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白雲棋微低着頭,細長的眼鏡。半垂着:“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她這麼慎重其事的道歉,反倒讓陌南秧有幾分受寵若驚了。陌南秧將額前散落的幾根碎髮輕輕別到了而後,上揚的桃花眼,半眯着,眼尾帶着幾分細細的笑:“你不用道歉的,我剛剛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立立規矩罷了……畢竟我們的敵人,如今可是秦家的家主……”
說着。陌南秧垂下了濃密的睫毛,桃花瓣一樣的眸子。眸底有莫名的情緒在氤氳。
“對付他……可容不得半點馬虎……”停頓了數秒後,她沉着調子,把話補充完整了。
“我知道了。”白雲棋點了點頭,漆黑的眸子裡。徒增了幾分傷感——當年,她的第一任主子,兼最好的朋友。陌南柯,就是因爲那半點兒的馬虎。最後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當年的陌南柯,有秦大少的垂憐,有謝三少的欣賞。有陸。陌,文三大家族作爲根底,有白家,方家兩大幫派提供幫助……機關算盡,費盡心思……可最後呢,秦慕澤輕飄飄的一個幌子,就把她逼的走投無路,自盡家中……
而如今的陌南秧,什麼都沒有……白雲棋暗中捏緊了拳頭,眼底的擔憂,越來越濃烈了。
見她羽眉深皺,陌南秧還以爲白雲棋還在爲之前騙她的事而自責,於是慌忙轉移話題道:“好了,別瞎想了,過去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別忘了,現在近在眼前的,還有一堆事兒需要處理呢!”
說着,她向後傾了下身子,斜身靠在背後的牆上,站姿隨意慵懶,卻美得渾然天成,不可方物。
“現在來說說,我家小哥哥的真實狀況吧。”陌南秧勾着眼鏡看向白雲棋,眼神和語氣,都很淡然。
白雲棋這才把自己飄遠了的思緒拉拉回來,她壓低了一下英氣的玉羽眉,表情有些凝重的開口道:“其實,我之前跟你說的猜測,都是真的……自從秦二爺雙腿出事以後,他就一蹶不振,一開始倪家人把罪責全都怪到了醫院身上,醫院又把罪責全怪到了二爺的主治醫生身上,本來的國際名醫,如今已經被說成了江湖騙子……”
說到這裡,白雲棋沉悶的嘆了口氣,然後苦笑道:“唉……其實那事兒也怪不到那主治醫生頭上……後來倪大小姐光尋名醫,結果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二爺的腿到現在還……”
念及到陌南秧和秦慕澤的關係,白雲棋沒敢把“殘着”這兩個字說出口,而是停頓了一下,省去了這兩個字,然後話鋒一轉,接着往後講:“一次一次的失敗,大大打擊了二爺的信心,他開始變得越來越頹廢,秦家的事兒他不管,倪家的事兒他也不接,後來,連治療他都不願意再配合治療了,終日酗酒,嗑藥……沉浸在一片幻象裡……”
說到這裡,白雲棋突然咬緊了下脣,她好像還有話要說,可卻欲言又止。
“說吧,沒關係的。”陌南秧沉着幽深的眸子,淡然的瞟了白雲棋一眼,示意她繼續往下講。
白雲棋認命般的垂下眼簾,咬着牙,吞吞吐吐的開口道:“還有……吸|毒的傳聞……也是……也是真的……”
毒|品!陌南秧的瞳孔,驟然的放大,明媚的桃花眼裡,閃過幾絲震驚來。
她好像站不穩一樣,後背緊緊的貼住了身後的牆,依靠着牆的支撐,她這才終於站穩了身子。
毒|品這種東西,可不會鬧着玩兒的,染上容易,擺脫……可就難了!
陌南秧捏緊了拳頭,她突然猛的擡頭,銳利的眸子,刀鋒一般的射向了對面的白雲棋:“你哥哥現在在哪裡?我等不及了……我必須要儘快見到秦澤西!”
如今,秦澤西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雖不能說這事兒就怪陌南秧,可是陌南秧卻始終覺得,自己得負一半的責任。
所以,她想盡快的見到秦澤西,幫助他擺脫毒癮,讓他重新振作起來……還有那雙腿,對,她還要留意各種骨科的專家,勸他重新接受治療!
儘管陌南秧很急切的想要見到秦澤西,可是,如今想要見秦二爺一面,卻是比登天還難的。
聽完陌南秧的要求後,白雲棋的哥哥白雲湛鋒利的眉,緊緊的擰在了一起,顯出一臉的爲難。
見狀,陌南秧有些急了:“怎麼?不好辦嗎?”
聞言,白雲湛重重的抽了口煙,然後吐出一口濃密的煙氣來,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手裡的菸頭就被陌南秧抽走,扔到地上踩滅了。
一瞬間,白雲棋和白雲湛全都愣住了,滿臉差異的看向陌南秧,尤其是白雲湛,小夥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活了這麼大半輩子了,還沒人敢從他黑老大的嘴裡面搶煙!
“臥槽,你香菸收割機啊?”愣神了半天,白雲棋終於回過神來,憤憤然的衝着陌南秧吐槽了一句:擦,管自己也就算了,居然還管到自個兒哥哥頭上去了……也不怕她哥哥揍她……心可真大!
陌南秧愣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眨了又眨,片刻以後,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吐了吐舌頭,臉上有幾分帶着俏皮的歉意,她上下揉|捏着自己粉嫩的小手,很不好意思的笑道:“不……不好意思……我……我掐你妹妹的菸頭掐習慣了……”
在監獄的時候,陌南秧只要看到白雲棋嘴裡叼着菸頭,就會上去給她掐了,風雨無阻,掐的白雲棋都快哭了。
結果出獄以後,習慣成自然,看到白雲湛吞煙吐氣的模樣,陌南秧下意識的就把白雲湛手上的菸頭也給掐了……
見陌南秧豔麗的小臉兒上,泛着幾抹誘人的緋紅,那俏皮又可愛的小模樣,讓白雲湛的心,一下子有點兒慌,又有點兒軟。
作爲一個名副其實的黑二代,白家大少爺,從小到大接觸的女性,要麼是鐵骨錚錚的女漢子,要麼,是攀着男人上位的狐媚子,像這種上來就掐人煙頭,還能掐的這麼可愛的姑娘,他還是第一次見。
再加上陌南秧身材偏瘦,一舉一動,總個人一種弱柳拂風的感覺,所以白雲湛下意思得便把陌南秧當成了弱者。
強者對於弱者,心底總會莫名的升起一陣保護欲,更何況是有着英雄情結的白雲湛,和有着弱女子外貌的陌南秧。
弱女子既然已經深表歉意,他這位鐵骨錚錚的英雄,怎麼能狠心苛責呢?所以,白雲湛咳嗽了兩聲,然後很反常的表示:“沒事的……本來嘛,在屋裡我也不該抽菸的,畢竟你一個小姑娘,肯定聞不慣煙味兒……沒嗆到你吧?”
聽完這話,白雲棋的臉都綠了:小姑娘?感情就陌南秧一個人是小姑娘啊?他怎麼就不怕嗆到她這個親妹妹啊?
有生以來,白雲棋第一次爲有人不把她當“小姑娘”而感到分外的火大。
“沒關係的……我們接着說吧。”陌南秧現在急着想見秦澤西,自然沒有太多的心思去跟白雲湛討論抽菸的問題,她柳梢兒一樣好看的眉壓成了一個憂心的“八字”,語氣裡,也是前所未有的焦急:“有沒有辦法,安排我去見秦二爺一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當面跟他講!”
雖然白雲湛很想滿足陌南秧提出的要求,可是,這事兒,確實不如想象中那麼好辦。
要是放在以前,見秦二爺一面,其實並非什麼難事——起碼對於白雲湛來講,並不是什麼難事。
白家作爲京城最大的黑手黨,和倪家其實也有不少的業務往來,隨便編個藉口,去倪家跑一講,見見秦澤西,實在容易的很。
可現在,秦二爺還處在頹靡之中,不見任何的訪客,當時秦澤西大面積收拾秦家“逆黨”的時候,不少秦大少,秦老爺子的舊信前來求見,希望秦二爺能出來,挽回局面,可最後都被擋在了門外,吃了閉門羹。
如今,只怕他親自求見,秦二爺,也不會接見他的……
從白雲湛緊鎖着的眉頭,陌南秧大概意識到什麼了……忽而,她靈機一動,纖細的食指和中指迅速摩擦,打了一個漂亮的響指:“有了!”
陌南秧飛快的掏出手機,然後按下幾個關鍵字,搜出一張泰迪熊的照片來。
“你去買一個泰迪熊,記住,一定要是穿着這件衣服的泰迪熊,給秦二爺送過去……他見了這隻熊,一定會接見我們的!”陌南秧把手機裡的圖片遞給了白雲湛,信心十足的表示道。
泰迪熊?白雲湛和白雲棋全都狐疑的皺着眉,實在是搞不懂陌南秧這是在唱哪一齣兒。
他們自然搞不懂了……陌南秧抿着嘴巴忍着笑:這隻熊,也許別人不記得,不過她相信,秦澤西一定記憶猶新。
——當年秦澤西躲到她家地下室的時候,因爲不願意穿,也穿不下陌南秧的小裙子,爲了不致於“裸奔”,他們把陌南秧半人高的泰迪熊的衣服給扒了下來,作爲小二爺的“新衣”。
所以,重要的不是那隻熊,而是那隻熊身上,穿着的衣服啊……
當他看到這隻熟悉的熊,和熊身上“醜到爆了”的衣服的時候,他一定會明白: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