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良宵睡夢正酣之際被牀頭一聲接一聲的電話鈴音給吵醒。
接起電話,剛“喂”了一聲,就聽見一個陌生的男聲用極其公式化的語氣說道:“你好,東城派出所。”
良宵尚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大約是把‘派出所’聽成了‘自來水’。嘶啞着嗓子,張嘴就來了一句,“我們家沒偷水,水管也沒爆。”
對方貌似也是個經驗豐富極其淡定的,稍微打個怔愣後便如常的繼續說道:“請問是良宵女士麼,您的愛人周錦宸因爲打仗鬥毆,現在……”
這下是徹底被嚇的清醒了。良宵撲棱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不等對方說完,已經掛掉電話,開始匆匆忙忙地往身上套衣服。
只是接電話時着急忙慌的沒多想,等啓動了車子才傻了眼。
東城派出所倒是離她家不算遠,可到底不是一個管轄區域,又是黑燈瞎火的,去哪裡找具體位置。一路盯着gprs,費了老大的事纔算是摸到地方。
…………
周錦宸是因爲酒吧裡一個做服務生的小姑娘和一夥混混兒打起來的。具體情況相當之爛俗,無非就是那夥混混兒喝高了看人家小姑娘長得漂亮,想佔便宜。然後鬧到了周錦宸那桌,混亂之中,不知道怎麼搞的,他也加入了戰局。
雖然此人動機有待考證,可以也勉強算是英雄救美、見義勇爲了。但偏偏這哥們兒年少時戎馬半生,又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而且今晚的周錦宸下手實在忒狠,別看那夥混混兒人多,卻是一點兒沒討到便宜。有兩個甚至當場就被酒瓶子開了瓢兒,直接進了醫院。
這下事情就有點兒大了,酒吧的人見勢不妙就打了110。
當然這個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周錦宸當時心情鬱悶,幾杯酒下肚更是酒入愁腸。又是一貫高高在上張狂慣的人,見了警察也照樣頤指氣使。
他和人打仗的時候臉上掛了彩,而且那副形象實在和平時報紙電視上出路太大。人家片警兒又不認識他是哪路大神,自然不慣他毛病。
便一起帶回了派出所,並且打仗鬥毆違反治安管理條例不說,又加了個藐視執法人員的罪名。
人家周大少倒是也給力,別人都靠牆蹲在地上。他倒是大爺一樣兒一屁股直覺坐在了沙發上。有個小警察過去要銬他,他就衝着人冷冷一笑,說:“想拷我可以,就怕你擔不起後果!”
周錦宸的衣服都是訂做的看不出牌子,可他領子裡露出來的絲巾是範思哲的限量版。所兒裡有個值班的年輕女警眼睛尖看見了,而且女人的直覺,周錦宸無論是氣度還是長相都應該不是個用假貨的主兒,肯定不好惹。就上去把那小警察勸開了,其他人看這架勢便也隨他去了,沒在爲難。
結果他這一坐,就臥在沙發上睡着了。
審訊的時候怎麼叫也叫不醒,問那個被他救下來的小女服務生,發現兩個人根本不認識。而且小姑娘被嚇得夠嗆,說的東西也顛三倒四的。最後在周錦宸的身上翻出他的身份證,然後又翻看了他的手機通訊薄,纔給身爲家屬的良宵打了電話。
周錦宸家庭紅色背景深厚,父母又是在職的高官,手機裡自然不能存電話號碼。倒是良宵在b市這邊的聯繫方式,他編輯的稱呼是“良宵老婆”。
…………
良宵剛剛在大門口停了車,邊上一輛越野車並排泊了下來。有些眼熟,卻也沒在意。
可等開門下了車,兩輛車裡的人先是同時愣住,然後又同時驚訝出聲……
“子傑大哥!”
“良宵!”
兩人大眼兒瞪小眼兒的互看了一會兒,良宵苦笑了一聲,開口說道:“周錦宸到底怎麼回事?早知道你過來,我就不動彈了。裝什麼大頭蒜啊!”
張子傑卻是一愣,滿臉的迷茫,“什麼我過來就不動彈了?大頭蒜和錦宸有什麼關係?”說着皺起了眉,“倒是你,大半夜不在家睡覺,跑這裡來做什麼?!”
良宵瞪大了眼,“你來不是接周錦宸的?!”
“他怎麼了?”
兩人面面相覷,然後一個翻了個白眼兒,一個嘆了聲“神啊……”,同時拔腿上了臺階。
張子傑其實是爲了那個在酒吧裡那個小女服務生來的,那姑娘叫陸可可,b市外語學院大二的學生。正是前一段時間叫張公子碰壁碰個鼻青臉腫的那位。
之前陸可可有一次和張子傑一起,同周錦宸是打過照面兒的。只是周錦宸壓根兒就沒往心裡去,而時間太久陸可可也不怎麼記得他了。
…………
周錦宸是沒人敢扒拉了,大爺一樣在沙發一直睡着。
陸可可就沒那麼好的待遇了,臉上的妝早就哭花了,這會兒正蹲在牆角。被一個小警察嚇唬的哭又不敢哭。
張子傑進門就看見她那可憐樣兒,當時就不樂意了,一張陰沉的臉拉得老長。良宵倒是沒有多大反應,知道周錦宸沒什麼大事一顆心也就放了下來。反倒覺着今天能看見張子傑有這樣的表現,也算是沒白來。
張公子來的時候給上面的領導打過招呼,所以進門沒多少時間桌上的便響起,指示立馬跟了過來。值班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背景,沒敢惹,立馬給辦了手續,痛快地放人。只是被周錦宸打到醫院裡的兩個備了案,方便以後醫藥糾紛時解決問題。
整個過程下來也就十多分鐘。
可走的時候才知道,最愁人的還是周大少。
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這會兒像是死豬一樣睡得不省人事。無奈之下,張子傑只好像是扛沙袋那樣把他拖起來往自己車上背。結果眼看還有兩步就上車的時候,張子傑腳下一絆,兩個人一起摔了個實惠。
周錦宸被壓在下面當了墊背,當時疼得悶哼了一聲。大手下意識的捂上肋間,一個勁兒的皺眉吸氣。
不過人倒是清醒了。捂着頭緩緩從地上坐了起來,迷濛着眼看了一圈兒四周,最後把目光放在了良宵身上。
面無表情的微仰着頭,直勾勾地瞅了她能有五六分鐘,最後良宵實在是受不了,就問了他一句“你摔到哪兒沒有?”
可週錦宸卻皺起了眉,用一種極其冷淡地語氣對她說道:“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