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她知道自己後背有一塊硃砂色的胎記,紅豔若血,讓人見了觸目驚心。或許,牧宇森給她準備這件禮服根本就是有意而爲。
“我不想穿。”她說道,一把將禮服扔回無人的副駕駛座。
“秦小姐,總裁還說了一句話。”傑瑞嘴角一斜,毫不避諱的從倒視鏡裡看着秦暖那張又氣又惱的面孔,倒是明麗之中帶着幾分若有似無的嬌嗔,想到這,傑瑞嘴角的笑意突然變深,或許這樣的女人才足夠能挑起那個清冷狠絕的男人的味蕾。
“總裁說,如果不穿這套也可以,他還爲您專門準備了一個驚天禮物,保證您此生難忘那種……”
“好了,別說了。”秦暖咬牙切齒道,指甲扣進手心,是鑽心的疼,他說她只要留在他身邊,他可以爲她做任何事,只是今天她不想穿着這露背的禮服出現在衆人面前,他便打啞謎來威脅自己,果然,他非正人君子鈸。
“我穿就是了。”
秦暖一身黃色短裙禮服出現,雅緻清新的仿若初放的嫩蕊,她儘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卻不料她每過之處便有衆多的目光跟隨,尤其是她後背的那一枚硃砂色胎記,像是引了血的桃花,驚豔的令人窒息。
安瑟卡爾端着一杯猩紅色的液體,眼眸微眯,幽藍的眸子不住的打量秦暖,直到她擡眼看他這邊的時候,他是深深一個倒吸銀。
“牧總,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姑娘?”
牧宇森眉眼彎彎,看着走過來打招呼的秦暖,嘴角邪魅一笑,“就是她!”
“用你們中國話來說,果真是天資傾國又傾城”安瑟卡爾感嘆,“如果這位小姐願意做爲我們旅社在中國的代言人再加上牧總的誠意,我倒是覺得我們的合作必定會很愉快。”
秦暖慢騰騰地走過去,可越是這樣,那人對她的興趣卻是更濃,直到她走到了他的面前,輕聲說了句:“總裁。”秀眉微微顰蹙,臉上是些許的尷尬與拘謹。
“秦暖小姐,你好,我是安瑟卡爾。叫我阿瑟就好。”他主動開口,年輕的眸子幽藍而清透,自從秦暖出現在這裡,他的視線就一刻都不曾從秦暖的身上移開過,此刻秦暖站在他面前,那眼中被壓制的興奮有些按捺不住,幾欲崩裂。
秦暖微怔,嘴角旋起一笑,美得驚豔了十里桃花,“你好,我叫秦暖,您如果不見外的話也可以叫我暖暖。”她向安瑟伸出一隻細白的纖纖玉手,眉眼淡然,含着如水的笑意。
安瑟握住秦暖的手,只覺得拿手柔弱無骨,細細小小,讓人握着就不想放開,只想有一種將她直接帶進自己懷中的衝動。
秦暖的目光掃過牧宇森,發現他冷靜而淡然,那銳利的眼神卻是一直盯着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秦暖心中漫過一種異樣的感覺,她甚至有種公然紅杏出牆被人捉姦的感覺,她不動聲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卻是落在小腹處,兩手交疊在一起,儀態溫婉而得體。
音樂響起,是輕緩的音樂,安瑟阿爾眸子一亮,向秦暖伸出一隻手,像是在邀請公主跳舞的王子。
秦暖被飲料嗆到,她只是一時之間有點慌亂,因她根本不會跳舞,而她又始終記着傑瑞交代過的,不能做有損總裁顏面的事情,而安瑟又似乎對她很感興趣……這可如何是好?
她只是乾笑,看着安瑟向她伸出的手,她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正在她堂皇無措的時候,一尾華麗的白裙滑過她的眼底,那人竟是商琳,此刻她就像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撲閃着美麗銀白的翅膀,饒是讓安瑟卡爾瞬間眼花繚亂。
牧宇森一把抓住秦暖的手,將她帶至舞池中間,再不給安瑟阿爾反悔的機會。
安瑟阿爾擁着商琳旋舞,眼睛卻一直看着那一抹黃色的身影,他突然“噗嗤”一笑,只因看到那女子笨拙的舞姿,他才知道她遲遲不接受自己的邀請只是因爲她不會跳舞,突然他心中又明朗起來,這才正過臉來看着商琳。
商琳優雅淡笑,帶着成熟-女人的知性雅緻,無疑她是美的,只是欠缺了些最純粹的靈性。
“只消一眼,你就喜歡上她了。”商琳紅脣一張一合,不疾不徐的道出這句話,眉眼嬌媚,帶着尋常男人無法抗拒的誘惑。
安瑟卡爾只是明朗一笑,那一雙幽藍的眼睛不染半點,他只淡淡的說:“你們中國人常說的,一見鍾情,或許就是如此。”
商琳挑眉,不以爲意,一個旋轉,舞成這會場上最美的一朵,她的眼睛不經意掃過那一直在角落裡靜默着的女人,此時她臉上只是微微淡笑,也正迎着商琳的視線。
她在想什麼?商琳兀自思忖,卻在不經意間腳下一崴,衆人倒吸一口涼氣,眼睜睜的看到商琳踉蹌着撞到了秦暖,而秦暖卻是十分幸運的直接跌進了那剛剛推過來的巨大的蛋糕裡。
商琳站定,不可思議的看着這場禍亂,一時間竟是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
“天啊。”衆人驚呼,看着那一身狼狽的秦暖,卻又覺得十分的好笑,一時間抽氣聲,驚慌聲,竊笑聲漫過了悠揚的音樂聲。
牧宇森拉起秦暖,對她身上沾染的污穢毫不在意,直接將她帶進自己的懷裡。
“牧宇森,你瘋了嗎?”秦暖咬牙切齒的說道。
就在不久前,他還在這裡,在這些人的見證下與另一個女人訂了婚,如今他是想怎樣,竟如此明目張膽地將她擁在懷裡,甚至是攔腰抱起來,在衆目睽睽之下將她帶離宴會現場。
他只在她耳邊淡淡的說了句,“爲了你,我什麼瘋狂地事情都做得出來,哪怕與羣世界背離。”
“你果真是瘋了。”她說道,抹了把沾在臉上的蛋糕,送到嘴裡品嚐,“味道好極了,你要不要來點?”她打趣的說道。
牧宇森爽朗一笑,原本緊緊擰着的眉毛平展開來,“暖暖,你知道我要品嚐的不是你身上的蛋糕,我現在急於品嚐……你。”
秦暖愣住,任由她被他抱着,忘記了該如何迴應,反抗或者是接受,她都沒有作出表示,牧宇森的霸道與直接總是能夠讓她倉皇失措。
“牧宇森,你能不能不要再裝了,你以前對不不是這樣的?”秦暖突然說道。
“是嗎?”牧宇森說道,“那就請你忘記以前的我吧,因爲此時此刻的我纔是你該記住的這是樣子。”他這樣說,語氣裡不摻半點虛假,她沉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心中卻像是被什麼敲了一下一樣,使某些東西想要破殼而出。
牧宇森的離開使宴會提前結束安瑟阿爾在傑瑞一行人的陪同下進住金灣酒店的豪華總統套間。
在路上安瑟阿爾之和傑瑞說了一句話:“告訴阿森,我們的合作從明天開始。”
倨傲如斯,安瑟卻在見到秦暖第一眼之後便沉溺在她那如春水一般的眸子裡,幾欲窒息,他只是想着,如果與l&c合作,他或許還能與她再見上一面。
只消一眼,便誤了終身,在情天愛海里,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一如往常的驕縱,一旦愛上便會永久的忍讓,甚至在那深愛的人面前,呼吸的頻率都會不由自主的調整,生怕自己的某一下粗重的呼吸會驚擾了眼前恬靜美好的人。
在後來,安瑟身邊依舊是環繞着鶯鶯燕燕,只是他總是忘不了曾經在中國某一個城市裡見着的端麗淡然的女子,那靜默的如春湖一樣的水眸,嘴角旋起的如風剪的笑意,以及她後背上那與生俱來的硃砂色的桃花形胎記。
一旦愛上,關於那人的蛛絲馬跡,都能激起心中那波瀾壯闊的幸福。
秦暖進浴室已經近乎一個小時,卻似乎沒有一點打算出來的意思,牧宇森悠閒得斜靠在牀頭,嘴角噙笑,看來他勢必得爲商琳記下一功,他猜想着此時商琳的腳踝應該已經紅腫不堪。
一串音樂聲想起,牧宇森拿起電話,漫不經心的接聽。
“喂。”冷清的話音。
那頭卻傳來殺豬一樣的嚎叫。
“醫生,你就不能輕點嗎,我可是個弱女子,你下手這麼重不覺得太過分了嗎?”商琳抱怨道,額頭是涔涔的白汗。
牧宇森微笑,眼中閃爍着歉疚的得意,“告訴她,今天難爲她了,這個月的獎金給她雙份的。”
傑瑞將手機調的是免提,牧宇森的話自然無一遺漏的被商琳靈敏的耳朵捕捉到。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下一次還請總裁悠着點,我可不想拿了獎金之後沒命花。”商琳說道,嘴裡發出“嘶嘶”地吃痛的聲音。
“只此一次,不會有下一次了。”牧宇森笑呵呵地說道,似乎他今天的心情確實不錯,“傑瑞,安瑟那邊商洽的怎麼樣了?”
“如您所料,他己經決定和l&c合作,明天籤合同。”傑瑞說道,嘴角提起俊逸的微笑,瞄了一眼一瘸一拐的商琳,他將手機的免提關掉,繼續說道:“只是今天這步棋牧總您是否覺得有點大費周章?”
“我只是替你報仇,你難道還不願意?”牧宇森饒柔興致的說道,聽到浴室裡有了動靜,“好了,今天好好休息,您們也都辛苦了。”
牧宇森講電話掛斷,傑瑞有些不解,替他報仇?他怎麼不記得商琳對自己使過手段,倒是喬玉……傑瑞心下一驚,再往深處他不敢再想,只覺得牧宇森這個人打心底裡令人感覺恐懼。傑瑞本是深沉內斂的男人,很多情感都深藏在心裡,卻不想他暗戀喬玉一事竟被牧宇森察覺。
“喂,傑瑞,能不能扶我一下,我現在可是傷患。”商琳在傑瑞背後叫嚷,而傑瑞卻是毫不猶豫的加快步伐,顯然是有意而爲。
“傑瑞,你是不是誠心和我作對?”商琳大嚷,奈何腿腳不靈便,想追也追不上。
傑瑞卻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對商琳粲然一笑,她微怔,他卻說出令她十分難消化的話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要是平日裡多積點德,何苦到今天這個地步?”傑瑞盯着她被包紮着的腳踝,眼中滿是玩味。
“你什麼意思啊?”商琳橫眉冷對,突然想起前日喬玉將那雙帶血的鞋子扔到自己面前的事情,心中更是惱怒,“傑瑞你未免也太武斷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商琳做虧心事了?”
傑瑞聳肩,指了指自己的雙眼,“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商琳咬牙,“信不信由你,我可不想在本就不存在事情上浪費我寶貴的精力。”
傑瑞微微搖頭,眼裡寫着諷刺,“你說謊話的時候總是那麼坦然。”說完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商琳這下也不嚷了,只消盯着傑瑞快步離去的身影,她手指攥起拳頭,尖長的指甲扣進手心,“傑瑞,等什麼時候你纔會認真的去看待周圍的一切,包括她……”商琳喃喃自語,狠戾的眼神卻驟然變得滿是傷感,她也知道,有些時候人會爲自己所愛之人選擇矇蔽自己的雙眼,甘心爲她顛倒黑白。
“你們還真是親兄弟,就連犯得錯都一樣。”她喃喃自語,蝶翅一樣的睫毛微微顫抖,陽光下,閃爍着晶瑩寒光。
秦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已然是悉數穿戴好了,一套簡單的休閒衣服,配上那一頭微黑柔順的齊肩中發,越發顯得淡然雅緻,落落生香。
“你留這個髮型……好看。”牧宇森說道,走到看着他微微發愣的秦暖面前,手心捧住青絲,“暖暖,今天留在這吧。”
秦暖向後退了一步,那男人的眼神邃黝黑,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他說讓她留下來或許只是人性最本能的渴望,這更加讓她覺得可怕。
“牧宇森,我不喜歡在外面睡。”秦暖說道,眼神落在那跌在地上的黃色禮服,上面還佔着乳白色的蛋糕,空氣中都瀰漫着奶油的甜香。
“我毀了你的宴會,你難道不會生氣嗎?”秦暖不解地問道。
“生氣?”牧宇森似乎感到不可思議,他反問,“我爲什麼要生氣?”
秦暖有些懊惱,算自己自作多情,恐怕她在他眼裡真的是一文不值的如微塵一般的存在,他可以隨意掌控她的悲喜,乃至是她的命運,心下一沉,眸子也黯淡了許多,受人擺佈的生活真的不好過。或許,她該儘快找到自己的父親,然後逃離牧宇森的魔爪的桎梏。
“想什麼呢?”牧宇森問道,手卻慢慢地移到秦暖的後背上,將她擁在自己的懷裡。
“沒想什麼,我只是想回去了。”秦暖輕而易舉的將牧宇森推開,他的氣息,到目前爲止她還不想習慣。
牧宇森眉頭一皺,秦暖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厭惡他不是沒有發覺。他兀自一笑,暖的就像三月的陽光,伸手摩挲着秦暖的頭髮,動作溫柔帶着寵溺,低頭,四片脣瓣相合。
秦暖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牧宇森的鼻貼着自己的鼻,“唔……”嘴裡一陣甜膩的血腥味,她猛地一把將牧宇森推開。
“你幹什麼?”秦暖大着舌頭說道,舌尖都已經痛到麻木了。
牧宇森笑的燦爛,眼中帶着玩味,“這種把戲不是你一直都喜歡做的嗎?”
“牧宇森,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秦暖擰眉說道,捂着自己的嘴巴,痛的不知如何是好,嘴上卻還是堅決與牧宇森對抗。
“我只是對你小以懲戒,麻煩你以後乖一點,我喜歡聽話的女人。”他說着話的時候,雖然嘴角依舊是笑着的,但秦暖還是禁不住激起一身的慄粒,他那眼中的森寒的深邃,實在叫人打心底裡恐懼。
“你管的着嗎?”秦暖說道,“牧宇森,我是我,你是你,即便你我之間有一隻契約的關係,但是並不是所有東西都可以被一張紙隨隨便便決定和更改的。”她仰頭與他對抗,心裡即便害怕,面上卻是冷峻堅毅,她不允許任何人隨意揉捏踐踏她的尊嚴和靈魂,若不是爲了自己的爸爸,她纔不會受他的擺佈。
牧宇森面色一沉,仿若夏日驟雨之前的湖水,暗沉的散着逼人的寒氣,擡起手來揮向秦暖,“秦暖,我想我真的是實在太寵你了,以至於你根本意識不到你自己到底該做什麼。”
掌風帶起,卻在將要落在那白皙粉潤的桃花面龐上的時候又戛然而止,眼底裡是滿滿的疼惜,“暖暖,你知道我根本捨不得打你,你爲什麼就是不能再乖一點。”
秦暖逼視牧宇森的眼神突然柔軟起來,眼角突然沁出晶瑩的淚珠來,只因,他那溫和寵溺的眼神讓她想起了昔日的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