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腦子都是李熠的樣子,而且異常地清晰。他囂張得揚起了眉,左眉梢的紅痣也隨着動了動,那張漂亮的脣說出無比刻薄的話,還有他偶爾露出的孩子氣的笑,露出右邊的小酒窩。
我徒然睜開了眼睛,看到徐俞文輕柔的親吻着我的臉頰,清新的氣息撲在臉頰上,他察覺出我的不對勁,抵着我的額頭問“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我重重地搖了搖頭,躺回了沙發,勉強地笑着說“沒事的,我沒事了,繼續!”
我的話一出,徐俞文就笑了,爲我說出不合風月之事的話笑了,我也尷尬地笑了。徐俞文輕吻着我的脣溫柔地詢問“你真的沒事嗎?”
徐俞文是那麼優秀的人,簡直就是挑不出毛病,我這種人能攀上徐俞文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了,還能挑什麼呢?還有在這種時刻,他還那麼斯斯文文,我真有點不適應。換作李熠,他纔不管你願不願意,把人先撲倒,自己痛快就好了。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咬着牙閉上眼,做好視死如歸的準備了。徐俞文含住了我的耳垂低聲說“我會溫柔一點的。”
徐俞文真的很溫柔,溫柔得我都受不了了,他先是親過我臉的每一寸肌膚,然後再是脖頸,那種粘膩的吻讓我渾身不自在,真的很不舒服,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絕對不是因爲所謂的敏感,而是不習慣,覺得噁心。
當徐俞文的手往上摸索,我想起了那些手,四五雙手在身體遊走,那種噁心感有涌上來了,我畏懼男人的身軀,由於上次留下的後遺症,凡是男人碰到我,我都覺得不舒服,現在變得越發神經質了,那怕在公交車或者是電梯,只要男人碰着我,我覺得很髒,恨不得跑進浴室沖洗一遍。
我儘量剋制着噁心,以及要推開徐俞文的念頭,我竭盡全力去說服自己要接受眼前的男人,可身體的反應太真實了,我整個人身體都僵住了,動都不動了,死板板地躺着。
徐俞文的身體發生了變化了,炙熱的氣息撲倒我的肩膀,他的動作開始變得有些粗魯了,他伸手去拉外衣的拉鍊,本來這件衣服拉鍊就有點壞了,既難拉得上去,也難拉得下來,徐俞文嘗試拉扯了幾下,都拉不開,人也變得浮躁了,猛地一扯,鏈頭掉了下來了,徐俞文脫掉了我的大衣,對於我的襯衫也沒有什麼耐心,直接就撕,兩個鈕釦都拉掉了。
看着這個樣子的徐俞文,我內心有點慌,握緊了拳頭,吞了吞喉嚨的唾沫,不讓自己發出悽慘的尖叫聲,一切都那麼難以接受。
當我聽到電話鈴聲,很慶幸有人打電話,無論對方是誰。
偏男人在這種時刻不願停下來的,也不想停下來,無論那人本性是溫吞,還是狂暴,因爲那是人的本能反應。可電話卻異常地固執,停了又響,陸陸續續,直至徐俞文再也忍不下了。
他爬起來抱歉地望着說“我去接個電話。”
我興奮得要蹦出來歡呼,覺得自己終於擺脫了,特別大方地說“沒事的,你去接電話吧!”
徐俞文接通了電話,不過從他的神情就能看得出遇着麻煩事了,向來溫和的他,語氣都帶點不悅“你還想要我怎麼樣?我都已經答應結婚了,難道你讓我在衆人面前扮恩愛嗎?熟悉的人怎麼會不知道真相,那樣纔是真正的鬧笑話。”
當我聽到結婚兩個字,感覺有人憑空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是啊,此時此刻,我和已婚之夫在一起,剛纔差點就要和他滾牀單,真是不要臉啊!可臉面又能幹什麼?它能換來錢嗎?它換不了錢。然而這種時候,實在不適合我們在繼續下去了,我扣好鈕釦,披上外套,從沙發站起來。
徐俞文掛掉了電話,看到我筆直直地站着,倒是很紳士地說“你是要回去嗎?”
“我突然想起了還有件事要處理,要先走了。”我睜眼說瞎話,卻只能如此了。
徐俞文是個多精明的人,他怎麼會看不透我的謊言,他走了過來摟住我,輕輕拍着我的後背安撫道“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和喬豔不是正常的夫妻,我們沒有愛,其實她.......”
“我知道的!”我善解人意地回答,努力裝出知書達理的大方之家。如今這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有誰會管你是不是小姐,是不是小三,是不是情婦,只要你有錢,你就是大爺,誰管你的錢是怎麼來的,大家都看你的臉色討好你,哄你開心了,你就會從口袋裡掏錢了。
說來也是奇怪,我能淪落成小姐,反而不願成爲別人的情婦,說來也是匪夷所思,被人嘲笑。我不自然地擡手理了理髮接着說“我是真的有事!”
“那好吧,夜也深了,我送你回去!”徐俞文退了一步。
我很想提醒他酒後不易駕車,轉念一想,還是作罷了。我乖巧地點頭,隨着徐俞文下了樓,讓他送回了賓館的,一路上,我們都保持着沉默,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徐俞文傾下身幫我解開了安全扣,湊近我的臉,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我的脣,笑着把一張卡塞入我的手裡,握着我的手說“晚安了!”
我收緊了五指,硬邦邦的卡刺疼我的手,我自然清楚徐俞文塞給卡是什麼意思,若是再年輕點的我,絕對會把卡塞回去。以前的我真的幹過兩次類似的傻事,如果當時我不把卡仍會給李熠,現在都有六百萬了,還用得着爲錢發愁嗎?如果我接受阿楠母親給的錢,我也用不着千方百計地靠近徐俞文,要成爲他的情婦。
人啊,果然是不能太意氣用事,也不能太囂張了,那會遭受報應的。
我回頭注視着徐俞文巧笑嫣然地應“那晚安了!”
我打開車門要走,徐俞文握着我的手更緊了,我不解地回頭看,他又用那種很深情的目光注視着我說“雙雙,我要離開深圳一段時間,你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啊!”
我猜他應該是去上海,畢竟是新年,就算是形婚,總得要走親朋好友,表面上的戲總得要演下去,我知趣地點頭應“嗯,我知道了,你開車回去小心點。”
我站着對徐俞文揮揮手,目送徐俞文離開,再走回賓館,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格外沉重,自己接下了徐俞文的卡,就代表着我答應成爲徐俞文的情人了,又是漫漫的情婦之路。我向來善於自我安慰,在外人看來成爲情婦,總比成爲小姐來得光彩啊!
一整晚,我都睡不着,類似李熠送我卡的情況。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取款機查看了數目,又是讓我驚愕的數目,恐怕自己要在夜場摸爬滾打上好幾年才能賺到那麼多錢。
有了上次的教訓,我也學精明瞭,將卡里一筆錢轉到自己的卡里,只有錢真正到了自己的賬戶下,那纔是屬於自己的,不然煮熟的鴨子又會飛了。我又把一筆錢轉到薇薇的賬戶裡,那些錢足夠阿峰大半年的醫療費了。
當我開始動用那筆豐厚的錢,就已經下定決定,屈服了命運的安排。若不是發生了一件事,我想自己真的會成爲徐俞文的情婦,隨着他遠離這座城市,在上海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
那是年初八,新年過得差不多了,假期過完了,很多人都回來工作了,這座城市又熱鬧起來了。
一大早的,我媽破天荒地給我打電話,其實我也有點沒良心,除夕那天,我給她打了電話,她沒有接,也沒有回我,於是我就不再打電話了。
一看到她的號碼,我就知道不是好事,無非是要錢。我也有點錢了,她要上幾萬塊錢,我倒是能給她。但電話裡的媽非常焦急和惶然,她慌亂地說“雙雙,你妹妹拿刀捅傷人了,現在人被抓進派出所了,你快點過來。”
我聽到妹妹拿到捅人的消息驚住了,平時我妹是囂張了點,性子隨着我繼父,也是個暴躁的性子,可她虛歲才15歲,一個初中生怎麼可能拿刀子去捅人?
這些年來,我對家裡人都心寒了,一次又一次說服自己不要理會了,但畢竟發生了捅人的事情,再怎麼狠心,總不能坐視不理吧!我拿起了大衣就往警察局跑去。
我小時候就不是脾氣溫順的主,村裡人老是說我頑皮,諷刺我的性子野,日後是吃牢飯的料。我是打過不少架,也幹過不少壞事,可還是第一次進警察局。
我剛進來,就看到繼父抓住妹妹狠狠地打着她的屁股,邊揍邊罵“你小小年紀就敢得拿刀子來捅人,你他媽是長本事了。“
而媽捨不得妹妹被打,走上前護住,勸着繼父。老實話說看着這個畫面,我的內心很不是滋味,從小到大,無論繼父怎麼打我,媽從來都不會站出來偏護自己。我是個壞心腸的人對不對,在這種時刻,我還在嫉妒,還在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