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染紅一大片雲彩,落日的餘暉被樓房切割,不均勻的分散,在風中吹散開。
暖意降臨在每個人身上。
夜幕的風鑽進病房,白色冰冷的牆壁被鍍上一層薄金。偌大的病牀上,整理的乾淨整潔的牀上全然沒有之前的雜亂無章,被子下的ipade—mail界面閃爍着新郵件提醒。房間內空無一人。
“你好我想請問一下,前兩天有沒有一個女孩子被送到這裡?可能有溺水跡象,大概這麼高,然後長卷發,整的挺漂亮,瘦瘦的。”曾小賢努力描摹着一菲的形象,護士小姐想了一下搖了搖頭,說,“沒有你說的這個人。不過前兩天倒是有個女孩子被送來,不是長卷發就是長髮,也沒有燙染。我不確定你是不是記錯了什麼信息?登記簿上登記的名字是‘言洛’,但我明明記得我進去掛點滴瓶的時候有個男的叫她‘一菲’,好像是這個名字。”
曾小賢激動地說,“對對對,我要找的就是她。我是她的,她的室友,現在她的朋友沒有她的消息都很擔心她。她在哪個病房?”
“315。”
“謝謝!”
在水房節水的瘦削身影在等着水瓶裝滿水的時候喃喃自語:“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右眼皮老是在跳。”
心情忐忑的不止一菲,還有曾小賢。等他到了病房門口,看着半敞開的房門和空無一人的牀鋪,心裡的擔憂重新翻涌。
“一菲!”
“嘶……燙死了。”不慎被開水燙到手指,穿着病號服的一菲抖着手的同時在心裡想,怎麼剛剛好像聽見了有人叫她?不會是言洛吧。
這麼想着,一菲親愛的深呼吸,她真的很想揍他來着,叫魂啊叫!
接滿了水,一菲拎着兩個水瓶,走出水房沒幾步言洛迎面走來,見了她高興地說:“我正準備去找你呢!”一菲一腳踹出去,“老孃來接個水你喊什麼喊!”
言洛一臉無辜:“我沒喊啊。我幹什麼了我?”
“你沒叫我?那是誰”
“一菲!”
出了水房,這聲呼喚更加清晰,言洛拼命裝無辜,表示真的不是他喊的。
一菲愣在原地,她這次聽得萬分真切,是,那個賤人在叫她。
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大理石的地面回聲越來越響,一菲放下水瓶,在曾小賢轉過彎的瞬間一菲靠在牆上拉過言洛的領帶,言洛被她帶的往前一衝。一菲將手按在他肩膀前。
這個曖昧的姿勢言洛還沒搞懂原因,便看見曾小賢跑過走廊,而一菲卻當起了縮頭烏龜。言洛的身體可以把她遮得嚴實。
等曾小賢跑過去,一菲放鬆的舒出一口氣,推開言洛,擡眸發現言洛饒頭趣味的盯着她看,
嘴角邪魅的笑容讓一菲不自在,抱了抱臂,裝出一副厭惡的模樣:“你那…什麼猥瑣的眼神啊!噁心死人了!”
“拉倒吧。我這麼高大帥氣風流倜儻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有哪個女孩子嫌我噁心?哦,不過你也不能算是女孩子對吧?”
意料之中的不怒反笑,言洛拉過一菲的手將塑料袋勾在她手指上,轉身大步離去,不忘囑咐她:“給你帶了粥趁熱喝掉!”
一菲手腕套着粥的袋子,拎起水瓶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在她看不見的轉角,言洛臉上的笑容不見,微微蹙起的眉暗暗揭示了他的難過。
努力不去想回憶裡的那個人,一菲將手搭在門上,推開後房間內靜悄悄的。徹底放心,才邁開一步,就有一股外力將她向後攏……
不用猜是誰。不重要了。所有的都不重要了。
耳畔傳來溫熱的呼吸,啥呀的聲音傳入耳中,貫穿整個腦海:“菲菲,我來了。”
“哦,你也在這裡嗎?”
說出的這句,是張愛玲書中的一句。沒有流淚,沒有慌張,沒有感動。
一菲發現,她淡定的讓她自己都覺得可怕。彷彿她早已料到這一天的到來,並且肯定,這一天絕對會來。
像呼吸一樣平常,淡漠的回答讓曾小賢的心,頓時涼了一半。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遲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輕輕地說一句:“哦,你也在這裡嗎?””
他是記得這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