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淨整潔的診所裡,蘇醫生將固定在秦澤西腿上的儀器拿了下來。動作輕盈的放到了身後的桌子上。一邊兒整理儀器,一邊兒背對着秦澤西沉聲:“該做的檢查基本都已經做完了。數據有些雜亂,我需要整理一下,才能告訴你最終結果。”
“最終結果?”秦澤西似乎對這四個字很感興趣一般,他艱難的支起了自己的上半身,歪着腦袋饒有興致的凝着蘇醫生漂亮的背影。低聲笑道道:“怎麼聽着跟我得了什麼絕症一樣。”
“不是絕症。”蘇醫生側了一下頭,細長的眼尾目光清冷的掃了病牀上的秦澤西一眼。沉聲解釋道:“我說的最終結果,是指你的腿究竟出了什麼問題。神經斷點在哪裡,治癒率有多大,以及最佳治療方案是什麼。”
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把秦澤西逗笑了:自己不過是隨口開了個玩笑,這人怎麼還較起了真?
“治癒率都能算出來?”秦澤西眼底閃過幾絲驚訝。萬般敬佩的誇讚蘇醫生道:“厲害了,我的醫生。”
聞言,蘇醫生的身影僵了一僵。不過最後她還是強行按捺住了轉過身來揍秦澤西一頓的衝動,沒好氣的瞥了秦澤西一眼後。便把頭扭了回來,繼續收拾桌子上堆積着如山的醫療儀器,和剛剛測出來的數據。
“對了。手機給你。”垂眸瞥到了剛剛隨手放到桌角的秦澤西的手機。蘇淺殤伸手把那部一看就價格不菲的手機勾了過來,然後轉身扔給了秦澤西,轉身和“扔”的動作一氣呵成,舉止之瀟灑,就好像她扔的不是手機,而是一塊兒不值錢的石頭一樣。
秦澤西還沒反應過來,那米白色的手機便已飛到眼前,此時伸手去接已經爲時已晚,於是那米白色的手機不偏不倚的砸到了秦澤西雙腿間的某個重點部位上……
“你故意的吧?”秦二爺毛了,一雙鳳眸睜得老大,怒不可遏的瞪着蘇淺殤,厲聲呵責她道。
聽到秦二爺的呵責,蘇淺殤轉過頭來,眨巴着大眼盯着秦澤西胯下的手機看了一會兒,沉思了片刻,然後很無辜的表示:“抱歉……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接不住。”
這下,秦二爺心裡的火氣更旺了,他正想從天時,地理,人和,以及蘇醫生打招呼和扔手機之間的時間間隔來全方面,多形式,寬領域,無死角的闡述一下,自己沒有接住手機,完全是因爲她在打招呼之前就已經把手機扔過來了,絕不是因爲他接手機的能力有問題。
然而,深知他本性的蘇醫生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在他發表長篇大論之前,就直接把他的“合情合理”的言論扼殺在搖籃之中了:“行了,別耍寶了,檢查基本已經做完了,給你手下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你吧。”
被殘忍的剝奪了話語權的秦二爺正想奮起反抗,一扭頭突然看到自己被整整齊齊疊放在椅子上的褲子,於是,滿腦子壞水兒的秦二爺狡黠的笑了一下,“異常乖巧”的回覆蘇醫生道:“好啊。”
聞言,蘇醫生好看的眉稍微向下壓了一下,琉璃色的眸子裡,帶着幾絲無可奈何的笑意:這傢伙,肯定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
“可是……”果然,不出一分鐘,病牀上的秦二爺便開始做妖了,他裝模作樣的顰起了眉,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指着自己赤+裸的雙腿萬般爲難道:“可是……可是我的褲子還沒穿呢。”
“這不是剛好嗎?”蘇醫生不動聲色的轉過身來,垂着妖異的狐狸眼輕飄飄的掃了掃秦二爺赤+裸在外的大長腿,笑道:“剛好讓你手下過來給你穿一下褲子,然後再把你接走,一舉兩得啊!”
“你夠了!”蘇醫生話音剛落,秦二爺便勃然大怒,他伸手指着無辜的蘇醫生,義憤填膺的表示:“我告訴你,蘇淺裳,請你注意你的言辭!我記得我在第一次來你診所看病的時候就表示過,我是個有尊嚴的男人,我的褲子,只有女人能脫!”
這要是換成別人,蘇醫生一定會把他打到這輩子再也不敢讓女人給他脫褲子爲止,不過對方是秦澤西,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蘇醫生差不多已經摸清這個男人的性格了,他雖然一肚子壞水兒,總喜歡捉弄別人,但是本性不壞,大多數使壞都是在開玩笑而已,給人的感覺就像……就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你要是有什麼地方做的不順他的意了,他就跟你耍小孩子脾氣,戲弄你一番,才肯罷休。
深知這點兒的蘇醫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以一種幼兒園阿姨哄小朋友的語氣無可奈何的問秦澤西大朋友道:“好好好,我叫美女護士過來給你穿褲子還不行嗎?”
“不行!”秦澤西大朋友斬釘截鐵的拒絕了蘇淺殤,他冷哼一聲,拿眼梢兒怒氣衝衝的瞥了蘇淺殤一眼,然後拖着長腔,大爺般的表示:“剛剛你的話嚴重的傷害到了我,所以爲了彌補我,這褲子,必須得你來幫我穿。”
言罷,他便擺出一副“你看着辦吧”的表情來,理直氣壯的讓原本並不怎麼理虧的蘇醫生隱約中都有種理虧的感覺。
“不行。”蘇醫生黛眉輕皺,明亮的白熾燈下,她的臉,是沒有血色的白。
聞言,秦澤西剛想繼續拿話激她,卻在回頭看到蘇醫生冷若冰霜的臉的時候愣住了,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原封不動的吞了回去,細長的鳳眸裡,有幾絲詫異一閃而過。
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氣壓低的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擡眸望去,秦澤西能清晰的看到蘇醫生眼底的冷意和厭惡,那目光,跟他第一次激怒她時一模一樣。
怎麼會這樣?秦澤西的瞳孔有一瞬間的放大:自己明明只是想開個玩笑逗逗她,欣賞一下她惱羞成怒的小模樣罷了,並沒有真的想讓她過來給自己穿褲子……可……可她怎麼真動起怒來了?之前也不是沒有逗過她,她反應也沒這麼激烈過啊……
“抱……抱歉。”正深思着,蘇醫生突然開口打破了尷尬,她把頭扭到了另一邊,刻意不去看秦澤西的眼睛:“我……我……我比較古板,不太能接受帶色的玩笑……有點兒反應過激了,抱歉……我去叫護士。”
說着,她飛快的轉過身子,逃跑般的離開了病房。
“欸……”從深思中回過神來的秦澤西本想把她叫住,可他到底是晚了一步,他嗓子裡剛發出一個細微的顫音,蘇醫生清瘦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門口。
唉……凝着蘇醫生跑開的方向,秦澤西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算了,走了就走了吧,她現在情緒這麼激動,應該也聽不進去自己的解釋,還是改天再親自登門,跟她道個歉吧。
這次,確實是自己太冒犯了,上次明明都已經把人家醫生惹毛過一回了,怎麼現在還沒漲記性?
而且,自己現在可是有老婆的人了,怎麼能還像以前一樣,見着漂亮小姑娘,就忍不住調+戲人家兩句……這都什麼壞毛病啊?必須得改了!否則萬一被家裡的“惡妻”發現了,還不得拿獅吼功吼死自己?
秦二爺深惡痛絕的自我檢討着,檢討之餘,不知爲何,蘇淺殤剛剛那滿蘊滿憤怒與厭惡的眸子再一次在他腦海裡閃過,那眼底的寒意,讓他的心不由的驚了一驚。
奇怪,她爲什麼要那樣看自己呢?那眼神,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即便是在保守的人,也不至於因一個無關輕重的玩笑,憤怒至此吧?
她厭惡別人跟她開帶色的玩笑,真的只是因爲性格太過保守了嗎?秦二爺的眉,不由的鎖緊了。
而大洋彼岸的另一端,秦澤西心心念唸的“惡妻”陌南秧,此刻,剛從謝三爺的度假村裡回到家。
“啊——累死了……這哪裡是度假啊,這分明就是遭罪嘛!”到家以後,陌南秧把行禮往地上一扔,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迫不及待的撲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牀上。
以後,無論是誰,都別想再把我和我親愛的牀分開!陌南秧抱着自己軟綿綿的被子,心想男人什麼的都去死吧,只有牀纔是女人最好的夥伴,只有牀,纔會在你疲憊的時候供你休息,在你寒冷的時候給你溫暖,在你睏乏的時候,讓你隨便睡它!
“嗞——”陌南秧正跟自己的牀溫存着,放在牀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恩?有人發短信過來嗎?陌南秧翻了個身,把手機拿了過來定睛一看,發現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並不是短信,而是一個app的推送。
“您的大姨媽已經推遲了五天,請注意保養,少飲冷食。”屏幕上,姨媽助手貼心的提示着陌南秧。
什……什麼?陌南秧的身子,突然僵住了,雙手一鬆,手裡的手機直勾勾的從手上滑落了下來,直接砸到了她的臉上:前幾天,是她的生理期?
不……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