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因爲黑暗通道的事情。我的妹妹被秦暮寒逼死在新婚當天。”以前。陌南秧以爲,自己這輩子也不會鼓起勇氣主動去講三年前那場慘劇。
那是她心中永恆的痛。每每想起,心臟都不由的收縮,然後撕裂一般的劇痛着。
她以爲妹妹的死一定是這世上最痛苦的事了,可是現在看來,當年還是太天真。
比起那不痛不癢的被栽贓。被冤枉,如今某人處心積慮的陷害。讓她真的成爲一切的導火索,那痛苦。纔是撕裂心扉,痛不欲生。
“現在,大家應該還能查到,三年前有關陌家兩位千金的醜聞——姐姐陌南秧和妹妹陌南柯的未婚夫文這希。在新婚當天被捉姦在牀,妹妹不堪其辱,自盡婚房之中。”空洞的雙眸。平淡的語氣,陌南秧敘述這段往事的時候。就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可是,你若失觀察的再自習些。會發現她如一汪死水般沉寂的眼眸深處。映着幾分悲涼。
陌南秧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沒有心思把故事的事無鉅細的講下去,她直奔主題道:“我就是當年醜聞的女主角,陌家的大小姐陌南秧。”
當年轟動一時的豪門醜聞,在三年時光的洗滌下,已經慢慢的淡出了人們的視野,然而,大新聞畢竟是大新聞,就算三年後大家終於高擡貴手,不再揪着這新聞傳來傳去,製造事端,但是再次提及,大家很快便能想起。
——哦!是那個陌文兩家的大新聞啊!當然記得!
眼看着衆人又要開始議論起來,法官及時的咳嗽了一聲,制止了即將起來的喧譁,他皺着眉,垂着眼,瞥了陌南秧一眼,沉聲問道:“這是你們陌家和文家的家務事……和爆炸案,又有什麼關係?”
聽完法官的話,陌南秧笑了,她搖了搖頭,糾正法官道:“不,這不是陌家和文家的家務事,而是我的作案動機。”
言罷,現場突然安靜起來了,大家都秉着呼吸,等着陌南秧繼續講下去。
陌南秧閉上了眼睛,她似乎在醞釀着這些看似沒有任何關聯,實則錯綜複雜,相互交聯的事到底要從何說起,如何說起,才更容易被人接受一些。
片刻後,她睜開了眼睛,低聲道:“我一直以爲三年前是我逼死我親妹妹的,因此我一直活在自責和內疚裡,心甘情願的揹負着所有的罵名……”
說到這裡,陌南秧突然要緊了牙關,她好像極其憤怒一般,額頭,甚至爆起了青筋。
但實際上,她一點也不憤怒,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裝了太多的心痛與絕望,以至於盛不下任何的憤怒了。
——這憤怒,不過是她裝出來的罷了。
“但是,後來我才發現,我是被陷害的。”陌南秧突然轉過身,惡狠狠的瞪着秦暮羽,咬牙切齒道:“而真正殺害我妹妹,並且栽贓嫁禍給我的人,就是他們秦家的三個兄弟!”
聞言,法官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其實,隨着秦大少的落網,秦大少身上的很多案子都被牽扯出來,雖然說這個法官並不負責那麼高級的案件,但是他多多少少也知道,當年陌家小姐的死,跟秦大少還有黑暗通道有些關係。
現在,陌南秧把黑暗通道的事兒都給扯出來了,他可不敢繼續讓她再往下扯下去,慌忙轉移了話題:“你的動機我們已經清楚了,現在,我想聽聽你做案的完整經過,然後,再做判斷。”
此刻的陌南秧也不想再繼續扯三年前的事情了,畢竟死者爲大,她不想拿自己妹妹的死做太多的文章。
陌南秧佯裝出一副不甘不願的模樣,收回了目光,收回目光的那一刻,她那張絕美的臉,再次迴歸淡然。
“我發現自己是被冤枉的以後,就聯合好朋友林語珊,一起想要接近他們三個,但是因爲我的身份特殊,貿然接近他們,很有可能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所以我設計讓珊珊和秦二爺和秦三爺偶遇,分別奪取他們的信任,然後套到秦大少的犯罪證據。”
子虛烏有的事,編造起來,原來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陌南秧睜眼說瞎話的時候,甚至沒有一丁點兒的緊張:“計劃進行的很順利,珊珊很快便騙取了秦二爺的信任,成了秦二爺的情人,同時還跟秦三爺保持着曖昧,雙管齊下,我們找到了秦暮寒不少犯罪證據。”
這事兒也是有據可查的,畢竟當年爲了把陌南秧從秦暮寒那裡就出來,秦澤西確實對外公開過林語珊是他的女人。
“既然如此,你爲什麼要害林語珊呢?”法官粗眉問道。
聽到這裡,陌南秧突然捏緊了拳頭,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了。
“因爲她背叛了我!”陌南秧咬着牙,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從嗓子裡擠出來的:“我們明明說好了,她和秦二爺,秦三爺之間不過是逢場作戲,結果呢?她不僅把自己賠進去了,還懷上了秦三爺的孩子!”
話音剛落,旁邊邊有人將林語珊的病例交給了法官,低聲表示:“被害人林小姐確實有孕在身,懷孕已經有三個月了。”
“做一下鑑定。”法官翻看了一下資料以後,吩咐那人道。
那人答了句“是”,便取了秦暮羽的血,去醫院跟那個林語珊不幸流掉的嬰兒做親子鑑定去了。
小插曲過後,陌南秧繼續陰鷙着眸子講道:“就因爲那個孩子,林語珊起了惻隱之心,不僅不想繼續幫我,還勸我把證據都交出來,我們鬧翻了。”
陌南秧的眼神陰冷而可怕,她停頓了片刻後,繼續講道:“本來,秦三爺和秦二爺爲了林語珊,彼此爭風吃醋,關係很差,我就藉機勸三爺除掉秦二爺——反正本來秦大少跟秦二爺鬧得也已經夠僵了,他痛下殺手,也算幫他哥哥除了個障礙。”
說着,陌南秧瞥了秦暮羽一眼,眼眸裡,帶着幾抹憐憫:“秦三爺是性情中人,聽信了我的話,在自己名下的歸元飯店埋了炸藥,打算在邀請秦二爺過來用餐的時候,引爆炸藥……歸元飯店周圍人煙稀少,小規模的爆炸很容易掩蓋……這也就是爲什麼你們能從歸元飯店地底下,挖出那麼多和柏藝公司地下室一樣的炸藥。”
故事終於串起來了,不過,還是有一些疑點。
“那爲什麼最後被害人是在柏藝公司地下室遇害的?”法官又問。
聞言,陌南秧眸色逐漸加深了,她半斂着眸子,陰聲道:“因爲林語珊發現了這一切,她勸秦三爺無果後,便把這一切都告訴了秦二爺……爲了不影響計劃的實施……我只好找了個藉口,把他們兩個引到了planb,柏藝公司東樓的地下室……”
在坐的人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似乎不敢相信,外表這麼柔弱美麗的女子,心底,竟是這麼多狠。
實際上,不光是他們,就連陌南秧自己,也爲自己的表演感到無比的驚訝——原來,她竟是這麼的會演戲,這麼的會編故事。
誰說她心思單純來着?她只是不願意去陷害別人罷了。
因着這不願,她自己卻被人陷害到這麼慘……如今這天下,到底是個什麼世道?
“安排好這一切後,我把自己整容成了妹妹陌南柯的模樣,找到秦暮寒,利用迷香讓他誤以爲他是在做夢,把所有的真相全都從他嘴裡套了出來……不過,這就是另外一個案子了……我想,我沒必要細講了。”陌南秧的語氣依舊很淡然,就如同她剛剛進來的時候那樣,清冷的語氣,似乎沒有任何的煙火氣息。
現場陷入了壓抑的沉默之中,大家似乎在消化陌南秧剛剛所說的話一樣,每個人的臉上,全是不可置信。
最後,依舊是法官先開了口:“既然這樣,你爲什麼還要來自首呢?”
復仇完成的很成功,她明明可以逍遙法外了,可最後關頭,她卻選擇了自首。
聞言,陌南秧的臉上突然顯露出幾分自責之感來……她貝齒咬着下脣,緊緊攥着的拳頭,微微的發着抖:“因爲……因爲……”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已經染上了哭腔,可是,無論她演得多努力,情緒醞釀的多豐富,她始終哭不出來。
——好像自從那天那個男人離開以後,她便喪失了哭泣的能力,乾涸的眼睛,滄桑的一顆心,自此,再無眼淚來灌注,只能任由它們這麼幹着,這麼疼着。
“因爲和套完秦暮寒的話以後,我發現,我冤枉了秦二爺和秦三爺……”陌南秧滿目愧疚,她哆哆嗦嗦的繼續開口道:“當年我妹妹的事,完全是秦暮寒一手策劃的……根本不管二爺和三爺的事兒……我卻因爲心底的怨恨……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孩子……還害得珊珊現在都沒能醒過來……”
說着,她喉嚨裡發出一聲悲涼的哀鳴,她伸出雙手,捂住了自己根本沒有一滴淚水的臉,佯裝出一副哭泣的模樣。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取了秦三爺的血去做親子鑑定的男人回來了,他遞上一份醫院出的檢測結果,聲音沉穩道:“法官大人,我到醫院以後,發現秦暮羽已經和林女士不行夭折的孩子做過一份親子鑑定了,林女士腹中的孩子,確實是秦暮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