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巧不巧,把一切都趕到了一起。她剛剛放下秦慕澤。杜嵐鳳居然也決定放下裴御了。
“所以你想讓我幫你安排一下去德國的事?”陌南秧拿小叉子插了一小塊兒布朗尼蛋糕放進了嘴裡,甜膩香軟的味道瞬間充滿了口腔……嗯。味道不錯,香味和甜味都可以給到滿分。
“不用那麼麻煩的。”杜嵐鳳抿了一口咖啡,濃密的睫毛半垂着,在下眼瞼處投下一片橢圓形的陰影來:“我只是想讓你幫我辦一些證件……身份證,護照之類的。”
“綠卡嗎?”陌南秧繼續吃着布朗尼小蛋糕。牙齒被布朗尼上的巧克力熔漿染黑了一遭,她也滿不在乎。
聞言。杜嵐鳳又細又長的眉稍微壓低了一些,沉默片刻後。她搖了搖頭,低聲解釋道:“不是綠卡……我是想……”
說到這裡,她猶豫了下,似乎是覺得自己並沒有資格要求陌南秧幫她這麼多。可她沒辦法,除了陌南秧以外,偌大的京城。她卻想不出來第二個可以無償幫自己的人。
所以她咬了下牙,微不可聞的暗歎了一聲。顰眉道:“我想要辦一張新的身份證……換句話說,就是……我想要一個全新的身份,全新的。德國居民的身份。”
這下。陌南秧總算是聽明白了。
——原來,她是想讓自己幫她黑一個全新的身份出來!
這也難怪,她離開糜色,無非是在躲裴御,既然是躲,自然得換個身份證去躲,否則的話,以秦慕澤現在的勢力,想要把她揪出來,那不是一揪一個準兒嗎?
不過,在德國辦張全新的身份證,似乎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畢竟德國不是中國,想在法律完善,紀律嚴明的德國鑽空子……不好鑽啊!
“你只是想要個全新的身份是吧?”吃蛋糕吃膩了,陌南秧喝了口橙汁潤了潤嗓子,待口中的甜膩味兒被橙汁壓下去一些後,她擡起了頭,對上杜嵐鳳細長的鳳眸,低聲提議道:“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先在中國給你辦個全新的身份證,然後你再用中國的身份證,到德國去,等你到了德國,我再讓文哥哥幫你辦綠卡。”
也不知道是陌南秧講得太繞口,還是杜嵐鳳根本沒好好聽,陌南秧提議完以後,杜嵐鳳的眉間竟染上了幾分困惑。
見狀,陌南秧低聲解釋道:“德國那邊兒你想辦綠卡還是很簡單的,實在不行砸錢唄,往要求的慈善項目裡捐個幾百萬,政府立馬就把綠卡給你辦了……可全新的身份證不太好辦,我那個哥哥家裡是做服裝的,跟政府部門不沾邊兒,從地下黨手裡買吧,又不太安全……畢竟地底下的事兒,風聲很容易走漏到謝銘爵那邊兒,謝銘爵和秦慕澤如今走得很近,傳到他耳朵裡基本就等於傳到秦慕澤耳朵裡去了。”
說到這裡,陌南秧不由的嘆了口氣,眼底顯出幾分疲憊來,不過很快她便將這疲憊收了起來,繼續沉聲向杜嵐鳳解釋道:“但是中國不一樣,中國你想黑張新的身份證,那實在是太簡單了……倪家和上面那羣老狐狸關係好得很,半張身份證分分鐘的事兒,所以最簡單,也最保險的方法是,你在中國就把新的身份證給辦了……你覺得呢?”
將自己的思慮講清楚以後,陌南秧歪了下頭,帶着些許詢問看向了杜嵐鳳。
坐在陌南秧對面的杜嵐鳳,明媚的鳳眸裡先是顯出幾分詫異來,她似乎被陌南秧縝密的思緒驚到了,愕然之情溢於言表。
不過很快她便回過神來,不着痕跡的收起了眼底的不可置信,脣角微揚,笑容裡帶着別緻的美。
“你真的……改變了好多。”杜嵐鳳輕嘆了一聲,發自內心的感慨道:“想當初,你連手裡的人質都保護不好……結果短短一年的時間,你想的,竟比我還要周全。”
聞言,陌南秧不由的笑了,那笑意裡,卻帶着幾分無奈:“沒辦法啊,誰讓我師父是秦慕澤呢……還沒出師呢,我就得硬着頭皮跟他鬥,這智商要是不漲快點兒,不早被他給陰死了?”
她說着話的語氣,帶着幾分開玩笑的意味,於是杜嵐鳳很配合的笑了,可那笑容卻沒笑進她心裡。
話題突然卡在了這裡,陌南秧和杜嵐鳳都沒有再說話,她們一個默默的喝着杯子裡的苦咖啡,一個閉着嘴巴拿舌頭舔殘留在貝齒間的蛋糕的殘渣,沉默在蔓延,可她們誰也不覺得尷尬。
“謝謝你,南秧。”許久後,杜嵐鳳打破了寂靜,她雙手捧着咖啡杯,無比誠懇的凝向陌南秧,一字一頓的向陌南秧道謝道。
“客氣什麼。”陌南秧的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她伸手捧住了自己的臉,笑眯眯的寬慰杜嵐鳳道:“當初你不也幫了我嗎?說起來你還是我的啓蒙老師呢,若不是你,我智商也躥不了這麼快。”
杜嵐鳳不知道,當初她對陌南秧說的那通“沒有能力保護別人,就別輕易把別人拖下水”的言論,陌南秧一直銘記於心,還有她當初看向她的那飽含憐憫的眼神,每當陌南秧想要放棄的時候,她都會想起杜嵐鳳那悲憫輕蔑的一瞥,那一瞥讓她慚愧,也激勵她咬牙向前。
所以,陌南秧稱杜嵐鳳爲自己的“啓蒙老師”,絕不爲過。
“對了。”提起過往,杜嵐鳳突然間像是想起什麼來了一樣,饒有興趣的看向陌南秧,低聲笑道:“你還記得我給你錄像帶的時候,你問了我很多關於‘栽贓’的問題嗎?當時我沒有回答你,現在,你理清楚是怎麼回事兒了嗎?”
聽杜嵐鳳這麼一問,陌南秧不由的皺眉深思了起來,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很多細節她都已經記不清楚了,不過她記得當時杜嵐鳳把錄像帶挖出來以後,又把一張金色的卡片扔到了剛剛埋着錄像帶的梧桐樹下,當她問杜嵐鳳她這是在幹什麼的時候,杜嵐鳳說她是在“栽贓”。
對了,她挖錄像帶的時候,是有戴手套的,但是扔卡片的時候,她沒戴手套,當時她還心急如焚的提醒她,告訴杜嵐鳳她沒帶手套,會留下指紋的!
不過杜嵐鳳似乎並不在意,還告訴她說那張卡本來就是她王牌調教師的卡,上面沾着她的指紋,很正常。
“嗯……”蹙眉思慮了很久後,陌南秧伸手撫aa摸着自己尖細的小下巴,試探性的回答道:“我猜着,你是想製造一個別人在栽贓你的假象,以此,來栽贓給別人,對不對?”
聞言,杜嵐鳳向陌南秧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然後淡笑着解開了謎題:“不錯,秦三爺雖然是個直性子,可是秦大少相當的多疑,越是明顯的栽贓,他越容易起疑心,想要瞞過他,必須得費點兒心思。”
說着,她垂下眼簾來,眼底染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所以,我把自己的王牌調教師卡丟了進去……三爺和大少都很瞭解我的性子,我辦事縝密,絕不會出這種低級錯誤,因此,他們在看到我的金卡的時候,最先想到的,不是我出賣了他們,而是有人在陷害我。”
“我想起來了!”聽完杜嵐鳳的提示後,陌南秧突然打了個響指,搶先一步開口道:“你當時好像沒有處理你挖錄像帶時用的鐵鍬……讓我猜猜看,那鐵鍬上,肯定印着那倒黴催的替死鬼的指紋,對不對?”
這小丫頭,越來越聰明瞭……杜嵐鳳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幾分:“沒錯,不僅如此,那顆梧桐樹上,也有‘替死鬼’的指紋,而且,我的金卡,確實被她偷走了,不過我是故意讓她偷走的。”
聽到這裡,陌南秧的眼底顯出幾分困惑來,身爲一個局外人,她很難理解爲什麼這個倒黴催的“替死鬼”要去偷杜嵐鳳的王牌調教卡。
好在,她不用疑惑太久,因爲很快,杜嵐鳳便解答了她的困惑。
“糜色的等級制度很森嚴,一些地方只有王牌調教師才能進……而進去的鑰匙,就是王牌調教師的金卡。”杜嵐鳳輕聲解釋道:“我猜她偷我卡,是想進一些違規的地方,然後動一些她不該動的文件……不過很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又明白了!”聞言,陌南秧又打了個漂亮的響指,興致勃勃的分析道:“糜色的監控系統很厲害,你又是故意讓她偷走你的卡的,所以她偷你卡的過程,肯定被錄下來了,等她把你的卡偷走以後,秦慕澤再派裴御過去把你的卡重新偷回來,這樣一來,有錄像和指紋在,她在劫難逃!”
聽到“裴御”這兩個字的時候,杜嵐鳳的臉色稍微變了變,不過很快便恢復原樣了,笑意重新爬上了她漂亮的鳳眼,她眼底的溫柔能令世間所有的雄性爲之癲狂:“你越來越聰明瞭。”
她臉上那細小的變化並沒有逃過陌南秧的法眼,儘管陌南秧知道自己並不該多管閒事,可是她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恩……我有個比較私密的問題想問你……不知道……”
聞言,杜嵐鳳擡了下眼睛,用眼神示意陌南秧繼續往下講。
得到杜嵐鳳的首肯後,陌南秧沉下眼眉來,沉聲問道:“你個裴御……是怎麼一回事兒啊?你們之前,是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