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槿安抓着她的手，讓她的指甲緊緊掐着自己，又把另一隻手放到她嘴裡，讓她用力咬着。
“用力！深呼吸！”醫生還在指揮着，溫席的意識有些模糊，但還是能聽到醫生的話，每次都感覺到身體的熱量在流失，她已經沒有再多的力氣去喊了。
莫槿安看着她的樣子，心慌的厲害，坐在地上頻頻皺眉，“兮兮，我再也不讓你生孩子了，太痛苦了，我再也捨不得讓你這麼痛苦了……”
“所以，這一次一定要堅持下來，度過這次困難……”
溫席迷迷糊糊地聽到了莫槿安的聲音，“槿安……”
“我在！”
溫席苦笑着，“你怎麼，又進來了。”
“我擔心你，你流了好多血，我很擔心你。”莫槿安有些語無倫次，緊握的手分不清是誰更用力。
溫席忽然大喊一聲，“啊！”
“兮兮！”莫槿安緊張地站起來，“能不能不生了！我們不生了！”
醫生和護士們都不敢多嘴，這不是開完笑麼！哪有人像這樣生着生着說不生的，而且他們都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父母了。
“槿安，你出去。”溫席緊皺着眉說道。
莫槿安眼神嚴厲，“胡說什麼！”
“槿安，我上次生……紀辭的時候，你就陪着我了，這次，不用了……啊！”溫席痛苦地喊着。
莫槿安搖頭，“溫席，這樣不可避免的痛苦，我不能代替你，但我必須要陪着你！”
“我……”溫席正要說什麼，一陣陣疼痛襲來。
生孩子不能說太多話，他在這裡，只會讓她說更多的話，沒有力氣生寶寶了。
莫槿安就一直陪着她，看着血水和紗布越來越多，心裡像是凌遲一樣，感覺有多少血輸進去，就有多少血流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莫槿安覺得自己一顆心就快要死去的時候，終於傳來孩子的哭聲。
“恭喜，母女平安！莫少，是個女兒。”護士抱給莫槿安看。
莫槿安點頭，卻先去看着溫席，“兮兮，辛苦你了。”
“不看看你一直夢想的女兒麼？”溫席虛弱地說着，臉色很蒼白。
莫槿安微笑着，“比起女兒，我更想看看你。”
溫席昏睡過去了，她需要好好休息。
“哇，剛生出來這麼醜！”季煙忍不住皺眉，“太醜了，紀辭，還是你好看，你妹妹長大絕對沒有你漂亮。”
莫紀辭猶豫了，“雖然我也覺得我好看，但是，妹妹也要好看。”
“喲，還挺有哥哥的樣子呀。”唯卿拍着他的小腦袋。
伍晨站在旁邊看着沒有說話，眼眸沉迷，唯卿推着他，“你想什麼呢！”
“和阿席小時候好像。”伍晨淡淡地說着，“阿席小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的，小小的，皮膚還有些皺，五官總愛皺在一起，總得來說就是，很可愛。”
季煙受不了，“你哪裡看出可愛了，我覺得一點都不可愛。”
“你敢說我的女兒不可愛？”莫槿安陰沉的聲音響起，“我莫槿安的女兒，就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小公主，誰敢說她不可愛！”
季煙掏着耳朵，違心地說道，“好看好看，哇，我們念兮好好看。”
“你走心，重新誇。”莫槿安趾高氣昂地說道。
季煙冷笑着看向門的方向，忽然從門上的玻璃看到了一個白色的人影，“我去！”
“她怎麼了？”唯卿奇怪地問道，怎麼忽然就不見了。
莫槿安和伍晨的視線都在莫念兮上，根本聽不到別人說話。
莫念兮。
莫，念兮。
伍晨笑容更深了，這個名字，真是好。
“小念念。”溫席抱着莫念兮，“媽媽生你好不容易啊，你要懂事一些。”
莫槿安坐在他們身邊，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看着，莫紀辭也是，和莫槿安一樣的姿勢，兩隻眼睛直直地盯着莫念兮。
溫席看着他們，這是……可怕的執念啊。
“你們看什麼？她現在還什麼都不會。”溫席試圖打斷他們之間的暗流。
莫槿安感慨着，“我閨女長得太好看了。”
“妹妹怎麼還不吃奶？”莫紀辭好奇地問道，“媽咪，念念餓了吧？”
溫席笑着摸了摸莫紀辭的頭，“妹妹纔剛吃過的，不會餓，你放心，媽咪不會餓到念念的。”
“槿安，你要抱抱她麼？”溫席忽然說道，“我覺得你很想抱她，要抱抱麼？”
莫槿安立刻搖頭，“太軟了，會抱壞的。”
“爹地，我在這麼大的時候，你沒有抱過我麼？我當時不軟麼？你不怕把我抱壞麼？”莫紀辭好奇地問道。
莫槿安似乎是想了想，然後很快說道，“你是個男孩子，哪有那麼容易壞，別把自己想的那麼嬌氣！”
“我是男孩子，所以你覺得我壞不了？念念是女孩子，很容易壞？”莫紀辭再次發問。
莫槿安皺眉，“不許問了，吵到念念怎麼辦。”
莫紀辭恍然大悟，立刻閉嘴。
溫席苦笑不得，本來還有些擔心二胎問題，擔心紀辭會不會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因爲槿安對他總是嚴厲的，因爲他是男孩子，但是現在看來……
她想多了，果然不要臉是要從小開始培養的，果然，她兒子的臉皮已經到了某種，不需要再糟心的地步。
深夜，溫席有些口渴，醒了摸着身邊，怎麼只有小念唸了？溫席打開小夜燈，牀邊蹲着一個人，她忽然就被嚇的一抖，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莫槿安。
“槿安？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幹什麼？”溫席驚愕地看着他。
莫槿安兩隻眼睛直直盯着小念念，“我在看她。”
“念念在睡覺，有什麼好看的。”溫席無語了，“你就算喜歡女兒也用不着這樣吧，太誇張了吧？”
莫槿安警惕地看着溫席，“噓！她已經開始打呼嚕了。”
“打呼嚕有什麼好奇的？”溫席捏着他的臉，“莫槿安，你給我正常一點，我是生了個女兒，不是生了個玩具讓你看。”
莫槿安點頭，“我當然知道是女兒，我這麼大了已經不願意玩兒玩具了。”
“天啊，莫槿安你真是夠了，別再發瘋了行不行？”溫席哭笑不得，就要去
拉他。
莫槿安忽然全身一僵，小聲呵斥着，“別動！”
“啊？”溫席愣住了，“怎麼了？”
莫槿安擡眸欣喜地看着她，“念念剛纔的睫毛顫了顫，我以爲她要醒了，原來只是和我們開玩笑的，嚇死我了。”
“你……”溫席一時間竟然不知應該說什麼好，想到他是真的喜歡女兒，真的想要女兒，她就什麼都不說了，只能點點頭，“好，你願意看就看，我管不了你，但是，躺倒牀上來。”
莫槿安看了看牀，搖頭，溫席皺眉，“爲什麼？難道你看着她就必須蹲在牀邊？”
“我怕躺上去壓到她。”莫槿安指着牀邊那一塊地方，“萬一我睡覺要去抱你，那不是剛好乎把她壓死麼？”
溫席看着那將近一米的寬度，“那麼大的距離，你就躺在上面看她不行？”
“不行，要降低一切不好的事情的可能性！”莫槿安堅決地說道，然後起身把溫席按下去，給她蓋好被子，“你好好睡覺，你休息好我閨女纔有口糧。”
溫席一口老血堵在胸口，真是……夠了！她現在的存在就是口糧是不是！就是她的閨女的制奶機！
“莫槿安！”
“噓！”莫槿安着急地說道，“別吵！”
溫席無語地看着天花板，算了，不管了，他不願意睡覺就算了，愛睡不睡，喜歡看他閨女的話，看吧，大不了在地上睡。
“我和你說，男人，真的不能給他生女兒，我現在真是要被逼瘋了！伊伊你知道麼？莫槿安現在每天晚上不睡覺，她就一直看着她女兒，我就不知道了，一個小不點有什麼好看的？”溫席拿着手機對着大洋彼岸的棧伊說道。
棧伊笑着迴應，“沒有那麼誇張吧？我怎麼覺得莫槿安不會做你說的那些事。”
“怎麼不會，天吶！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居然是個這麼溫柔這麼細心的人，不就是一個女兒麼？我現在就覺得，是不是紀辭不是他的孩子，怎麼能差這麼多！”溫席止不住的火氣。
“溫席，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刺激我的好，我現在想生個女兒，想嚐嚐你說的那種滋味都嘗不到。”棧伊警告地說道，“溫席，在我看來，你這是在炫耀。”
溫席默默地吞着口水，“榭洺還是老樣子麼？”
“我總覺得，他馬上就要醒過來了。”棧伊的聲音清亮，“已經這麼久了，你的第二個孩子都出來了，他也該醒了。”
溫席點頭，“嗯，該醒了，伊伊，只要你不放棄，就什麼都可以。”
掛了電話，溫席失神地看着天花板，莫槿安和莫紀辭帶着小念念去兒科了，這麼小的孩子，有什麼好檢查的，真是小題大做。
“阿席。”伍晨拿着保溫盒進來，“我剛纔看到莫槿安抱着念念轉悠。”
溫席笑着，“莫槿安已經被小念念收服了，沒辦法，他太喜歡女兒了，恨不得一天24小時跟着。”
“那麼可愛的女兒，每一個爸爸都捨不得放開吧。”伍晨一邊說着一邊打開湯，“快過年了，我算了算日子，大年初一念念剛好滿月。”
溫席表情帶笑，有些感概，“又要過年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