說一下的好,畢竟不賺錢也不容易。”
小蓉子哈哈大笑着:“李大哥你也真是的,知道沒意思還說來幹嘛?我和李大哥之間,還用得着說這個麼?”
也說不明白是不是鬼使神差的緣故,程佩佩似有心似無意的借題發揮了一下:“小流氓借我的那些錢我整天追着他要,也不見他說一個還字。親兄弟還明算賬呢,錢上邊的事還是說明白的好,要是小流氓借小蓉子的錢,還不還的都無所謂。可是現在的情形和以前不一樣了……”
小蓉子看了看程佩佩,又看了看李陸飛,很是不解的問道:“不一樣?什麼不一樣?哪裡不一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