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嘉在醫院配着良宵呆到中午。
一點鐘左右的時候,接了個電話,有緊急事情,回了公司。
他前腳剛走不到半個小時,緊跟着judy陳便找上門來。
她連着給良宵打了兩天電話都沒找到人,一着急殺到她家去,才從那天發現良宵暈倒的老兩口嘴裡知道她胃病發作住院了。要了住院地址,急忙就趕了過來。
judy陳手裡拎了一大堆東西,還是那副風風火火、滿臉幹練的樣子。進門看見良宵滿臉憔悴的虛弱樣子,心疼的直皺眉。
“我說,你怎麼弄的!休個假給我休醫院裡來了!挺出息啊你!”嘴上語氣挺衝,可怎麼也掩飾不住裡面的關心和憐惜。
良宵這會兒看見judy陳,忽然覺着心裡暖暖的,眼眶有些發熱。自己在b市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如果說走得近,也就只有她了。
剛進公司那會兒,judy陳對良宵很嚴苛,卻也處處幫襯着她。
她起先是覺着良宵一個女人背景離鄉不容易,後來時間長了,處下來,也是真拿良宵當妹妹看了。
良宵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煞有介事地長嘆了一聲,“要不怎麼說勞碌命呢!”
“你這丫頭,都這樣兒了還嘴貧呢!”judy陳白了她一眼,放下手裡的大包小包,在牀邊坐了下來,“怎麼樣,好點兒沒有。在醫院呆了這麼些天,怎麼也沒想着給我打個電話。要不是我殺到你家裡去,還不知道你住院了!”
“我來的匆忙,手機落家裡了。”
“淨扯淡!”
良宵嘆了一聲,“公司的事情都夠你忙活了,我又不是什麼要死要活的病。麻煩你做什麼。”
“和我見外不是!”judy輕嗤一聲,頓了頓,然後有些試探性地問良宵,“良宵,沈副總送你來的?”
“嗯。”
judy的眼光立刻變得曖昧而瞭然,“你們兩個……”
“碰巧而已!”良宵受不了地打斷她,然後直奔正題,“陳姐,你找我有什麼事情,乾脆直說吧!”
良宵休假之前,公司有個副總的空缺,judy陳和另一個部門領導掙得你死我活,這會兒正是關鍵時刻,應該忙得半死,如果不是有急事,應該不會找她找到醫院裡來。
“呃……”judy陳愣了一下,沒想到她這麼直接。然後哂笑了一聲,“你這丫頭,你病了就不能來看看你!”
良宵嗤笑不語,卻是滿臉瞭然。
“好吧,我的確找你有事。”judy陳無奈嘆息,有些欲言又止,“良宵……其實是寰宇大廈的那個裝修……”
“那個案子怎麼了?”聽見‘寰宇’兩個字,良宵立刻眼皮一突,“前前後後這麼些天了,也應該籤合同走流程了!”
“出了點兒問題。”judy陳搖頭,臉色有些不好,“本來合同都擬好了,一切都挺順利的。就是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被卡住了。宏達那邊大boss親自過問的。裡裡外外挑出一大堆的毛病。”
“全他媽扯淡!”良宵輕罵一聲,運了口氣。
話到這裡她心裡也明白了,是周錦宸找事兒呢。有毛病那天見面的時候怎麼不提,現在來找後賬來了,小人行徑!
“良宵,我看了一下,案子有不特別完善的地方沒錯。但是,大部分毛病,都是雞蛋裡挑骨頭。”
judy看着良宵抿脣皺眉的樣子,沉吟了一會兒,才繼續猶猶豫豫地說:“宏達那邊的一個項目經理和我關係不錯,我找他透了些口風……”說到這裡,又頓了下來,“良宵,其實你現在這樣了,我也實在是不忍心。可是……宏達雖然在b市新成立不久,可它後面的背景你也知道。現在又是宸峰集團的頂級人物親自過問的,我們得罪不起,老總這兩天也急壞了……”
“阿門……”良宵實在受不了judy陳一反常態的囉囉嗦嗦,仰頭長嘆打斷她,“你有話就快說吧!說重點!”
“真是的!”judy陳嗔了她一眼,隨後面上的表情忽然沉重嚴肅了不少,“良宵,你是不是和宸峰老總有什麼過節?!”
…………
良宵在judy陳臨走之前,把她的手機借了下來。
judy陳當時看着她一張蒼白尖細的小臉兒,幾經猶豫,最後也只能說了句“良宵,千萬別太勉強自己了!”
可現在不是她要勉強自己,是周錦宸要爲難她。
下午輸液的時候,良宵一個人躺在病牀上扭來扭去,滿腦袋裡都是judy陳那句“良宵,你是不是和宸峰的老總有過節?”
妹的過節!
從頭到尾她都不欠周錦宸什麼!
要說過節,應該是周錦宸和她有過節纔是!
擡眼看了看還剩下的小半瓶液體,良宵皺眉尋思了一下,還是拿出judy的陳手機,試驗着撥出了記憶中的那一串號碼。之前周錦宸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並沒刻意留心過,但要是沒估計錯的話,那人的電話號碼應該是沒變的。
電話果然通了,而且剛剛響了一聲就被人接起。聽筒裡背景十分嘈雜,‘稀里嘩啦’的像是在打麻將。
“喂,哪位?”周錦宸的聲音還是那般低沉耐聽。
良宵捏緊了電話,深吸了一口氣才輕聲說道:“是我,良宵。”
“哦。”那邊淡淡地應了一聲,不冷不熱的態度叫良宵不由皺眉,“夏小姐,有事麼?”
夏小姐?!良宵右眼皮突地跳了跳……這人,到底又想出什麼幺蛾子?!
“我……”良宵沉吟着開口,可剛剛出聲兒卻被打斷了。
“夏小姐有事麼?沒事的話我就掛了,我很忙的。”
良宵氣結,差點兒把電話摔出去。卻還是得無奈地運着起,儘量心平氣和地同他交談,“周總請等等,寰宇大廈的裝修工程……”
“呵……”一聲譏誚的輕笑再次打斷了良宵,“夏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份案子,應該和你沒什麼關係吧!”
“那工程是我和你談的,怎麼能沒關係!你那天明明說好定下來的!”
“可是它並不歸你負責,甚至參與的人員的名單中,也沒有你。”頓了頓,周錦宸忽然放柔了語氣,“良宵,在商言商。合同沒簽就不作數,憑什麼我一句話,幾個億的case就板上釘釘了?你不會這麼幼稚吧!”
胃又開始隱隱作痛。
良宵這次被氣得徹底說不出話來。
不作數你當時亂許諾什麼?!逗人玩兒的是不是!她現在真是騎虎難下了,當初她就覺着這工程談的實在太容易,果然後患無窮。現在出了問題,而且十有八九因爲她出的問題,怎麼講自己都終歸脫不了關係。
良宵沉默的功夫,那邊傳來了周錦宸的催促聲,明顯有幾分不耐,“你還有事麼?沒事我掛掉了。”
“有!”良宵急忙應了一聲。
“公事還是私事,如果私事,我很高興你能想到我。但如果是公事……麻煩明天聯繫我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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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人太甚!
良宵深深地吸了口氣,忽然“呵……”地一聲冷笑了出來。然後,她幾乎咬牙切齒地,用一種近乎陰陽怪氣的語氣說道:“周錦宸,你那讓助理打發我的習慣,還真是一點兒沒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