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愛憐的打來熱水,看着她洗了把臉,扯過被子說道:“今天你哪裡也不要去了,就在這好好睡一覺,等我下午下班之後再喊醒你吃飯!”
小蓉子已經這張牀上睡過很多次了,很是乖巧的聽從了李陸飛的意思,脫下髒兮兮的外套踢掉鞋子就跳到了牀上,拉過被子矇住腦袋就睡。
這小丫頭,爲了夢想真的犧牲了很多。
好在天可見憐,她馬上就要摸到那一份屬於她的夢想了。
就在李陸飛準備關上房門轉身出去的時候,小蓉子的手機就很歡快的響了起來。
已經躺下的小蓉子以飛快的速度抓起手機,看了一眼號碼,象以前那樣頑皮的吐了吐舌頭扮個鬼臉:“是導演的電話,我估計又要補拍了……”
按下接聽鍵的小蓉子滿臉輕鬆的微笑,剛剛聽了手裡傳來的一句話,所有的表情頓時就凝固在臉上,整個人好像是被凍僵了一樣一動不動,目光呆滯的問了一句:“爲什麼?”
導演在電話裡說了幾句什麼,李陸飛沒有聽清楚,只看到小蓉子猛然一下就從牀上跳下來,赤着腳站了冰冷的地面上,瘋了一樣的衝着手機狂吼:“爲什麼?這是爲什麼?這是爲什麼?”
手機那頭好像又說了幾句什麼,小蓉子已經成了泥胎木塑,傻子一樣癡癡的看着手機,臉上的表情極是複雜:震怒、驚悚、不甘、絕望……
李陸飛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看見小蓉子就好像被抽走了脊樑骨一樣,身體如吃飽了水的軟泥緩緩癱倒……
趕緊一個箭步衝上來,一把攬住她的腰身:“小蓉子,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蓉子的眼神空洞的好像個傻子,嘴巴里咕咕的往外冒着白沫,身子卻好像是犯了癲癇病一樣哆嗦個不停,無意識的喃喃唸叨着:“影片沒有通過審覈,影片沒有通過審覈……”
不論是什麼樣的影視作品,審覈不過就無法發行無法放映,等於是宣判了死刑。
這部影片不亞於小蓉子的第二生命,好不容易拍攝完成,卻來了一個“審覈不過關”的結果,這簡直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小蓉子的目光極是空洞,眼神中的虛火彷彿一下子全都熄滅了,整個人就好像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呆呆的看着李陸飛。
這種沒有生命色彩的眼神讓李陸飛很擔心,擔心小蓉子的心理無法承受這麼猛烈的打擊,趕緊以很大的聲音在小蓉子耳邊大吼:“你冷靜點,不就是審覈沒有過關麼,可以找聶總幫忙,她手面大人脈廣,肯定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聶玉坤也是這部《月光之戀》的投資人之一,以她的人脈和實力,或許還能幫得上忙。
此時此刻,聶玉坤再次成爲小蓉子的救命稻草。彷彿又有了什麼希望一般,小蓉子的眼睛裡陡然迸射出能夠焚燬一切的火焰,炙熱的讓人不敢和她對視。漸漸癱軟的身子瞬間挺直,死死抓住李陸飛的手掌,彷彿是攥住了最後那一絲希望:“快,快給聶小姐打電話……”
象小蓉子這麼柔弱的小姑娘,手勁居然這麼大的,攥的李陸飛手的疼了,趕緊掏出手機撥通聶玉坤的號碼
……
在“嘟”“嘟”的等待聲中,小蓉子神經質一般反反覆覆的唸叨着:“聶小姐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的,我相信她,我一定要相信她……”
“喂,玉坤姐,小蓉子的片子……”
電話那頭聶玉坤的聲音似乎有些疲憊,聲調也不大:“陸飛啊,小蓉子那個片子我已經知道了,而且知道的比她還要早……”
這樣重大的消息,身爲投資人的聶玉坤肯定比小蓉子更早知道,這讓李陸飛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既然聶玉坤已經知道了影片審覈不通過的消息,想必已經在想辦法了吧?
這種事,所謂的辦法也就是老一套,無非託人情走關係再送點禮什麼的,爭取讓影片過審。審覈影片的大老爺們也是人,只要給他們一些好處……以聶玉坤的能力,做到這一點應該不是很困難。
“爲了讓影片過審,我已經跑了整整一天,求爺爺告奶奶說了無數好話……”
這部片子的命運和小蓉子本人的命運緊密相連,沒有人比她更關心最終結果,把腦袋湊到了李陸飛身邊,耳朵緊緊貼在手機上,唯恐漏過了聶玉坤所說的每一個字。
“我早就說過不看好這部片子,就是擔心會出現這樣的狀況。花費人力物力把片子拍攝出來之後,卻拿不到發行許可證和放映許可證,等於是把所有的投資和精力都打了水漂。在審覈部門我也有些關係,他們已經暗示過我了,這部片子之所以沒有過審,就是因爲有人希望是這樣的結果,這是在玩釜底抽薪,我也沒有辦法……”
《月光之戀》的導演曾經得罪過行業內的大佬,他拍攝新片自然會有實力強橫的大佬在暗中搗亂。聶玉坤早就聽到過這方面的風聲,所以纔不願意投資這部影片。
現在可好,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那……玉坤姐,就真的沒有辦法了麼?您那麼有能力,肯定可以想到法子的吧?”
聶玉坤似乎無可奈何的笑了一下:“這種事情我能有什麼辦法,無非就是託人情送禮唄。我老實告訴你吧,這樣的法子我已經用過了,根本就沒有半點作用。”
這等於是斷送了小蓉子最後那一絲虛無縹緲的希望,她不顧一切的搶過李陸飛手裡的手機,用帶着哭腔的聲音大喊:“聶總,我求求你了,您再幫我一次吧。這部片子是我所有的心血和希望,只要能讓片子過審,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您的恩情,您讓我做什麼都行……”
“小蓉子?你也在陸飛哪裡?我給你說實話吧,因爲某些勢力的阻撓,這部片子永遠不可能過審,永遠沒有放映的機會,這部電影已經死了,誰也無法改變!”
連聶玉坤都這麼說了,那就說明凝聚着小蓉子希望和夢想的電影已經徹底死掉了。
小蓉子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呆呆的捧着手機,嘴脣張了好幾下,似乎想說點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身子一歪,“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小蓉子,你怎麼了?”
大喊聲中,只見小蓉子面色慘白如紙,牙關緊咬雙目緊閉,任憑李陸飛怎麼厲聲呼喚,早已經昏迷過去……
寄託着所有夢想
和希望的影片就這麼夭折了,辛辛苦苦拍攝出來卻永遠不可能被別人看到,就如同最美麗的花朵來不及綻放就已經凋零。
這麼大的打擊,終於突破了小蓉子所能夠承受的心理極限。小蓉子的腦袋曾經受過傷,而且還有失憶的經歷,再遭重創的情況下,她已經崩潰了。
唯恐她出什麼意外,彎腰將小蓉子橫抱而起,飛快下樓……
小蓉子的昏迷,完全是來自心理層面,即便是治療,也只能是使用一些促進她儘快醒來的藥物,卻永遠都不可能解開她的心結。
好在小蓉子的昏迷並沒有維持很長時間,基本的生命體徵還算平穩,只過了不到兩個小時就甦醒過來。
李陸飛輕聲說道:“你感覺怎麼樣了?好點了沒有?”
小蓉子仰躺在病牀上,目光呆滯的看着天花板,臉上看不到一絲痛苦或者是其他任何表情,好似是一具沒有靈魂沒有情感的軀殼。
這個表情讓李陸飛很擔心,小蓉子已經有過一次失憶的經歷了,這一次該不會是又……
爲了驗證她是不是又失憶了,李陸飛很小心的握住她的手,輕聲問道:“小蓉子,你看看我……”
小蓉子木訥的看着李陸飛,眼神當中一片迷茫,似乎是在極力的回憶着什麼,過了足足有一分鐘才用弱弱的口氣說道:“李大哥,我又昏迷了麼?”
還好,還好,還記得我是誰,看起來沒有失憶。
“是的,你又昏迷了,不過情況不嚴重……”
小蓉子的眼神很散亂,呆呆的看着李陸飛,過了好半天才緩緩說道:“我認識你,你是李大哥,你曾經幫過我很多。你照顧過我,對我很好,還幫我演戲,給我希望給我機會。我第一次受傷就遇到了你,後來咱們兩個一起去演戲……”
她的目光漸漸變得清亮起來,有條不紊的敘述着和李陸飛相識相知的經歷:“我記得很清楚,有一次演戲你的耳朵還被驢子給傷到了,真好笑……”
那段失去的記憶似乎在一瞬間又回到了她的腦海:“我做了這麼多年的龍套,從來就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你讓我想起了以前的所有,謝謝你了,李醫生,你是個好人。”
失憶之後,單純的藥物治療並沒有顯著效果,一般情況都需要患者慢慢恢復。在特殊情況下,比如說重大的精神打擊,也能讓失憶的人找回以前的記憶。
小蓉子這次受的打擊這麼大,居然因禍得福,想起了以前的一切,她終於恢復正常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以前經歷過的種種樁樁象放電影一樣在腦海中一一呈現,有努力奮鬥的艱辛,有互相照應的相濡以沫,有成功的失落也有失敗的沮喪,小蓉子的人生經歷終於完整了。
“後來,後來李醫生給我找到了一個機會,讓我可以出演女主角……”塵封在她腦海中的記憶再一次甦醒,想到女主角的時候,小蓉子的臉色就變了……
猛然抓起身邊的便攜式檢測器,劈手就砸在窗臺上,如憤怒的雄獅一般咆哮着:“爲什麼,爲什麼要斷送我的心血,爲什麼要斷送我的希望,王八蛋,一羣王八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