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學校的路上,範恬恬像只歡快的小麻雀不停找話題,差不多把姚烈的從軍經歷都套了出來。
“你是偵察連出身?”
範恬恬先是詫異,隨即驚歎:“我一直覺得偵察兵是除了特種兵外最厲害的兵種噯!”
“那倒也不是,各個兵種間都是互補的,算是各司其職吧。”
“可是我只喜歡偵察兵呢!淪”
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黏在姚烈身上,恰到好處的語氣加上崇拜的眼神,殺傷力十足。
姚烈很少被異性這麼直接地稱讚,幸虧他皮膚黑,看不出臉紅洛。
“我小時候過馬路,差點被大貨車軋,是一位解放軍叔叔救了我,從那以後我特希望長大後能嫁一個軍人。”
範恬恬屬於那類長相甜美的女生,就像披了羊皮的小豺狼,很容易激發男性的保護欲。
“怎麼這麼不小心?”姚烈再開口的語氣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
“我爸媽小時候忙着工作,家裡又沒什麼錢,請不起保姆,他們上班去前就把我寄託在鄰居家,我當時是偷偷跑出去買零食的,從那以後我都不敢一個人過馬路,醫生說這是馬路恐懼症。”
還馬路恐懼症……
葉和歡孤零零地坐在後面,無語地看着前面兩顆後腦勺,一句話也插不上。
到後來,索性扭頭看窗外眼不見爲淨。
姚烈終於發現冷落了葉和歡,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瞟向後視鏡:“你們出來逛街,不用上課嗎?”
“下午沒課。”
葉和歡想起了什麼,突然問姚烈:“你們部隊裡,最近是不是很忙呀?”
“還好吧,跟平日裡也沒差。”
“是嗎?”
姚烈又補充了一句:“你說起忙,確實也有人忙得暈頭轉向的。”
“誰?”葉和歡立刻接了一句。
“二哥唄。”姚烈邊開車邊漫不經心地說:“月底有一場小規模的軍演,上個月就開始準備了,那些都是二哥的活,十一他休那麼多天的假,現在回來得事情都處理好……”
“你們國慶不是都放假的嗎?”
葉和歡這些年都居住在國外,儘管家裡有軍人,對這方面的事情也不是很瞭解。
姚烈笑說:“我們跟你們學生黨又不一樣,哪有七天長假啊。”
……
範恬恬的師範學院比b大還遠些,但也順路,姚烈先把葉和歡送到校門口,再送範恬恬回去。
葉和歡下車,範恬恬急忙把頭伸出車窗喊住她:“歡歡,別忘了把你的東西都帶走。”
她在‘都’字上加了重音。
葉和歡看看擺在後座上亂七八糟的購物袋,然後看向範恬恬,無聲質問——‘你好意思說這些都是我買的!’
“買這麼多?”姚烈認出好幾個購物袋上印着的logo是國外品牌。
範恬恬看都不看葉和歡,忙着附和姚烈:“我陪她逛了一下午,還勸她來着,要不然買更多。”
葉和歡:“……”
把‘驕奢淫逸’這個詞成功嫁禍給葉和歡後,範恬恬又下車殷勤地把袋子都拿下來,並排放在葉和歡的腳邊,自己則樂顛顛地回到車上,關上車門的剎那,葉和歡聽到她說:“姚大哥,我們走吧,我還得回去洗衣服呢。”
……臥槽!!!
一個把換下內/褲藏到長蘑菇的人居然會大晚上洗衣服,跟誰開玩笑呢?!
——
剛把東西拎回宿舍,範恬恬的短信就來了——【親,幫我好好保管,我明天去你們學校拿(づ ̄3 ̄)づ】
葉和歡回了個‘滾’字,把手機丟一旁,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澡。
十分鐘後。
葉和歡從淋浴間回來,鴨子用沾了醬汁的手指了指她書桌上的手機,口齒不清地說:“電話響了。”
過去一看,有個未接來電,是鬱仲驍打來的。
宿舍裡,除了周蔓,其他人都在,不是看電影就是玩遊戲。
葉和歡去了陽臺,剛合上門,手機就有電話進來。
“剛纔去幹嘛了?”那邊響起鬱仲驍低沉平緩的嗓音。
“洗澡啊。”
葉和歡穿着短袖,晚上站在露天陽臺上有點涼,她的聲音不由放軟:“怎麼這個時間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姚烈說,你今天出去逛街了?”
“消息這麼靈通?”
“剛纔在樓下遇到他,買了不少東西?”
葉和歡有些委屈,忍不住跟他傾訴:“那都是範恬恬的,她故意賴我頭上呢,我就買了一件男——”
戛然止聲。
“嗯?”
葉和歡聽着鬱仲驍的這聲嗯,微微上揚的聲調,低醇有磁性,猶如一粒小石投進她的心湖,她也
tang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每次鬱仲驍應聲的時候,她的心跳就會亂,覺得這時候的他格外性感。
“怎麼了?”鬱仲驍在電話那頭問。
葉和歡撅了撅小嘴,輕聲咕噥:“沒什麼。”
“是不是累了?”
“還好。”
鬱仲驍說:“如果累了,早點休息。”
葉和歡忽然想起姚烈說的話來,國慶沒有假期,他卻說有,明顯是在騙自己,說謊時還面不改色,想要戳穿他,但話出口卻變成了——“你這幾天也不要熬夜,還有……嗯……少抽點菸。”
那邊靜默少許,鬱仲驍才低聲答道:“好。”
葉和歡勾起了脣角。
她甚至在腦海裡勾勒鬱仲驍的樣子,標誌性的軍襯,高大挺拔的身體,線條硬朗的五官,他的眉骨略高,眼窩深凹,在他抽菸的時候,在嫋嫋煙霧裡,那雙眯起的深邃眼眸像能攝人魂魄一般。
東方男人很少有臉廓立體的。
葉和歡在鬱家見過他們三兄弟的照片,個個五官線條都很正,後來她才知道,原因在於他外婆是俄羅斯人。
掛電話前,葉和歡突然開口:“等一下。”
在鬱仲驍的等待裡,她稍稍低頭,用手指摳着牆灰,說:“那你週末有時間嗎?”
總不能一直不見面吧……
鬱仲驍正坐在書桌前,檯燈柔和的燈光照在攤開的資料上,他握着手機貼在耳邊,聽到她軟軟糯糯的嗓音,工作了一天後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他低聲說:“週五下午我去學校找你。”
“喔。”葉和歡臉上的笑容加深。
“去睡吧。”
“那你也早點睡覺。”
“嗯。”
——
週五下午,葉和歡上課都有些心不在焉,不停地拿出手機看時間。
上完五六節課,她第一個衝出教室,因爲心情好,連上下坡都不覺得吃力,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東西。
其她人陸續也回來,問她:“這星期也回家?”
葉和歡高興地嗯了一聲,拿了兩套乾淨的衣服放進書包裡,不忘把那件新買的男士襯衫也塞進去。
傍晚四點半,鬱仲驍的電話來了,他已經快到b大。
“我去校門口等你。”葉和歡邊說邊背上書包,火急火燎地往校門口趕。
她到門口的時候,那輛熟悉的軍綠色牧馬人已經停在路邊。
上車後,葉和歡問:“去哪兒吃飯?”
“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鬱仲驍重新發動車子,他對吃的素來不挑,只要合她的胃口就好。
“大炮鹽酥雞!”
葉和歡扭過頭,發現鬱仲驍的臉瘦了些,皮膚也黑了點,不過看上去男人味更濃了~
鬱仲驍對b市的街道不熟悉,葉和歡在旁邊給他指路。
他們去了一家暑假她跟秦壽笙常去的店。
臨近飯點,店裡客人不少。
葉和歡熟門熟路地到點餐窗口,點了兩碗大炮鹽酥雞飯,又轉頭問鬱仲驍:“你要不要喝酒?”
不等他回答,她已經自言自語地說開:“你要開車呢,不許喝酒。”
葉和歡接過老闆娘遞過來的號碼牌,讓鬱仲驍付錢,價格不貴,三十六塊錢。
等餐時,葉和歡問:“你今晚回不回部隊啦?”
鬱仲驍先給她倒了杯溫開水,才說:“回去最好,不回去……應該也沒什麼事。”
說着,他擡起頭看她一臉迫切的表情,眼底有淡淡的笑。
“又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