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熠把手指抽出來重重地按在我的脣上,眼睛含着笑意調侃“陸雙雙,你是小狗嗎?”
“你說什麼?”我齜牙咧嘴地看着他,兇巴巴地拉高音調質問。
李熠添油加醋地擡手摸了摸我的頭,補充了句“乖啊,小狗。”
我伸手要逮住他,鬼知道他撒腿就跑,那個速度快得要命,明明穿着一套昂貴的定製西裝,卻想是個十幾歲的男孩子。我跟在他的後背,明明跑不過他,還是嘴硬地喊着“李熠,你要是被我逮住,你就死定了。”
李熠邊跑邊回頭看我一眼挑釁地說“你追我啊,小狗,你來追我啊!”
我恨不得脫掉鞋子往他的手上扔過去,平常我就討厭跑步,比較少鍛鍊,跑幾步就氣喘吁吁了,而李熠鍛鍊慣了,又個子高腿長,我自然跑不過他,我跑得累了雙手叉腰指着李熠喊着“你別跑,你別跑,我跑不動了,不跑了,我要回去了。”
說着,我就轉過身要做勢就要回賓館,李熠從後面喊我“陸雙雙,你給老子回來,我不跑行了吧!你給我回來,我往前走兩步行唄!”
我慢悠悠地往前走,耳朵卻敏銳地豎起來,聽着逐漸靠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我嗖地轉過身朝着李熠就撲了過去,他彷彿早就料到我的動作,右手拎着袋子,伸出攔腰把我截住了,還把我擺起來了,他哈哈哈地發聲大笑“我就知道你來這招,壞傢伙。”
“你欺負我!”我不滿地瞪着他指控“李熠,你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他拎着東西的右手託着我的腦袋,抵着我的額頭說“我就欺負你怎麼了,誰知道你那麼好騙,你只怪自己的智商太低了,不對,你的情商也很低。別人對你好一點,你就把自己賣了,賣了還給別人數錢呢!”
我知道他是指明哥,那是不能揭開的傷疤,儘管他說的是事實,我聽着還是不舒服,撇過臉不去理他。李熠得理不饒人繼續講“你有什麼好氣的,吃一虧長一智。”
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怎麼會懂這個虧,我載得太慘了,哎,我嘆息了一聲,不想再和李熠理論下去,他可能是感知到我的情緒變化,終於住嘴了,牽着我的手往賓館走回去了。
一路上,我們都沉默了,直至到賓館旁邊的男士休閒店,李熠邊拉着我走進去邊說“今晚,我沒有換洗的衣服,你幫我挑兩件!”
他不會打算今晚和我擠賓館的小牀鋪吧,那張牀很小的,還有我們才和平相處了幾個小時,他就認爲可以拿下我了?那我也真是夠好騙的。
我有點拿喬地回“等會你給我回去,我纔不要幫你呢!”
李熠擡手看了眼手錶,不情不願地說“這都快十二點,太晚了。好了,我保證今晚不碰你行了吧!我們又不是沒有睡過覺,有什麼好彆彆扭扭的。”
李熠本來就是個吸引人關注的主,自從他一進門員工都盯着他瞧,那陣勢簡直要把他當羔羊宰了,身邊有兩個服務員呢,他講話又不小聲,服務員自然聽見了,有個女生才二十出頭,聽着他的話都臉紅了。
我恨不得給李熠踢一腳,他的嘴巴沒把門嗎?他又不會看臉色,還摟住我往裡擠了擠。我怕他再說出什麼話,就想着快速解決,隨手給他挑了套灰色棉質的休閒服。
鬼知一套挺普通的休閒裝,穿在李熠身上還不賴,灰色是暗色系列,顯得他個子越發修長了,他顯擺地在我的面前轉了好幾個圈,李熠這個人挺自戀的,可能男人都有點自負,尤其長得英俊的男人更加不得了了。
看着他的臭美樣,我有點壞心思地說“剛買回來的衣服要洗一遍才能穿的,你想一想衣服出倉之前,有多少人摸過,那很髒的!”
李熠滿面春光的臉立刻暗下來,皺着眉凝重地問“真的?”
他終於露出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本性了。
我鄭重地點着頭嚴肅的“那是當然了,難道你買回來的衣服就穿上去了嗎?還有衣料上有甲醛,各種化學衣料對身體有危害的。”
李熠輕輕地咳嗽了聲,纔不自在地說“我的衣服向來都是阿姨處理的,你說的是真的嗎?”
“嗯,你想一想那些人要縫製衣服,有時候要好幾個人才能完工,有人負責縫紉,有人負責裝鏈條,還有人負責熨衣服,還有人裝入包裝袋……”
未等我說完話,李熠宛如箭般衝進了洗手間,傳來嘩啦啦地水流聲。我哈哈地大笑出聲,今天我老是被他欺負,終於可以收拾回他了。
人家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真是世事無常啊,李熠光着身子從洗手走出來,一骨
碌栽入被窩裡,還搶走了我的枕頭,把頭埋入枕頭嗅了嗅說“你身上怎麼有股奶味?就連枕頭都有那股奶騷味。”
“你剛纔沒見着旁邊有兩小瓶沐浴露嗎?那是牛奶沐浴露和牛奶洗髮水,我讓小月從澳大利亞代購回來的,還有什麼是奶騷味?這個味道大家都說很好聞的,陳姐都誇了適合我的。什麼奶騷味,你到底會不會說話?”我是單人牀只有一個枕頭,他搶走了枕頭,我枕什麼睡覺,伸手要搶走自己的枕頭。
李熠把枕頭死死的壓住摟着我說“你不是牛奶過敏嗎?怎麼又用牛奶沐浴露和洗髮水了?”
別看李熠是個粗俗的漢子,偶爾心細膩着呢,我是討厭喝牛奶,偏喜歡糟蹋牛奶,有時用牛奶來洗澡,以泄心頭之恨,我知道自己是個很小氣的人,特別記仇的。我胡扯道“我是喝牛奶過敏,用牛奶不過敏,反正牛奶對皮膚好。你能不能別擠着我,你隨睡過去點啊!”
“我睡那裡去?這張牀那麼小,我再睡過去就要掉下去了。”李熠翻過身側躺着,從後面摟住我的腰。
他全身光溜溜的,平時就有着裸睡的習慣,可平常牀都很大,兩個人各佔一頭,中間還能躺着兩個人呢,現在牀很小,兩個人緊緊地黏在一起,我不太舒坦。
“你要是嫌棄牀小,你就給我回去,我又不叫你和我擠在一起。”我總覺得自己就和他躺在牀上,他還是光着身子,有點不甘願,那就是無形中代表着自己答應李熠了,以後就跟着他了,但我又怎麼和徐俞文說呢?
欠錢是很容易還清的,可欠人情卻很難還清楚,人家徐俞文對我不錯,我主動去勾搭人家,現在又甩手走人,忒不地道了,我無疑於利用完人家,找着了好的下一家,就翻臉不認人,簡直比偶像劇的女二號要壞多了。
李熠把我板回身子,讓我面對着他“你又怎麼了?你說我脾氣變幻莫測,你變臉也很快,你都可以去演京劇的變臉了。”
“哎!”我嘆息了聲,搖了搖頭說“沒事的了,睡吧!”然後拉高被子把自己悶入黑暗裡,我不想朝着李熠發脾氣,一切都是自己不好而已。
李熠拉下了被子,用下巴磨蹭着我臉問“你是爲徐俞文的事情發愁吧,我和他說一聲就行了,反正你和他又沒怎麼着呢,你也沒有自己相信中那麼重要,你以爲自己是天仙,所有男人都跟我一樣眼睛瞎了,非要找上你。你放心吧,他過幾天就忘記你了。”
他的嘴巴真是夠毒的,你休想從他的嘴裡蹦出好聽的話,我閉上了眼睛,雙手環住他的腰儘量柔着聲說“李熠,別說話了可以嗎?睡吧!”
他得理不饒人沉聲說“你不要動來動去啊,還有別把被子都搶走,上次我被凍了一晚,第二天都感冒了。”
李熠換掉了燈,兩個人擠在單人牀,屋子變得很靜,只有外面車輛的行駛聲傳了進來。在這麼靜的氛圍裡,反而睡不着,其實我的睡眠質量向來很差勁,反而是身邊的李熠睡着了,我聽到熟悉的打鼾聲,其實不是打呼嚕,而是睡得很香,呼吸比較重一點。
我睜開了眼,燈光從窗臺溜進來,那怕是熄滅了燈,屋子還是亮燦燦的,我看清了李熠的臉,異常地安詳。
我輕輕地把他的手從腰側拿開,他抱得太緊了,我動了好幾下,才能拿開他的手,那種相互擁抱的睡姿太親近,仍是不太習慣,我慢慢地轉過身,背對着李熠躺下。
他的手在周圍摩挲了下,碰到了我的頭,他自然而然地挪動了下位置,又從後面捱了過來,手從我的腰側穿過,緊緊地抱住了我,低語了句“你跑什麼跑,你以爲我逮不住啊!”
我驚慌地擡起頭,發現他睡得真香呢,原來是說夢話了,我不免有點好笑了,不由嘆息了聲,用手摸了摸他的鼻尖,自言自語道“我怎麼就栽在你的手裡了呢?”
以前他對自己的態度多糟糕,我恨不得他去死,私底下不詛咒了他無數遍,期盼着自己離他遠遠的,有些事情真的猝不及防,譬如愛情?我愛上李熠嗎?我還相信愛情嗎?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