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葉傾傾的肚子才舒服了一些。
她躺在牀上,看着窗外紛飛的大雪發呆。
忽然,聽見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拿起手機來看,是facebook上的消息,來自鄒信陽。
鄒信陽說:聽琳達說你去了瑞士,現在在那邊還習慣嗎?有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葉傾傾的心情頓時有點複雜。
雖然有點氣那天他強吻自己,但面對他這樣事無鉅細的關懷,她還是心軟了。
葉傾傾回鄒信陽:一切安好。
鄒信陽回:那就好,吃飯的問題怎麼解決?
葉傾傾:今天吃了自己煮的東西,拉肚子了。
鄒信陽:吃藥了嗎?現在怎麼樣?
葉傾傾還沒回,他又發來一句:帶了保濟丸嗎?或者去醫院沒有?
他確實是很在乎自己的,這一點,葉傾傾從六年前就知道了。
她幾乎可以想像得到,鄒信陽臉上那種擔憂焦急的表情。
葉傾傾心頭流淌過一絲暖流,回鄒信陽:吃了保濟丸,現在好多了。
鄒信陽回:不行的話就叫外賣吧?或者請一個當地人給你做飯。你在瑞士哪個地方,或者我可以讓我在那邊的朋友幫你請一個傭人。
葉傾傾這些年來真的是被他寵壞了。
他什麼事都會替她着急,什麼事都想幫她安排好。
如果沒有鄒信陽的幫助,她也不可能爬得這麼快,爬得這麼高。
可以這麼說,他就是她的伯樂!
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葉傾傾。
葉傾傾對他有一萬個感激。
她回:不用了,我再玩幾天就回去。
鄒信陽:可是你的吃飯問題怎麼解決辦?
葉傾傾:你就不用擔心我了,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這才停了下來。
聊完後,葉傾傾看着窗外的飛雪,覺得自己的心情平靜了許多。
……
中國這邊。
今天是週六,鄒信陽和葉傾傾聊完後,正準備出去和朋友聚聚,在衣櫃裡挑着衣服的時候,突然看見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他喊道:“進來!”
他的父親鄒國爲從外面走了進來。
鄒國爲見他的手上拿着一套休閒服,問:“準備出去?”
鄒信陽點點頭,問:“您有什麼事嗎?”
“明天是陸鳴的生日。你明天哪裡都不許去,和我們一起去陸家給陸鳴慶祝。”
鄒國爲的語氣是霸道的,就像是命令一樣,根本就不是和鄒信陽商量。
“爸,我說過,我不喜歡陸鳴!”鄒信陽有些煩躁。
鄒國爲頓時怒了,“臭小子,陸鳴有什麼不好?人家是跳水公主,國家的運動員,她哪點配不上你?”
“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問題,感覺,你懂嗎?”
“感覺能當飯吃?”鄒國爲嗤之以鼻,“我和你媽結婚之前,只見過一次面,現在還不是相安無事地過了三十幾年。”
“你那是什麼年代,現在又是什麼年代?我什麼都不缺,我只缺一個精神伴侶。”
“我不懂什麼叫做精神伴侶,我只知道結婚是一種責任,你今年都33歲了,你的婚姻大事準備拖到什麼時候?整天就只知道追着葉傾傾滿世界地跑,可你現在追到了嗎?”
“快了!”
雖然鄒信陽對自己也不是很自信。
“好,就算你追到她,但是我告訴你,我不可能接受她。”鄒國爲放了狠話。
“您能不能別這麼固執?她是我喜歡的人,您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願嗎?”鄒信陽又氣又無奈。
鄒國爲板起臉孔,嚴肅地說道:“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明天和我們一起去陸家。”
鄒信陽:“……”
看來他和葉傾傾的事情,遠不是追不追得到的問題。
就算把她追到了,他們之間也還橫隔着很多的阻礙。
但是,有再多的阻礙,他也不會放棄的。
因爲,他真的是太喜歡太喜歡她了。
……
瑞士。
葉傾傾洗了澡,準備早點上牀睡覺,打算明天去山上滑雪。
門外突然響起敲門的聲音。
她去門外開門,見是艾莎,有些意外。
艾莎打量着她的臉色,關懷地問她:“小姐,你的肚子好些沒有?”
葉傾傾說:“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
“那就好,”艾莎放寬了心,隨後又說,“小姐,你明天晚上有空嗎?”
“有的,怎麼了?”葉傾傾疑惑地問。
“是這樣的,那位救了大衛的先生說想見見你,他說今晚沒有見到你很可惜。如果你明天晚上有空,就到我們家來吃頓飯吧!”
“好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艾莎看起來很開心:“我會轉告那位先生的。”
葉傾傾微笑地目送艾莎離開,關上了門後,她陷入了沉思。
歐陽擎,歐陽擎,歐陽擎……
就算她今天所見到的那個人不是歐陽擎。她也很想見見他,慰藉一下自己這六年來對歐陽擎隨着時間的流逝,不減反增的,濃烈的思念。
當天晚上,葉傾傾躺在牀上,翻去覆去了一個多小時才睡着。
進入深睡後,她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她見到了歐陽擎。
那是七年前,她23歲生日的時候。
葉繼光從來不會記得她的生日。
他從來沒有給她過過生日。
李桃母女更是對她不屑一顧。
葉一然每年的生日都是隆重而熱鬧,葉繼光和李桃一定會不遺餘力地讓她開心。
葉一然就像個公主一樣,衆星捧月。
唯獨她葉傾傾,就像野草一樣,每年的生日,都只有自己記得。
那一天,她和往年一樣,特別想媽媽。
下午的時候,自己去了花園盪鞦韆。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感到鞦韆猛地把自己拋到半空中,她心臟驟縮,嚇得下意識地抓緊了繩子。
“爽嗎?”在風裡,她聽見歐陽擎那輕揚愉悅的問候聲。
原來是歐陽擎。
她的心情頓時變得愉悅起來,剛纔的緊張都不見了。
等她的鞦韆落下來的時候,歐陽擎再一用力,再把她拋高。
她笑着說:“歐陽擎哥哥,再把我拋高一點,再拋高一點……”
在他的幫助下,她玩得很嗨。
歐陽擎累了,再也推不動的時候,鞦韆也停了下來。
他坐在草坪上歇息。
她走到歐陽擎旁邊坐下,感恩地說:“歐陽擎哥哥,謝謝你,我玩得好開心啊。”
“你就爽死了,我可累死了,葉傾傾,沒想到你這麼貪玩!”他佯裝埋怨,眼中卻帶着笑意。
“其實我不是貪玩,”她突然變得憂傷起來,看着鞦韆說,“這個鞦韆是我媽媽給我做的,今天是我生日,可是爸爸從來都不記得,我長這麼大,他從來沒有給我過過生日,我今天好想媽媽……”
她看到歐陽擎的眼神一下子就溫柔了下來,似乎還帶着一點同情和憐憫。
過了半晌,他才說話:“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她睜着無辜的雙眼看着他,帶着乞求,弱弱地說:“我想蕩千秋……蕩完這個下午。”
她以爲歐陽擎會埋怨地對她說:“葉傾傾,我的手臂都酸死了,你能不能提點別的要求?”
可歐陽擎卻說:“就這麼簡單?”
她點頭,肯定地說:“嗯。”
歐陽擎突然從草坪上像飛魚一樣躍起來,二話不說就把她抱起來,放在鞦韆上。
當她坐在鞦韆上的時候,她聽到他溫柔的嗓音響徹在耳畔:“小女孩,抓穩了!”
她覺得他的聲音就像春風一樣,吹在心裡,讓她覺得舒服極了。
“可是你不是說手臂很酸嗎?”她回頭擔憂地看着他。
“酸也沒辦法了,誰叫你是壽星?”歐陽擎突然湊到她臉上,近得能夠讓她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壽星,生日快樂!”
他的味道,不是香水的味道,有點像青草一樣,很清新很宜人,她感到自己的臉頰突然就紅了,情不自禁地轉頭,可剛一動作,脣就差點貼上他的……
她瞬間瞪大了雙眼,臉燒得像猴屁股一樣,連忙驚慌失措地把臉轉到另一邊去,感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得飛快。
歐陽擎揶揄的聲音傳入耳中:“葉傾傾,你想偷吻我啊?雖然我是a市女性最想擁吻的對象,可是你也不能亂來哦!”
“你別亂說了……”她的臉更紅了,聲音就像蚊子一樣小。
歐陽擎笑了兩下,然後對葉傾傾說:“抓穩了,我要開始拋了。”
“嗯!”她下意識地抓穩了繩子,已經做好準備了。
那天下午,她在歐陽擎的陪同下,蕩了整整一個下午的鞦韆。
歐陽擎之後沒有喊過酸,喊過累。
她知道,他在盡力想滿足她的生日心願。
到了晚上,歐陽擎有事就回去了。
分別的時候,她感到很不捨,對歐陽擎說:“謝謝你,歐陽擎哥哥,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過得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說罷,她感到自己的眼睛溼潤了。
因爲太開心了,太感動了……
歐陽擎低頭凝視着她的眼睛,眼神漸漸變得溫柔起來。
這樣溫柔的眼神彷彿一個漩渦,幾乎要讓她整個人都吸附進去一樣。
歐陽擎伸手,溫柔地揉了揉她額前的碎劉海。
“等下我還有驚喜要給你!”
“什麼驚喜?”
“我會讓我的秘書送過來,不過,”他的聲音突然變小,說着悄悄話,“你不要讓一然知道。”
他離開的一個小時後,她就收到了他讓他的秘書悄悄給她送過來的生日禮物。
是一個很大,很大的生日蛋糕。
在夢中,葉傾傾夢見自己邊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偷吃蛋糕,邊笑着流淚的樣子。
那是她吃過的所有的蛋糕中,最好吃,最讓她懷念的一個。
……
……
歐陽擎每天都有晨跑的習慣。
即使在瑞士也不例外。
今天早上他醒來後就一直在村莊裡繞着村子跑。
經過艾莎家門前的時候。他看到艾莎正在踮着腳尖擦窗戶。
他放慢腳步,朝她走近,禮貌地向她問好。
“艾倫,早上好啊!”艾莎見到歐陽擎的時候,頓時笑逐顏開。
今天的歐陽擎穿着一套白色的運動服,清爽又充滿了活力,就像是早上的太陽一樣,朝氣蓬勃。
年輕就是好啊。
艾莎在心裡感嘆,同時着迷地看着歐陽擎那張每次見都會讓她心跳加速的俊臉。
歐陽擎微微一笑,然後問艾莎:“昨晚那位小姐,好些了嗎?”
艾莎有些意外,取笑道:“艾倫,想不到你還挺關心她。”
“她今晚會到你家吃飯嗎?”歐陽擎不答反問。
艾莎點點頭,又揶揄歐陽擎:“艾倫,你是不是對她有興趣?”
“沒有……”歐陽擎斟酌着措辭,“我只是對她感到很好奇。”
一個長得像葉傾傾的女人,他真的很想要見上一面。
他太想念那個人。哪怕是慰藉也好。
“我理解的,年輕人嘛,”艾莎一副很理解的樣子,卻也替歐陽擎和葉傾傾感到開心,“她剛纔去山上滑雪了。”
然後,她用手指指了葉傾傾剛纔離開的方向:“她往那邊去了,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來。艾倫,等晚上吧!”
“好的,謝謝。那我先回去了。”
歐陽擎跑步回家的時候一直在想,吃完早餐後,他應該去山上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到那個長得像葉傾傾的女人。
……
葉傾傾此時在山上滑雪滑得很嗨。
“woo!”滑雪板不斷地往下,在慣性的作用下,越來越快,她的心情也隨之高漲,就像飄到雲端的綵球一樣,她情不自禁地喊出聲來。
未成名之前她非常羨慕那些大人物,但當自己真的成了大人物後,她才知道未成名前的日子是多麼可貴。
可以和任何想交往的人交往,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但現在她的身份不一樣了,她和任何人交往,做任何事都有限制。
身負盛名久了,身心無限疲憊。
成名後,她尤其渴望像現在這種自由自在的快樂時光。
原本以爲今天會是美好的一天,至少在瑞士能有一個好的開始。
但沒想到,卻發生了讓她意想不到的意外……
突然,葉傾傾感覺腳下的雪地在輕微地顫抖,同時她聽見一種轟隆隆的聲音從雪坡的某個地方越來越響地傳來。
她心中一驚,連忙回頭一看,只見身後的那片雪地正在迅速地瓦解。
糟了,雪崩了!
“啊!”由於她沒有看前方的路,使自己的方向失去控制,在慣性的作用下,她猛地撞到一顆樹上。
撞得頭破血流,腦袋暈暈沉沉的,幾乎站不起來。
眼看着身後像小山似的巨型雪球正朝她飛速地撲來,她害怕得心臟幾乎都要驟停……
突然,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驀地把她從雪地上拉了起來。
“快走!”
隨着她的身體被撈起的同時,她也看清了那個人的臉孔。
她頓時瞪大眼睛,感覺天地都彷彿在天旋地轉一樣。
那個人也是明顯地一愣,英俊的臉上繼而呈現出深深的不可置信……
在怒吼的雪崩聲裡,葉傾傾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恍惚地響起:“歐陽擎,是你嗎?”
原來她昨天遇到的那個人,真的是歐陽擎……
歐陽擎也和她一樣震驚。
他沒有想到,也不敢相信,艾莎說的那個長得像葉傾傾的人,竟然就是葉傾傾本尊……
看來他上山上對了,他真的碰到了好運,此刻他激動得欣喜若狂。
身後的雪球發出雷鳴一樣的巨響,眼看着雪球越滾越近,歐陽擎眼疾手快。連忙扔掉滑雪杆,拉着葉傾傾的手連滾帶爬地奔向旁邊的那塊岩石,按着葉傾傾的頭,迅速地蹲了下來。
那雷鳴般的巨響持續不斷地響起,震耳欲聾。
不用看,也知道情況越來越惡劣。
葉傾傾卻絲毫感覺不到危險正在向他們靠近,只是癡癡地望着眼前的這張臉。
六年了,這張臉折磨了她多少個難熬的夜晚,讓她思念得痛徹心扉……
“真的是你嗎?”她覺得自己在做夢一樣。
直到歐陽擎的大手,摸上她早已冷得像冰一樣的臉,直到她觸到那溫度,那手上的繭子,她才覺得這也許不是在做夢。
“是我!”
風聲很大,他的聲音很輕,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葉傾傾終於確信,歐陽擎此刻此刻,真的就在自己身邊……
眼淚情不自禁地掉下來,她激動得難以自制……
一看到她的眼淚,歐陽擎就慌得不知所措。
這簡直比他面對現在這種危險還要讓他慌亂。
“……你哭什麼?”
大部分男人都怕女人流淚。
他也不例外,尤其對象還是她……
“我……”葉傾傾多想大哭一場,告訴他,這六年來她有多麼想念他。
“啪!”突然,狂暴的雪崩將岩石撞開,緊接着,發出一道巨響。
葉傾傾和歐陽擎同時被這道外力撞飛到幾米之外的地方。
葉傾傾撞在另一塊大岩石上,“砰”的一聲,她感到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疼,特別是那被雪球碾壓過的腳,簡直讓她痛不欲生。
她的眼前突然一黑,來不及尋找歐陽擎的身影,就昏迷了過去……
當葉傾傾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她睜着眼睛打量着它,房間不大,但設計不錯,簡而不俗,別具風雅。
這裡是哪裡呢?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歐陽擎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她的眼睛立即瞪大,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關於昨天的記憶突然一股腦地涌出來。
半晌,葉傾傾緊張地嚥了一口口水,“你……是怎麼回來的?”
歐陽擎那幽黑深邃的眸子點綴着一絲嘲弄:“你應該想問,我是怎麼把你救回來的吧?”
葉傾傾下意識地點頭,怔怔地望着他。
“揹着你,一路爬回來的。”
歐陽擎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
葉傾傾這才注意到,他的右額角帶着淺紫色的傷口。
看來他也受傷了。
見她盯着自己的右額角看,歐陽擎有些不自在,“看什麼?”
“……”葉傾傾被他這麼一罵,臉色頓時漲紅,連忙收回自己的視線,掀開被子準備下牀到外面看看。以避免和他接觸的機會,可是腳在移動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啊!”她忍不住大叫一聲,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腳又紅又腫。
歐陽擎盯着她的腳,俊臉上立即露出心疼的神色,焦急地對她說:“別動。”
隨後彎下腰,把她放在牀邊的腳,緩緩地放回牀上。
雖然他的動作很小心翼翼,但葉傾傾還是感覺得到明顯的疼痛,她咬緊自己的脣瓣,努力剋制這種痛苦。
歐陽擎又看了看窗外,憂心仲仲地對葉傾傾說:“外面風雪很大,根本出不去。”
“那怎麼辦?”葉傾傾無助地看着他。
歐陽擎看着她無辜的大眼睛,簡直想抓狂。
他最恨她這副無辜的眼神,把他的心攪得天翻地覆。
六年前如此,六年後一樣如此。
想到這裡,他的臉頓時冷了下去,眼神也像外面的風雪一樣冷:“沒有辦法了,只能等風雪停了再說。”
說完,他就走開了,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一整個下午,他都心不在焉……
直到晚飯的時候,歐陽擎才從臥室裡出來做晚飯。
做好了晚飯之後,他去了葉傾傾的房間。
看見葉傾傾已經睡着。
她睡得很香。
幾縷黑髮散落在她的臉頰上,使她清純的小臉平白添了一份嫵媚,誘人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他的心爲之一動。
他看着看着,不知不覺就出了神。
直到她幽幽醒來,睜開惺鬆眼睛,他才慌亂地眨了眨眼睛。
葉傾傾茫然地看着他,問:“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爲了掩飾自己剛纔的失神,歐陽擎故意冷冷地說:“就在你睡得像頭豬一樣的時候。”
“你才睡得像頭豬!”葉傾傾沒好氣地回道。
“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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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走不了……”
葉傾傾再次用那種楚楚可憐的眼神看着歐陽擎,歐陽擎再次有一種抓狂的感覺……
但他還是冷着臉走到她身邊。倏地一下掀開被子,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葉傾傾沒料到他會這麼簡單粗暴,驚呼了一聲,雙手卻情不自禁地掛在他的脖子上,怔怔地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感到自己的心突然跳得比平時跳了三倍。
“砰,砰,砰……”幾乎要躍出胸口來一樣。
歐陽擎把葉傾傾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的時候,葉傾傾看到桌上堆滿了好吃的。
都是一些家常小菜,但看起來可圈可點,空氣中瀰漫着食物的香味,真是讓人心馳神往。
“這……全是你做的?”葉傾傾看着歐陽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問的不是廢話嗎?”歐陽擎沒好氣,給她舀了一碗湯,“這裡除了你我,難道還有第三個人?”
排骨玉米湯,這曾是她最愛喝的湯。
葉傾傾嚐了一口,臉上立即露出享受的表情,“好甜啊!”
六年,整整六年,他們都沒有在一起吃過飯了,葉傾傾看着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嚐遍他做的每一道菜,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好。
如果用兩個字,那就是很好。
如果用三個字,那就是非常好。
雖然還不能和酒店的大廚相提並論,但也沒有差太多,反而比酒店大廚的多了一種居家的味道。
這是前者難以做出來的味道。
她感慨地說:“以前你的廚藝沒有現在這麼好,還有,你根本不會熬湯,看來這幾年你變化不小!”
歐陽擎的吃相很優雅,吃東西的時候完全沒有聲音,簡直比女人還斯文。
直到把嘴裡的東西都咀嚼下肚,他纔回答她的問題:“你不也變了?”
變化最大的還是她的容貌。
以前她的臉有些嬰兒肥。但現在已經看不到。
現在的她比過去更瘦了,臉型也發生了變化,從過去的圓嘟嘟變成了清秀的瓜子臉。
五官也比過去更加突出而明顯,尤其是那雙眼睛,因爲瘦下來的關係,變得更大了,眸色也更亮。
長在她這張臉上,怎麼看都是畫龍點睛,美不可言。
以前的她只能算得上清秀,但不像現在這般驚豔出衆。
六年過去,已經三十而立的她,非但沒有變老變醜,反而更加美麗,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女人味。
歐陽擎再次打量她,眼神幽幽深深,讓人看不透裡面的情緒。
“變化是在所難免的。”葉傾傾說。
她的語氣讓人分不清是喜還是悲,只是無限感慨……
歐陽擎沒有再說話。只是低頭默默吃飯。
葉傾傾見他冷冷的樣子,幾次想開口主動和他說話,但又始終提不起勇氣,只能把想說的都咽回了肚子裡。
吃完飯後,葉傾傾默默地看着他在廚房裡忙裡忙外,洗碗,刷鍋。
原本以爲他這樣的人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沒想到,他一樣做得有條不紊。
歐陽擎收拾廚房後,又把葉傾傾抱回她的房間,想到了什麼,對她說:“你要洗澡嗎?”
這個問題真是讓人尷尬,葉傾傾臉頰泛紅,對他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歐陽擎譏誚道:“你下牀走一步給我看看?”
葉傾傾:“……”
半晌,她弱弱地對歐陽擎說:“可是我沒有衣服。”
歐陽擎聽到這話,轉身走了出去。
一會兒後。他拿了一件衣服進來,扔在牀上的時候,葉傾傾纔看清它是一件男式睡袍。
“就穿這個吧!”歐陽擎說。
“啊,沒有其它了嗎?”
葉傾傾一副不太情願的樣子。
“穿不穿隨你!”
葉傾傾:“……”
雖然自己很不想穿他的衣服,但現在沒有辦法,她只能勸自己將就,“好吧!”
“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給你放水。”歐陽擎說完就往外走,去了浴室。
一會兒後,他又折回來了,對葉傾傾說:“我抱你過去!”
葉傾傾拿起他的男式睡袍,垂着頭,輕輕地點了點頭。
當歐陽擎把她抱起來的時候,她的臉頰立即飄出兩抹嫣紅。
她低垂着頭的樣子,讓歐陽擎想起了一句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不勝蓮花的嬌羞。
歐陽擎的心忍不住爲之一動,嘴上卻說着調侃的話:“我又沒有要對你做什麼,你臉紅什麼?”
你不說出來會死啊?葉傾傾在心裡罵道,嘴上卻不敢說什麼。
“三十歲還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葉傾傾你搞笑不搞笑?”
這種話讓葉傾傾的臉更紅,她立即反脣相譏:“三十歲怎麼了?”
“沒怎麼,對我來說,就是老了點!”
歐陽擎不怕死地說着欠扁的話。
“你……”葉傾傾氣結,“我老,你不老啊?”
歐陽擎嘴角扯了扯,沒再接她的話,把她放在浴缸的邊緣上後,歐陽擎對她說:“有需要再叫我!”
說罷,他就走了出去,並且帶上了門。
葉傾傾看見那門關起來後,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對自己說:“有需要也不敢叫你。”
因爲腳不方便,葉傾傾在浴室折騰了很久,才把澡洗好。
當她好不容易纔穿上他的浴袍時。她才朝浴室門外大喊一聲:“歐陽擎!”
剛喊出聲,浴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他的臉孔映入眼簾中。
速度這麼快,應該是一直在外面候着。
他是怕自己腳不方便,會摔倒,所以才一直在外面候着嗎?
想到這裡,葉傾傾的心涌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的情緒。
歐陽擎看着自己那過於寬大的浴袍穿在葉傾傾身上,更顯得葉傾傾嬌小玲瓏,熱水氤氳得她的臉頰泛紅,就像成熟的水蜜桃,好想讓人咬一口。
他喉頭一熱,情不自禁地嚥了一口口水。
“你看什麼?”葉傾傾看着他炙熱如火的眼神,臉色更紅了,不自然地別開了視線。
歐陽擎的眼睛迅速眨了幾下,然後命令自己要冷靜,彎下腰,霍地把葉傾傾抱了起來。
近距離地聞見她身上的沐浴乳香味,他感到自己的小腹一陣熱流流竄而過。隨後蔓延在他的四肢百骸裡,很快在他的體內變成一把烈火,在他的體內“啪啪”地燃燒着。
把葉傾傾抱回她的牀上,他才鬆了一口氣,倏地轉過身,冷着臉對葉傾傾說:“有需要再叫我!”
然後他疾步走了出去,來到浴室,二話不說就打開花灑,任由冰冷的自來水沖洗着自己的身體,也不把溫度調高……
洗澡洗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斷電,浴室裡伸手不見五指。
“啊!”隔壁突然傳來葉傾傾的喊叫聲,他的身體猛地一個顫慄,迅速關了水龍頭,抓起浴袍,三下五除二地套上去。
在黑暗中,他摸着黑跌跌撞撞地奔進了葉傾傾的房間。
“葉傾傾!”
他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歐陽擎。你在哪裡?”葉傾傾裹緊棉被,帶着哭腔問。
她本來就是怕黑的人,尤其在這種陌生的地方。
“我在這裡!”歐陽擎聞着她的聲音,一路跌跌撞撞地跟過去。
“撲通!”不小心踢到一張椅子,他差點跌倒,所幸反應快,及時穩住自己的身體,好不容易纔摸到牀邊。
葉傾傾感到他的靠近,下意識地伸出手,這一摸,就摸到他的臉。
“歐陽擎!”她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
歐陽擎心中爲之一動,他情不自禁地把大手蓋在她摸着自己臉的那隻小手上,反手將她握住,低聲暗啞說道:“是我!”
黑暗中,他們誰也看不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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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看見,一定能看見此刻彼此眼中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他們的整顆心都軟了,幾乎就要放任自己貪戀此刻的溫暖。
直到窗戶被吹得“砰砰”響,一下子就被大風吹開,寒風呼呼地涌進來,打得葉傾傾單薄的身體忍不住瑟瑟發抖。
這一打就讓她整個人都清醒過來,臉一紅,連忙從歐陽擎的大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歐陽擎也有點尷尬,但他顧不得太多,對葉傾傾說:“這風雪太大了,窗戶都被吹開了,必須用錘子釘住,我先帶你離開這裡,否則你會冷死!”
說着,歐陽擎就把葉傾傾抱了起來,藉着從窗戶透進來的微弱光線,抱着葉傾傾離開這裡。
他把她抱到客廳裡,然後去廚房摸索着找打火機。
藉着打火機的光亮,他重新來到葉傾傾的身邊。
他蹲在她腳邊,在她腳邊的抽屜裡拿了幾根蠟燭出來。一一將它們點燃。
屋子裡這才充溢着光線,葉傾傾安心不少。歐陽擎又去廚房。
出來的時候,他的手裡拿着一個火盆和幾根柴,還有一瓶汽油過來。
他把火盆放在葉傾傾的腳邊,把柴火點着後,對葉傾傾說:“你在這裡等着,我去你房間把窗戶釘好。”
葉傾傾聽着外面那呼嘯的風雪聲,不知道大門會不會被大風雪吹開,像剛纔那樣,想着自己即將一個人在這裡面對未知的風險,頓時感到害怕不已,情不自禁地對歐陽擎說:“我害怕!”
歐陽擎看着她無助的樣子,心中涌起一股不捨和心疼之情,嘴上卻冷冷地說道:“膽小鬼!”
說罷,他轉身走開。
隨着他的離開,客廳變得更加安靜。
外面呼嘯的風雪聲,還有打在窗戶和門上的砰砰響,也讓人聽得更加清晰。
葉傾傾害怕得全身都在哆嗦。
她以爲歐陽擎會離開很久,但她看到他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前時,只是往裡面瞄了一眼,然後就關上了房間的門,又折回了自己身邊。
葉傾傾頓時安心不少。
歐陽擎拿了一張矮椅子,在火盆旁邊坐下,看着火盆裡的火減弱了一些,又往火盆裡加了兩根新柴,在上面倒了一些汽油。
空氣中瀰漫開來難聞的汽油味,他和葉傾傾都忍不住皺眉。
葉傾傾在沙發上躺了下來,用毛毯把自己蓋住,看着他那張在跳躍的火光中和六年前相差無幾的臉,心中百感交集。
過往的記憶紛至沓來,鼓起勇氣,她終於忍不住問出這六年來一直都想知道的問題:“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歐陽擎擡起頭,看着在明亮的火光中葉傾傾那真摯的小臉,心頭忽然涌起一種柔軟的情緒。
他下意識地垂下眼簾,不鹹不淡地對她說:“就那樣!”
說完,歐陽擎起身,又去廚房,抱了一捆木柴過來。
葉傾傾心裡非常掙扎,很想問他和葉一然是否結婚生子,但就是問不出口。
或者她自己都害怕面對這個事實。
停頓了片刻,她又問道:“奶奶呢?”
“身體每況愈下,”歐陽擎緩緩地擡起頭看着她,眼神情不自禁地變得溫柔下去,聲音也越來越輕,“她經常說起你。”
聽着這種話,葉傾傾感到自己的胸口一陣酸意,“這些年,我也很想她……很想……”
歐陽擎默默地盯着她充滿真摯感情的清麗眸子,跳躍的火光中,他的俊臉神情複雜。讓人難以捉摸。
“你父母呢?”葉傾傾再問。
“都挺好!”歐陽擎的語氣仍是不鹹不淡地。
“阿彩呢?”
阿彩是歐陽家的傭人。
“也很好,她也經常說起你。”
“哦,我也好想她的。”葉傾傾發自肺腑地說。
歐陽擎不作聲,用木棍給火盆掉下來的柴給晾搭起來,讓火燃燒得更旺。
“那我爸呢?”葉傾傾問。
“小三兒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不過你繼母不肯讓賢。”
歐陽擎的情緒聽不出絲毫異樣,像在敘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他就是那樣不負責的人!”葉傾傾的聲音陡然冷下去,帶着恨意,“當年如此,現在更是如此,我媽當年怎麼會跟了他這種渣男?”
對於葉繼光的生活方式和爲人,歐陽擎保持沉默。
他不喜歡隨便地評價一個人。
氣氛就這樣沉默下去。
葉傾傾也覺得有些累,漸漸地睡了過去。
翌日她醒來的時候,歐陽擎已不在身邊。
而外面的風雪還是像昨天那樣大,吹得門窗呼呼地響。
根本就出不了門。
她有些害怕,情不自禁地喊道:“歐陽擎?”
沒有迴應。
她又連續喊了幾聲。
還是沒有迴應。
想着自己的腳又不方便走路,心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她的眼角尖突然瞥到一個柺杖。
它就立在自己的腳邊。
木質是剛削過的,有些凹凸不平,一看就知道是新做的。
她情不自禁將它拿起,拿在手裡有很強的粗糙感,明顯不是專業人業做的。
難道是歐陽擎做的?
昨晚她睡着的時候做的?
想到這裡,一陣暖流流淌過葉傾傾的心裡。
她小心翼翼地柱着柺杖站起來,雖然柺杖用起來不是特別順手,但完全不影響使用。
她緩緩地來到歐陽擎的房間門前。
她以爲歐陽擎會在裡面睡覺。
但透過敞開的門往裡看,並沒有看到歐陽擎的人。
奇怪,他去了哪裡?
她又柱着柺杖來到自己的房間門前,推了推自己房間的門,原本以爲自己的房間一定吹進了無數垃圾,一片狼藉。
但當她下意識地看望那扇窗戶,只見窗戶已經盯得牢牢實實的。
而她的房間也一塵不染。
“嘎吱!”就在這時,她聽見門響了,她下意識地回頭看。
是歐陽擎,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