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輛黑色反射着銀光的轎車在高速道路上快速行進,在皎潔的月光中形成一道完美的流線。厲宇鐸、餘向晚和周曉染坐在最中間的轎車中,大家似乎像擁有了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都安安靜靜端坐着,讓車內的寂靜的氣氛莫名夾雜着幾分緊張。
周曉染偷偷地擡起眼瞟了瞟厲宇鐸,見他面色凝重,氣勢威嚴,儼然一個端坐寶座的王者,霸氣外露。頓時她鼓足半天,想要和他說話的勇氣立刻煙消雲散……
想了想,今天的事是自己不對,雖然有苦衷,與其想讓他誠懇的原諒自己,不如……向他身邊的餘向晚道歉……反正……她確實欠她一個解釋和懺悔……
想到這裡,她看向正在注視窗外的餘向晚,將感情醞釀到最深,淡淡又細小的聲音頓時充盈了整個車內。
“我很抱歉……給你帶來傷害……只是我也是不得已的……希望你能原諒我……”她表情透露着誠懇,又有一絲彷徨。
她的欺騙讓餘向晚遭受了侮辱與危險,良心上確實過不去,但她真心希望他們能理解她的苦衷,尤其是眼前這個王者般的男人。只不過,想讓他原諒,不知道道歉有沒有用……
餘向晚淡淡地注視着眼前的美麗女人。她是那麼美,美得讓人驚心動魄,演技又是那麼出色,但她確實欺騙了自己,不過好像在自己暈過去之前,她確實聽到了被厲宇凌脅迫的話。儘管她記不清說了什麼,但是當時的景象還朦朦朧朧地存在腦子裡。
心念一動,惻隱之心將怒氣和埋怨化解。她心道:就讓自己再相信她這一次吧,只是以後自己對她要更加小心了。
就在她剛要開口說要原諒她的時候,一道隱隱充斥着憤怒的冰冷聲音衝擊在耳中,循聲看去,厲宇鐸那張盛怒的臉猶在眼前。
“我們沒有必要原諒一個兩邊倒的女人!更沒有必要原諒一個害過我們的女人。等出了這個路口就可以下車了,不送。”
原來……他竟然看出自己要原諒她了嗎?!餘向晚扭過頭,驚訝的神情溢於言表。
看到這種情形,周曉染心中只有苦笑……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厲宇鐸沒有原諒她……如今,她既得罪了厲宇凌,又惹惱了厲宇鐸,真是最壞的下場……
低着頭,垂下眼簾,她彷彿一個被活生生拋棄的弱小女子,孤零零低對抗着這個世界的惡意,但其實,她只是在思考,想想未來的路到底要怎麼走……
餘向晚看到她這個樣子,又是難過又是無奈,可她知道,厲宇鐸的做法有他的道理,自己不能爲了一個剛剛欺騙過她的人,和厲宇鐸抗辯和對抗。此刻的無法幫助和原諒,是她的堅持和底線。
車內又恢復了安靜,但沒有想象地那麼難熬。它像一個狂奔的獵豹,很快到達了目的地。車門打開,周曉染像被拋棄一般一個人孤獨地下了車,卻不知該身往何處,迎接她的是將是黑暗與不明的未來……
她下車後,車內的氛圍不知怎麼頓時輕鬆了起來。厲宇鐸的臉不再那麼緊繃,嘴角出隱隱流露出一絲笑意,緩緩將手搭在餘向晚浸透着涼意的柔夷上。
“手還是那麼涼……”他遲疑着:“這次,是我大意了……”
他的話中隱隱夾雜着懺悔,不像周曉染那麼直白,卻是那麼深沉與隱痛,彷彿疼在了骨子裡。
反手握住他,餘向晚粲然一笑,這一笑泯滅了所有的痛,只有原諒盪滌在心間。其實,她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如果她能夠好好防範,也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
“以後我會注意安全,不會與周曉染多做接觸了……”
吃一塹,長一智,她學到了……
“以後,不管你去哪兒,我都要派人保護了。我承受不住再次失去你的痛苦……我希望咱們是一輩子……”揚起手臂,厲宇鐸緩緩將餘向晚溫柔地擁在了懷中,訴說着衷腸。儘管他哥哥仍在一旁虎視眈眈,鄒錦繡和傅心渤的企業後勁十足,身邊的危險從來沒有消褪而在滋長,但只要他們在一起,他就有信心迎來勝利的曙光,就像風雨之後,太陽會照常升起……
餘向晚窩在他懷裡,享受着他的溫暖……但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不停重複着……抗拒他,抗拒他,抗拒他……
這場風波過後,大家逐漸恢復了生氣。雖然大項目回不來了,但是其他投資收益還在蒸蒸日上,總算沒有虧很多,餘向晚也漸漸在心底接受了這個結果,不再執着於這個項目,將精力轉移到其他項目上來。尤其是最近,又有幾個小項目出來,餘氏集團一舉拿下了好幾個,提振了聲勢。厲宇凌在那天接到電話以後,第二日便飛往了美國。他不在的日子讓厲宇鐸和餘向晚倍感輕鬆。他們真希望他永遠不要回來。
又是一個愉快的週末,蔚藍的天空漂浮着棉花糖一般的雲彩,太陽像一個迎賓先生一樣散發着熱烈的生氣,與徐子義一起迎接厲宇鐸和餘向晚這兩尊大佛。
其實,最初厲宇鐸和徐子義說要過來做客,他是拒絕的。因爲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餘向晚相處這一天,和她多說些話吧,怕某些人吃醋,拿他泄憤。和她少說些吧,又顯得不夠熱情……
直到厲宇鐸表示給他的醫院投資,他才表面勉強,實則興奮地答應了下來……
委屈算什麼……錢才最重要……
於是,滿腦子充斥着錢的光芒的徐子義漾着笑,哈着腰迎來了他的金主和金主的老婆。
“早上好啊……二位……”徐子義一口整齊的白牙在陽光下閃耀着金光。
“你什麼時候這麼諂媚了?”厲宇鐸今天罕見身着一件純白利落的短袖襯衫,休閒又不失莊重。
“哪有?我這不是看到你們來,高興嗎?!”徐子義招呼着,將他們引到自家的花園中:“一會兒咱們在這裡進餐。不錯吧?”
厲宇鐸的視線環繞四周,只見五顏六色的花朵盛開着,一個一個像小精靈一樣再微風中徐徐飛舞。花的清香飄散在空氣之中,沁人心脾。白色的歐式長條桌擺在整個花園中央,上面放置着精緻的雪白的瓷盤和刀叉,在陽光的反射下閃爍着亮光,一切都是那麼高雅與耀眼,彷彿歐洲古代的宮廷一般華貴。與之相比,反倒是厲宇鐸的那身衣服在這種場合下,有些過於隨意了……
“吃個飯而已,弄得這麼講究啊?”他不經意說着,看向了身旁的餘向晚,彷彿在尋求她的同意。誰知餘向晚正在欣賞園中的美景,根本沒聽見他說話,驀然把他晾在了一邊。
厲宇鐸再一次感受到被人無視的滋味,還不好開口說些什麼……一股憋悶的難受在心中反覆磨折。他突然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帶她過來了。若不是爲了一點正事……他纔不來這個勞什子的花園吃飯,還給醫院投資……
怨念在他心中徐徐升起,而身邊的餘向晚卻和徐子義搭話。什麼大師設計、什麼園林工藝,好像他們纔是一對一樣。厲宇鐸越聽越氣,越氣又越想聽,那股悶氣在心裡反覆升騰,瞬間衝上頭頂。好在,他還有一絲理智,如果他們再不停下,他就發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