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南秧走到鏡子面前,本想對着鏡子整理一下剛剛被自己拍打的凌亂無比的長髮。卻在看到鏡子裡妹妹那張俊秀又富有靈氣的臉時。微微愣了一下。
這麼仔細一看,妹妹長得還真是好看呢……嫵媚又帶着幾絲妖治的桃花眼。確實比自己的眼睛看上去要誘人的多,尤其是當妹妹眼底閃過幾絲狡黠的時候,那古怪機靈的小模樣,與這妖治渾然天成,魅惑性感的同時。又顯出幾絲不可思議的天真爛漫來……也難怪當初她在學校裡的時候,會被廣大校友們選爲“全校最有魅力的女神”。
反觀自己呢?很多人都說她和妹妹長得很像。可既然長得像,爲什麼在她們懵懂又美好的青蔥歲月裡。妹妹幾乎是人見人愛,她卻總是無人問津?
因爲氣質差的太遠了嗎?陌南秧桃花瓣兒一樣好看的眼睛裡,閃過幾絲黯然來。
大概是她盯着鏡子看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吧,又或者是察覺到了她眼底那抹失落。秦澤西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後,低聲對她笑道:“不如等你把自己的臉換回來以後,再拍一套跟你妹妹搭配的藝術照好了……以現在的攝影技術。後期處理一下,應該能讓你們同框。”
他以爲她眼底的那抹落寞。是在遺憾不能再與妹妹同框出現,卻不曾想到,她真正遺憾的。是自己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的青春。
很多人都覺得她嫉妒陌南柯,是的,她本該嫉妒的,因爲一母同胞,她們本是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的,可是之後各自的命運,卻是千差萬別。
陌南柯就像一株火紅的玫瑰,早早的便開於天地之間,美得驚人,紅得囂張,她的青春是放肆的,是張揚的,是萬紫千紅,濃墨重彩所譜寫出的跋扈又輝煌的豆蔻年華,不費吹灰之力,便得萬人寵愛,那怕最後是以悲劇收場,卻也活得漂亮。
可陌南秧不同,若說陌南柯的青春轟轟烈烈,好似波濤洶涌的大海,那麼陌南秧的青春,就是一碗平淡無奇的白開水,沒錯,她那乏善可陳的年少時光,甚至連不入流的小溪,琥珀都算不是,只是一碗品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白開水。
她就像一株別人一碰就會收起枝葉的含羞草,甚至很少有人知道她其實也會開花,她的花其實也很漂亮,某種程度上,甚至不會輸給豔麗的玫瑰……
可是沒有用,在那個浮躁喧譁的年齡裡,沒有人會去等一株含羞草開花綻放,又或者,其實冥冥之中,有人在等,可是含羞草卻不知道。
“還是不要了吧……”陌南秧撇了撇嘴,有生以來第一次,終於承認了自己確實有那麼一點兒嫉妒自己的親妹妹:“南柯那麼漂亮,跟她同框的話,我估計只有做背景板的份兒。”
最後這句話,聽上去總有一種酸溜溜的感覺,可天地良心,陌南秧只不過是隨口自嘲了兩句,真沒別的什麼意思。
不過,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這酸溜溜的自嘲,聽在秦二爺的耳朵裡,卻讓秦二爺聽出了一肚子的火氣。
“什麼背景板?她給你做背景板還差不多!”秦二爺惱了,一時之間,甚至忘了死者爲大,無形之中,竟下意識的貶低了早已逝去的陌南柯:”你比陌南柯好看多了好嗎?無論是眼睛,鼻子還是嘴巴,都長的比她好看,也比她耐看。”
“你少忽悠我了。”陌南秧以爲秦澤西在逗她,便笑着伸手推了他一把。
這輕飄飄的一推,非但沒有給秦二爺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傷害,反倒讓秦二爺藉機抓住了她軟綿綿的小手,輕輕一拉,竟把她直接拉到了懷裡!
陌南秧沒料到秦澤西會突然拉自己,措不及防中,身子便下意識的順着他的力道向他傾去,最後一下子坐到了他的腿上,被他單手摟住了細腰。
“你在懷疑我的審美嗎?”美人在懷的秦二爺輕微俯首,在陌南秧的耳邊曖昧又沙啞的發問。
他的語氣裡,染着幾分不悅,就好像自己的心愛之物被他人詆譭了一般,儘管如今詆譭他心肝兒寶貝的就是他心肝兒寶貝自己,可這依舊不能讓他心底的不悅之感降低分毫。
一不小心摔到秦澤西腿上的陌南秧卻一下子繃直了身子,下意識的想要起身,整個人卻又被秦澤西緊緊的抱在懷裡,細腰被鉗住,雙腿已離地,根本動彈不得。
秦澤西剛剛俯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陌南秧完全沒有聽到,她如今滿腦子想的都是秦澤西的腿。
儘管秦澤西的雙腿早已沒了知覺,可是陌南秧還是擔心自己剛剛那沒留心的一撞,會給他的雙腿造成二次傷害,於是怎麼也不肯在秦澤西的懷裡好好坐着,掙扎着想要起身。
她掙扎着想要起身,秦澤西卻又牢牢的把她束縛在懷裡,不肯放她走,爭執過程中,擦槍走火,秦二爺感覺自己身下的某個小兄弟好像微微有些擡頭了……
“小東西,你故意的吧!”秦澤西懲罰性的掐了一把陌南秧的腰,沙啞的嗓音裡,染着讓人難以忽視的情|欲。
一瞬間,陌南秧也不敢動了,因爲坐在秦澤西腿上的她,也很明顯的感覺到她家小哥哥雙腿間,似乎也有什麼東西,變大了……
陌南秧吞嚥下一口唾沫:乖乖,這是什麼情況?
他腿部神經不是失靈了嗎……等等,腿部神經好像跟他下面兒的反應沒太大關係吧?
那個東西擡頭不擡頭,好像應該是脊髓神經控制的吧?學霸陌南秧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生物學的實在是太爛了!
氣氛越來越尷尬了,偏偏這時候,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二爺”居然越變越大,而且也越來越硬了!坐在秦澤西腿上的陌南秧,一時之間如坐針毯,恨不得馬上站起身來,可又怕自己這麼冒冒然的站起來,會讓場面變得更尷尬。
而另一邊兒,“始作俑者”的秦二爺其實也不好受,他本來只是想把陌南秧拉懷裡逗逗她,順便吃兩口豆腐,佔佔便宜……誰知道這小東西一點兒也不老實,都坐他腿上了還動來動去的!難道她不知道,她就坐在他命根子上嗎?
這麼磨來磨去的……他是腿斷了,不是那玩意兒斷了好嗎?!
若是換做以前,秦二爺絕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把陌南秧橫抱起來扔牀上了——小妖精自己點的火兒,必須得自己來滅,而且滅一次還不行,她得負責滅一輩子!
可如今……秦澤西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下那個難看又礙眼的輪椅上,一顆心,瞬間涼了一半兒。
這樣的自己……這樣連站都站不起來,生活起居都需要外人協助的自己,如何能給她幸福?
秦澤西斂上了眸子,閤眼之際,眼底的落寞,令人心碎。
一陣冗長的沉默以後,感受到身下某個硬物已經逐漸恢復原狀以後,失去禁錮的陌南秧,卻不慌着起身了,她側臉一下身子,把腦袋靠到了秦澤西結實的胸膛上,然後摟着他的脖子,小聲的問道:“喂……你真的覺得……”
話說到一半,卻又好像害羞了一般,把頭低了下去,支支吾吾的不肯把剩下的半句話說出口。
“嗯?”秦澤西睜開了眼睛,垂眸看向陌南秧,疑問的語氣裡染着溫柔的笑。
陌南秧卻不敢擡頭看秦澤西,她玩兒着自己的手指頭,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紅着臉把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問出了口:“你……你真的覺得我……我比南柯好看嗎?”
問完以後,還偷偷的擡眼想要看看秦澤西的反應,這一擡眼,卻剛好對上了秦澤西含笑的眸子,於是她又慌忙的低下了頭,一張小臉兒,紅的幾乎要滴出水來了。
聽她這麼一問,秦澤西的眼底閃過幾絲寵溺來,他抿着脣淺笑了一下,然後揉着陌南秧烏黑的長髮,低聲道:“當然了,在我看來,小南秧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
恍惚之中,心臟好像漏了一拍……陌南秧捂住心口,心底竟因這句話,而泛起了幾絲甜蜜。
——從小到大,好像還沒人這麼誇過自己……
就在陌南秧感動不已的時候,秦澤西突然又揉着陌南秧的腦袋補充了一句:“雖然長大以後,確實長殘了,可是小南秧是真好看。”
陌南秧瞬間僵住了,那一剎那,她心裡甚至泛起了掐死秦澤西的念頭。
——感情,他嘴裡的小南秧,是指自己五歲的時候嗎?
“戀童癖!死變態!”憤怒的陌南秧猛的站起身來,然後狠狠的推了秦澤西一把,憤然離去。
什麼嘛!下了樓,陌南秧心底還是怨氣難消:白害自己那麼感動……搞半天,居然又玩兒語言陷阱!
可惡……陌南秧咬着小嘴兒,雖是憤恨,眼底卻有些泛紅。
秦澤西,大笨蛋!
大笨蛋,秦澤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