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消失的屍體

陌南秧是在醫院裡醒來的,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窗外陽光明媚,白雲朵朵。耀眼的光透過紗窗打到了她的臉上,她彷彿被強光刺傷了雙眼般微微皺了一下眉,然後動作緩慢的把腦袋別到了背光的那一側。

“南秧,你醒了?”耳邊傳來林語珊的聲音,那聲音摻雜着擔憂與驚喜。

費力的睜開了眼。朦朧中她看到了很多人:林語珊,白雲棋。方雨晴……

奇怪,爲什麼沒有小哥哥呢?她稀裡糊塗的想着:她生病了。她家溫柔體貼的小哥哥,不該第一個守在她牀前,靜候她醒過來嗎?

他去哪兒了?是不是生了她的氣?就像小時候一樣,因爲沒有給他帶他喜歡吃的藍莓布丁。他一氣之下就丟下自己離開了……哪怕自己第二天把藍莓布丁帶過去了,他也不肯回來了……

你怎麼能這樣呢?她撇了撇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我要是有。肯定會給你的呀,可是我真的沒有了。我翻箱倒櫃的把家裡的零食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藍莓味的布丁……你不能因爲這個,就一走了之啊……

你看我第二天不是吵着鬧着讓媽媽把布丁買回來了嗎?我把布丁都給你。全部都給你……你回來好不好?

好不好?

眼淚再也按捺不住。順着眼角染溼了枕頭。

你們一個個的,能不能不要這麼的任性?總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欺負我脾氣好嗎?南柯是這樣,你也是這樣,無論做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就好像我是個局外人一般,以保護我爲名,殘忍的將我拒於門外……

你們覺得,這樣我就會快樂?你們以爲,這樣我在收到你們死訊的時候,就不會去難過?

也太……也太自以爲是了吧?

秦澤西,你也太自以爲是了吧?

“南……南秧?”察覺到陌南秧眼角的淚花後,一直守在陌南秧牀邊的林語珊試探性的叫了她一聲,滿目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怎……怎麼哭了?”

聞言,陌南秧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按捺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艱難的搖了搖頭。

“我昏迷了多久?”沉默了良久後,陌南秧悶聲問道。

“十五個小時。”這次,回答她的是斜身靠在病房門口的蘇醫生:“現在是二十四號中午十一點半。”

十五個小時啊……陌南秧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還真是……漫長啊……

“南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見陌南秧似乎清醒過來了,半跪在陌南秧牀邊的林語珊忍不住詢問道:“秦暮羽呢?他不是跟你一塊兒去的銀河小區嗎?他人呢?”

恩?聽到這裡,陌南秧不由的顰起了柳眉,她擡眸滿目困惑的看向林語珊,啞着嗓子詢問道:“不是秦暮羽把我送到醫院裡來的嗎?”

“不是啊!”林語珊的臉上寫滿了焦急,低聲向陌南秧解釋道:“是王助理把你送來的……就二爺手下那個挺帥的助理,他說他沒看到秦暮羽……他出來的時候只看見了你,你暈倒在副駕駛上,怎麼叫也叫不醒,所以他就開車把你送到了這裡,然後打電話把我們叫來了……”

王助理?陌南秧眼底浮現出幾絲茫然來,記憶裡,確實是秦暮羽開車送她去的銀河小區……

那……秦暮羽人呢?他去了哪兒?他總不能也像小時候的秦澤西一樣,無緣無故的,就人間蒸發了吧?

“南秧,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林語珊抓住了陌南秧的手,眼底的擔憂幾乎要溢出來了:“你怎麼突然就暈倒了?秦暮羽人呢?我給他打了好多電話也沒人接……”

“我……我不知道……”陌南秧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她滿眼的疲憊:“我真的不知道……”

她的聲音,沙啞而無力,就像生命垂危的病人,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有一種飽經風霜的味道。

她不該用這種語氣說話的……秦暮羽不見了,作爲秦暮羽的戀人,林語珊現在一定很惶恐,她應該強打起精神,好好安慰安慰林語珊纔是……

可是她做不到,她連自己都沒有辦法安慰,又哪裡有力氣去安慰別人?

厚重的眼皮將她與周圍的人隔絕,好像只要不去看,就能假裝外面的一切紛擾都不存在。

見陌南秧重新閉上了眼睛,守在病房裡的林語珊和方雨晴等人對視了一眼,一時之間,竟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斜靠在病房門口的蘇醫生拿目光詢問了下林語珊等人,在得到她們的許可後,她動作利索的打開了門。

“吱呀——”一聲,米白色的門被打開了,門口浮現出王助理修長的身影。

“打擾了。”王助理先是彬彬有禮的向病房裡的四位女士打了個招呼,然後沉聲問道:“請問陌小姐醒了嗎?我有要緊的事,需要向她彙報一下。”

王助理話音剛落,屋裡的人齊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躺在病牀上的陌南秧。

房間陷入了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王助理的問題,王助理也沒有再發問,他們就這樣凝視着躺在病牀上的陌南秧,滿目的欲言又止,滿目的憂愁無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冗長的等待後,陌南秧終於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雖然此刻的她很想效仿秦澤西,放下一切,就此長眠……可是……可是該死的……她沒辦法像他那麼狠,她沒辦法把本屬於自己的重擔丟給無辜的林語珊,白雲棋,還有方雨晴。

“什麼事?”陌南秧的聲音很輕,輕到不仔細去聽,你甚至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好在這病房足夠的安靜,所以在場的人全都準確無誤的聽到了她的問話,同時,也鬆下一口氣來。

“陌小姐,這件事……我需要單獨跟您談……”王助理擡眸看了看林語珊等人,眸底帶着幾分歉意。

見狀,無需陌南秧下逐客令,白雲棋便很通情達理的拽着方雨晴和林語珊向門外走去,起初,林語珊還有些不情願,但是看白雲棋和方雨晴都乖乖的出去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嚷着留下來,只能悶悶不樂的跟在白雲棋的身後,離開了病房。

待林語珊等人離開後,王助理低下了頭,彷彿有些慚愧般,說話的時候並不敢去看陌南秧的眼睛。

“西郊銀河小區的事情……想必陌小姐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兒了吧?”組織了半天語言後,王助理終於鼓足勇氣開了口。

聞言,陌南秧重新斂上了眸子,她從嗓子裡發出一聲沉悶的“嗯”,然後,便不再說話了。

見陌南秧似乎並不想聽有關銀河小區爆炸的事,王助理便也不再多做鋪墊,他直接開門見山道:“陌小姐,廢墟里沒有屍體……無論是秦慕澤的,還是二爺的……”

“什……什麼?”大概是王助理說的太過直接了吧,一時之間,陌南秧居然沒有反應過來王助理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強硬支起了自己的身子,滿目愕然的看向王助理,啞着嗓子問道:“你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見陌南秧終於重視起了此事,王助理擡起了頭,凝着陌南秧微微泛紅的桃花眼,沉聲解釋道:“回陌小姐,手下奉二爺之命,一直守在五號樓,四號樓坍塌以後,手下便命人連夜清理廢墟,希望能做到二爺的屍骨,好將它帶回倪家,風光下葬……”

說到這裡,王助理停頓了片刻,他像是遇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樣,冷峻的眉,兀自皺起。

“可是沒有……”眉頭越皺越深,王助理的臉上,罕見的浮現出幾許茫然:“手下和其他弟兄一連搜了一整夜,什麼也沒找到……那炸藥的威力雖然很大,可不至於屍骨無存……炸藥埋的相對而言比較深,房間裡的擺設都還能尋到殘渣……可……可是……”

——可是本該呆在房間裡的兩個大活人,卻像人間蒸發了一般無跡可尋……

房間裡沒有屍體?陌南秧的眼底滿是震驚:他這話的意思是說……

秦慕澤他們……他們很可能……沒有死?

震驚困惑中,一陣惱人的手機鈴聲突然打斷了陌南秧的思路,在這緊要關頭,陌南秧本不該去理會這無關緊要的電話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突然有種奇怪的預感——她總感覺給她打電話的人是……是……

“喂?”陌南秧手忙腳亂的將手機從皮包裡取了出來,屏着呼吸接通了電話。

“南秧……”低沉性感的男音通過電話線傳了過來,那聲音,讓陌南秧鬆下一口氣的同時,又瞬間揪緊了心臟:“我想跟你談談……有空嗎?”

是他……是他……絕對是他……不會出錯的,絕對不會出錯的……這個聲音,自己這輩子,乃至下輩子,甚至下下輩子,都絕不會忘記!

——秦慕澤!

他沒有死……他還活着……他們……都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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