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年拽着我沿着走廊向前奔跑,到了走廊的盡頭,他推開了門,拉着我進了屋子。由於奔跑得太快了,我又踩着十幾釐米的高跟鞋,突然間停下來,我沒有來得及停腳,整個人的身體就往前傾倒,幸好抓住了旁邊的椅子,我才勉強穩住了身子,可是腳被崴到了,我忍着疼,坐在椅子上。
腦子還是處於渾噩狀態,過了好一會,理智纔回歸大腦,我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溼透了,掌心也全是汗水,身子仍是在不停地顫抖,我擡手抹掉額頭的汗水問伊萬年“剛纔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現場直播?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伊萬年跑得也很快,累得彎下腰,雙手支撐着膝蓋,喘了好幾口粗氣說“會所的屏幕上放着熠哥抱着一個女人,你埋在熠哥的懷裡,倒是沒看着你的臉,我就猜到不對勁了,就直接過去把播放器弄壞了,屏幕黑了,大家就看不見了。後面我就見夏母帶着一批人上樓,就讓李念想去阻攔一下,然後衝過去提醒你們。”
聽着沒有錄到自己的臉,我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整個人都躺在了椅子上,緊繃着的神經鬆懈下來,心臟跳動的節奏終於慢下來了,我揉着發疼的太陽穴解釋道“我剛進了門,門就在外面反鎖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伊萬年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不用向我解釋,肯定會鬧出點事,不知有多少人盼着這個訂婚宴辦不下去。你也夠傻的,居然真的來參加訂婚宴了。不過也好,你和熠哥和好了,他用不着整天都醉酒,我的日子也能過得舒坦一點。”
我和李熠和好了嗎?我可不那樣認爲,卻不想開口向伊萬年解釋,轉移話題問“現在幾點了,宴會差不多結束了吧?”
伊萬年看了一眼手錶“九點半,應該返航了。等遊艇靠岸了,我就送你回去!”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漫步走到了窗子的前面,靜靜地看着外面翻滾的海水,陷入了沉思之中。忽然有什麼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回過頭髮現有件紅色的西裝,驚奇地看着伊萬年。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通紅了臉,擡高了音調說“別那樣看我,我是看在熠哥那麼疼你,真心把你當作嫂子。我知道在你們的眼裡,我們都是橫着走的王八,玩世不恭,仗着自己有個有錢有勢的老爸,就爲所欲爲。我去英國讀書時,老頭子就是想讓我去那邊吃苦,就給我交了學費,給了點生活費,我每天日子都得緊巴巴的,追了個女同學三年,她鳥都鳥不上我,後來,我爸就帶着她來到我的面前,她成爲我爸的情婦了,一個月五十萬,就能搞了。”
伊萬年自嘲地苦笑了下“感情這玩意,我早就不信了,這輩子也不稀罕了。熠哥在安瑤的事情,吃得虧比我慘多了。他那麼對你,我們都很意外的。熠哥和我是不一樣的,他一旦用心了,就是專心的……”
平時我和伊萬年並不是很熟悉,他突然對我說了那麼多話,我非常意外。雖然我心裡清楚李熠對我是好過的,但那又怎麼樣呢?我堅決地搖着頭拒絕“好了,別說了,再說這些有什麼意思?他和阿楠都已經訂婚了,難不成我還要昧着良心去跟李熠嗎?這種事情,我做不出來。”
“這件事都是李父家近幾年幹得好事,太貪心了,急功近利了,向銀行貸了那麼多款,不少是爛尾工程。那些錢倒不是什麼嚴重時,最關鍵地是李父平時又和楊紀委走得那麼近,如今是騎虎難下了,就算是想撇乾淨,也撇得不乾淨了,人家也不讓你走了。夏父的錢來得也不乾不淨,肯定是要洗乾淨的,李家不是忙着一個很大的融資項目嗎?本來別人也行的,那個什麼夏楠就是看準了李熠,上次還鬧個割腕自殺。”
“阿楠自殺?我怎麼不知道?”我聽着這個消息很驚訝,阿楠是個多麼驕傲的人,居然會鬧自殺?我不由得驚呼出聲了。
伊萬年點着了香菸“這種事情夏家費了不少功夫要掩蓋下來,就是你懷孕的那段時間,熠哥就老是跑去萌萌那裡啊!你說楊紀委多寶貝夏楠這個侄女,要是知道自己侄女被人當猴子耍着玩,他受得了嗎?大家都知道算了,我不該和你說這些的,我就是替熠哥覺得不值了。你別瞧着熠哥和他爸鬥着幹,兩父子就跟仇人似的,但熠哥終究是個孝順人,肯定是看不得自己老爸被人家鬥進牢子裡。”
我聽着這些話,心咯噔了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楊紀委是誰,這裡的第二把手了,他居然是夏楠的大伯,可是姓都不一樣,我自然不敢再問下去,這種事情向來是極其隱晦的,自古就官商合作,看來這裡面的水很渾濁,我就是個弱女子,那裡有權干涉其中,聽着心裡都發毛了,我往後退了兩步“不要再說了,我……”
我不知該說什麼,更多的是畏懼的,是啊,平常百姓最怕地不就是官,更別說我是個低微的出身。
伊萬年又是嘆息了聲“好了,你不想要聽,那我就不說了唄,我先出去探一探什麼情況,你不要亂走,等下,我回來找你,你不要到處亂走啊!”
我的腦子亂糟糟的,隨口應着聲“嗯!”
伊萬年走後,就剩下我一個人呆在房間,周圍太安靜了,靜得只聽到遊艇航行的響聲,這種的氛圍格外適合思考人生。伊萬年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倒帶播放。
夏楠在我懷孕那段時間,自殺了?難道就是撞着我懷孕之後嗎?難道李熠把我關在了家裡,不讓我到處亂跑,然後去萌萌那裡,就是爲了保護我?姍姍來遲的答案,讓我很無奈而無措,是啊,我信李熠也很無奈,第一次我發現他並無呼風喚雨,他也有自己脆弱的一面。
是啊,這個世界怎麼會有人真的無所畏懼呢?我們都是人,不是神,那怕是神也有等級之分,上帝也有規矩需要遵守。
我正想着出神,手機鈴聲響起,我低頭一看,自己居然一直都握着手機呢?人的潛意識真的挺厲害的,在剛纔的那種場景,我竟然還記得把手機撿回來。
電話是徐俞文打來的,他的語氣顯得很焦急“雙雙,你在那裡?”
我環視了下週圍,自己就是跟着伊萬年奔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那個房間,就走了出來,看了下房間號“我在312房間!”
“你在三樓?你別走,我過去找你。”
不一會兒後,徐俞文和馬喬豔就走了進來,馬喬豔那雙眼睛落在了我披着的西裝,半開玩笑地問“這麼熱的天,你披着西裝外套,就不覺得熱嗎?”
李熠這個混蛋下手就每個輕重,在我的脖頸和肩膀留下了不少咬痕,估摸伊萬年是看到身上的痕跡纔給我披上西裝的,我抓緊了西裝的兩邊笑着說“還好,我昨天感冒了,有點不舒服。”
馬喬豔還想調侃上兩句,旁邊的徐俞文開口道“好了,雙雙,等下就要靠岸了,這邊不好打出租車,我們送你回去,走吧!”
在外人的眼裡,馬喬豔和徐俞文是夫婦,我跟在他們的身邊,總比一個人看起來可靠,起碼人家不會懷疑自己,我灰溜溜地跟在兩個人的後面。看上去就是古代的女婢。馬喬豔回過頭瞪了我一眼“算了,你陸雙雙是什麼性子,我心知肚明,你就用不着和我裝了,走了!”
我被馬喬豔強行拽着下了樓,來到了會場。只需一眼,我就看到站在人羣裡的李熠,而阿楠緊偎在李熠的身上,兩個人鎮定自若地應對着客人,而阿楠不是穿着大紅色的晚禮服,怎麼又變成了白色的裙子了?還有,阿楠的脖頸處,既然有個紅色的咬痕,那絕對是吻痕。
我再看了下會所,大家都其樂融融的,彷彿誰都不知道我和李熠幹了什麼事情。看着阿楠臉上幸福的笑容,心裡很不是滋味,內疚,又同情,還有一點點的嫉妒。
阿楠轉了下臉,恰好和我四目相對,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盯上了我。阿楠長得就很有氣勢,她那麼一瞪我,我越發做賊心虛,不敢得面對阿楠,恨不得馬上就離開遊艇。她轉過頭和李熠說了什麼,兩個人一步步向我走過來。
亞歷山大,我在心裡恨不得給李熠抽上兩巴掌,他也不勸一勸,還陪着夏楠向我走來,我好像轉身又想躲入角落,等待遊艇靠岸,就撒腿走人。偏我的手腕被馬喬豔扣住了,又不好意思當着衆人強行跩出來,我就呆呆地站在原地。
馬喬豔眉毛上揚,同看戲的目光望着我,湊近了我的耳朵,低聲說“笑啊!現在有不少人看過來了,你只能笑,還要說上恭喜話。”
我很喜歡馬喬豔這種高高在上,玩弄人的態度,不過她說得沒錯,我除了笑,別無其他選擇,我使勁地扯出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