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南秧一直不願意相信文這希是三年前那件慘劇的罪魁禍首,在她的記憶裡。他一直都是那個穿着白襯衫。爽朗溫柔又優秀的男孩子,打籃球的時候會特意回過頭來尋找妹妹陌南柯的蹤跡。找到後就開懷的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就像所有小說和漫畫裡令人浮想聯翩的美少年一樣。
那些,是她關於年少最美好的回憶,現在。有人把這些美好撕碎了給她看,還要告訴她。那些,都是假的。
不……也許其中還有什麼誤會……陌南秧在心裡不斷的否認着:三年前所有證據不都指向了自己。可是最後呢?她明明還是處子之身,怎麼可能睡了文這希呢?
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還是不要妄下結論的好……想到這裡,陌南秧穩了穩心神。擡頭繼續問琉青道:“你剛剛說姚婷婷在一年前被賣給了誰?”
剛剛她道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文這希身上,以至於根本就沒心思去聽姚婷婷被賣給了誰。
現在,最好的辦法還是找到姚婷婷。聽聽她怎麼講,然後再做下一步打算。
然而。這條路似乎“道阻且艱”。
回答陌南秧的並不是一直彎着腰侯在一旁的琉青,而是慵懶而又優雅的靠在巨大的歐式沙發上的秦澤西:“孫老五,就是那個……那個……誒。他是幹什麼的來着?”
“餐飲行業起家。孫玉宏。”見秦二爺投來詢問的目光,琉青連忙補充道。
“對!”秦二爺打了個響指,表示自己想起來了:“就是那個開飯店的!”
開飯店的?陌南秧被秦二爺這個用詞給驚到了,要知道,孫五爺開的餐飲店,國外都有分店,那可是餐飲界的一霸,怎麼到了秦澤西嘴裡,聽着就跟大街上擺攤兒買米線的老闆一樣?
不過,他們秦家家大業大,在人家秦二爺眼裡,說不定孫五爺還真就跟個開飯店的沒什麼兩樣。
“唉,搞到孫老五那裡……還過去一年多了,八成是活不了了。”陌南秧正在深思,那邊兒又聽到秦二爺像是嘆息又像是無趣的一句話,簡簡單單的十幾個字,把陌南秧聽了個心驚膽戰。
“怎麼還活不了了?”陌南秧花容失色。
比起陌南秧的驚慌失措,秦二爺的語氣要顯得平淡的多,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了沙發上,單手支着英俊的下巴,笑道:“孫老五那傢伙,最喜歡玩兒sm了,糜色賣給他的不少姑娘,都被他活活給玩兒死了,最快的記錄好像是……一個月還是一個星期來着,就搞死一個?”
帶着詢問的目光,投向了旁邊候着的琉青,琉青彎了彎身子,語氣平靜的回答道:“一個星期零三天。”
一個星期零三天……也就是說十天!
十天就能活生生把人給玩兒死,那就更不要說已經被賣去一年的姚婷婷了。
陌南秧有些頹然的坐回到沙發上,面色煞白。
好不容易纔找到的線索,竟就這麼給斷了……
失神中,一個身影突然靠近,陌南秧回過神的時候,秦澤西已經坐到了她的旁邊,一隻手勾起了她的頭髮,肆意把玩兒。
“臉色這麼難看……你找那個什麼什麼婷婷,有很要緊的事兒?”他的食指,纏着她的髮梢,一縷一縷打着圈兒環繞。
陌南秧點了點頭:“嗯,很要緊的事情。”
男人妖異的鳳眸裡,顯出幾分興致來,將下巴放到了陌南秧的肩膀上,薄脣靠近她的耳邊,嬉笑着問了一句:“什麼事情?”
聽到這裡,陌南秧猶豫了,關於三年前的事情,雖不能說見不得人,但是在她看來,真相大白之前,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打草驚蛇。
“告訴我的話,說不定我可以幫你把孫老五叫過來,讓他把花蝴蝶也帶過來。”對方聲音裡滿是魅惑,一點一點兒的引她上鉤。
“真的可以嗎?”陌南秧滿目的驚訝,扭過頭來雙眼亮晶晶的看着秦澤西。
秦澤西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慢條斯理的挑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下了:“這有什麼難的,一個電話的事兒罷了……不過嘛……”
對方暗有所指的拖長了調子,在言辭的最後來了一個巨大的轉折。
一聲“不過嘛”把陌南秧從幻想打回了現實,陌南秧這才突然記起,自己和秦二爺不過兩面之緣,人家根本就沒有幫她的必要。
其實,這個時候,只要上前去軟着調子撒兩個嬌,沒有男人會扛得住,畢竟對秦二爺來說,這又不是什麼難事兒,可偏偏,陌南秧不懂其中套路,竟來了一句:“要是很爲難就算了吧……我之後……”
聽到這裡,秦二爺眼眉低壓了下來,陰着調子冷笑了一句:“怎麼,你還打算讓慕老四給你把孫老五叫出來?”
他的目光裡,透出幾分不加掩飾的鄙夷來,陰冷的一笑,滿是嘲弄的意味:“你確定他叫得出來?”
其實,陌南秧最初並沒有想要麻煩秦慕澤的意思,這畢竟是自己的事情,她不想拖累了秦慕澤,但是聽秦澤西這麼一說,心裡忍不住有點兒火。
秦澤西的態度,很明顯是看不起秦慕澤,這讓陌南秧頗爲惱怒:就算秦慕澤是私生子,他秦二爺難道就不是私生子了?他有什麼資格鄙夷秦慕澤?
“爲什麼叫不出來?”陌南秧挑眉反問:“孫五爺難道比秦二爺您還難請?”
當着手下的面兒被自己帶來的女人叫板,這對秦二爺來說,還是開天闢地的頭一回,他本該生氣的,但是神奇的,他心裡竟沒有多少火氣。
可能是因爲,對着這張乖巧的臉,無論她小嘴兒裡說出什麼來,氣勢都會削減一半吧。
“別拿這種語氣過來跟我說話。”秦二爺傾了個身子,整個人斜躺在了巨大的歐式沙發上,將腦袋放到了陌南秧的腿上,嬉笑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毛骨悚然的:“我開心了,你要風是風,要雨是雨,不開心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很隨意的撇了撇嘴:“剛剛,你也看到過咯。”
陌南秧背後一陣僵直,突然想起來剛剛秦澤西砍下的那隻手,胃裡頓時升起一陣噁心之感。
“所以。”男人在這個時候伸出手來,修長的指,細細的劃過她的側臉,語氣裡摻雜着曖昧的笑意:“別惹我生氣。”
陌南秧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對方可是秦家的二當家,就連道兒上人聞風喪膽的秦三爺在他面前還得服個軟,她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居然敢跟秦二爺叫板?
陌南秧咬了咬下脣,漂亮的臉頰微微泛着幾絲紅:“我……我就是想不通,你們明明是兄弟,爲什麼彼此要這麼敵對呢?”
陌南秧談了口氣,語氣裡染上了幾分追憶來:“我有個妹妹,我們關係其實很好,可是所有人都覺得我們關係很不好。”
說到這裡,她沉默了,微微顫抖的睫毛,宣示着她內心的痛苦與掙扎。
所有人,全都在等着看一場姐妹相殘的戲碼,所以他們嘲笑戲弄,所以他們以訛傳訛,所以他們步步爲營,逼着她們演給他們看。
最後,他們如願了,妹妹死了,姐姐成了遠近聞名的賤|人,圍觀的羣衆,撒一把虛僞的眼淚,罵幾句惡毒的姐姐,然後一鬨而散。
“你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呢。”一雙骨節分明,形狀優美的手,不知何時,撫上來她的臉頰,她臉上明明沒有淚痕閃過,可是他卻輕柔的爲她擦拭。
陌南秧咬咬牙,別過頭去,躲開了秦澤西溫暖的大手:“我不會哭的。”
這三年來,她已經哭夠了,已經……已經不會再哭了。
男人眼角帶了幾分柔情來,語調也軟了起來:“逞強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我沒有逞強。”陌南秧笑着搖搖頭,似乎想解釋些什麼,但是話到了嘴邊,又放棄瞭解釋的打算,只是繼續維持着搖頭的動作,笑容溫柔而憂傷。
秦澤西眯着眼盯着陌南秧看了好一會兒,片刻後,突然無厘頭的來了一句:“我並沒有看不起秦慕澤。”
陌南秧微微一愣。
秦澤西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翻身換了個姿勢,右腿疊到了左腿上,然後繼續開口道:“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那小子現在雖然有些勢力,但是大部分都是地下勢力,老爸也不曾給過他什麼實權,甚至連一個空名也沒給過他,他進秦家快五年了,你何時聽過秦家有個老四?”
秦二爺狹長的眸子,幽深如午夜的星空,深邃看不到盡頭,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話雖然不中聽,但是都是實話:“老爸壓他壓成這樣,他還能偷偷發展自己的勢力,而且藏的這麼深,連我都無法估計他現在的實力……這點我是很欽佩,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他隱藏的力量的,尤其是孫老五那種人,你覺得他會把現在的秦慕澤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