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麻煩大了

老龔是第二天上午回到城裡的。一進城他就給蘇臻打電話, 報告自己安全到家了。蘇臻正在美夢中,“嗯”了一聲就繼續睡覺了。

久違的太陽晃着黯淡的光,似快要熄滅的電燈, 在冬天看到太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老龔的心情就如這天氣, 於是才過中午, 他又迫不及待的打電話來, 說起牀了, 太陽出來了,一起去外面兜兜風吧。

她卻以要睡覺爲由推卻了,她想他是不是太過於熱情了, 她不敢肯定他的目的,但是不得不妨, 即使倆人是純粹的友誼, 但是被人誤會了也不好。

於是他說好吧, 吃晚飯前我再打給你。

蘇臻被老龔電話吵醒後再也無法入睡,想着外面寒冷的天氣就不願意從暖和的被窩裡出來, 於是掀開窗簾一角,躺牀上看着窗外的陽光。

驀地她想起大學時代,冬季和朱朗哲睡在男生宿舍牀上一起看窗外陽光的畫面。

她依偎在他懷裡,她的額頭貼着他的脖頸,像兩株纏繞而生的藤蔓植物緊緊相擁。

他對她說着一些信誓旦旦的話, 她都當做神諭般牢記於心。

他會熱情的親吻她, 像雨點一樣細密的吻, 她的身體像浸過熱水澡般灼熱……

她躺牀上想到這些, 不由雙臂緊緊抱於自己胸前, 像那時用力的去抱朱朗哲一樣,可是她抱住的只是回憶和自己。

她不由有些感傷, 於是她又想起鍾煜,在心裡她已經偷偷的抱過他千次萬次,吻過他千遍萬遍,從頭髮到腳趾,從嘴脣到手指,她幻想着他被自己佔有的種種情景……

這想像讓她悸動不已,甚至覺得他一切都是完美的,都是爲自己存在的,精神上的愉悅讓她感慨原來想念一個人總是美好的。

老龔的電話再一次響起,終於還是要起牀了,哪怕這個被窩裡再舒服躺久了就並不見得舒服了。

她一邊打電話給小藝,一邊在衣櫃裡翻找着衣服。

她挑了一件藍綠色針織打底杉,一件黑色長款風衣,一條豹紋圍巾,一條靴褲。

她時常嘆息自己的裝扮太老套了,有時候她希望自己走運動休閒路線,可那樣的話不知道自己又會習慣多久,人總是那麼容易討厭某樣東西,連穿衣服的風格亦如此。

老龔在小區外的丁字路口等她,她上車後,兩人又去接小藝。

“一會兒想吃什麼?”老龔一邊開車一邊問蘇臻和小藝。

“隨便吃點什麼就好,不要太破費。不然下次不來了。”蘇臻用手卷着圍巾笑着說道。

“那去我店裡吃吧,我弄鄉里土菜給你們吃,我買了好多臘肉和土雞,金牌廚師親自下廚,做的肯定好吃。”老龔毫不謙虛的說。

“好啊。”蘇臻點頭。

車子朝鄉下老龔的農家樂駛去,車子在院子外停下,剛下車蘇臻就聽到房子裡傳出來的“霍霍霍”的麻將聲。老龔搬了桌子和椅子到院子裡,並端上自己做的茶葉泡的茶。

他是想讓蘇臻和小藝坐着曬曬太陽,可是太陽的溫度驅散不走寒冷的風。

坐了一會兒,蘇臻就感覺到冷颼颼的,連臉都起起雞皮疙瘩了。於是她起身進屋裡坐,屋子裡生了炭火,有兩個五、六歲的孩子圍着火在烤花生吃,花生烤熟後,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她忍不住想要嚐嚐那烤花生,卻不敢開口向孩子要。

她跑廚房去看了看,廚房裡擺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盆,盆子裡有煮熟了的肉也有洗乾淨的蔬菜。

老龔正在切臘肉。“來,嚐嚐,煮熟了的。”他遞給她一片熟臘牛肉。

她伸手接過。“嗯,好好吃。我去給小藝吃一片。”說着她去找小藝。

小藝坐在火堆邊正用手機在上網,嘗過牛肉覺得很贊。

蘇臻閒不住,於是參觀起樓上樓下,上次來的時候因爲時間窘迫未來得及參觀。

她有非常強的好奇心,什麼都想看一看,瞧一瞧,哪怕知道看了並不會有什麼驚喜。

天色還早,飯菜上桌,老龔把店裡的員工叫上坐一起吃飯,桌子滿滿當當坐了十個人。

“吃,都動筷子吧。今天是我親自下廚,做的不好吃,還請各位多多包涵。”老龔說着就伸筷子開吃。

蘇臻看着滿桌子的菜,就胃口大開。

夾了一塊涼拌土雞肉,哇,色香味俱全啊,這肉很有嚼勁的質感,豐富的調料使其美味至極。

她一道道菜嘗過,只安靜的吃着,不說話。小藝亦是。她倆聽着他們的談話。

“老龔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嘛,我自愧弗如啊,以後還是要跟你多學習才行。”廚師老王讚歎着老龔的廚藝。

“這做菜其實沒有什麼技巧,心情好自然就做的菜味道好,吃的人也能吃出高興的味道。要是心情不好,做出來的菜別人也能吃悲傷。今天心情好,所以大家吃了也就高興。”老龔笑眯眯的抹着嘴角。

“不過我看你帶來的這兩位美女長的倒似天仙般,怎麼認識的,怎麼都不介紹下?”洗碗工田大媽快人快語的問道。

“上次中秋節有來過吃飯的啊,大家應該見過吧。好吧,我來介紹下,這位是蘇臻。這位是小藝,小藝還是學生。我是和兩位美女有緣,所以認識了。哈哈。”他大笑着露出一口黃色的牙齒,那是吸菸而變黃的牙。

蘇臻聽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藝亦是,倆人只顧吃着,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哦,這樣啊,看來是美女們和老龔有緣了。和這麼漂亮的女孩兒們吃飯,我都覺得飯菜好吃些。呵呵。來,蘇臻、小藝你們多吃,夾喜歡吃的菜吃,老龔可是很難得做菜給我們吃。今天我們都託你倆的福呢。”田大媽說的倒是實話。

“哪裡,哪裡。我不過是來蹭飯吃的,我都不好意思來的。你們還這樣說,我下次真不敢來了。”蘇臻不好意思的說道,她很不習慣被人拿來說事,哪怕是善意的。因爲她不想說一些話去迎合別人,那樣吃飯也成了一件有思想包袱的事情。

“那怎麼行,以後要常來才行,你來了,這裡也熱鬧……”老王打圓場道。

“吃,吃。大家都吃,吃光。吃光了,好乾活。晚上還有的忙。只要大家開心,隨便怎麼說都可以,我是不介意的,反正大家在一起就是朋友,朋友間隨意一點……”老龔嚼着爆炒肥腸。

大夥兒吃的正歡,突然一個五十歲左右,身形胖胖的,面帶怒氣的女人奪門而入,身後還跟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兒。

衆人皆驚,但都沉默不言,各自吃各自的飯。

“姓龔的,你太不要臉了,把狐狸精都帶上門了。我就說你在外面有女人,今天終於被我抓着了。”原來她是老龔的老婆,身後的那個女孩兒是她女兒。胖女人一邊說着一邊衝過來,憤怒的臉漲的通紅。蘇臻暗叫不好,放下筷子用紙巾慌亂的抹着嘴。

老王和田大媽趕緊上前拉住胖女人,田大媽說:“大姐,你誤會了,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們只是吃頓飯,朋友,朋友。”

胖女人想掙脫開老王和田大媽的手。“放開我,不管你們的事,今天我要把話問個清楚。姓龔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年紀了,還在外面亂搞。我早就懷疑你在外面有人了,你這樣怎麼對得起我們。”胖女人的話充滿無奈和憤怒。

“沒事,不要怕。”老龔悄聲對蘇臻說了句,然後起身走向他老婆。“吵什麼吵嘛,這個是狐狸精,那個是狐狸精,我怎麼不知道我有那麼大的魅力,你也太擡舉我了。你在家不好好的,跑這裡來鬧什麼,本來沒有什麼事情的,現在大家都知道了還真以爲有什麼,走,我也要跟你單獨談談。”

老龔欲抓住他老婆的手到一旁的房間裡去談。

她卻躲開了老龔的手,衝到蘇臻面前,指着蘇臻說:“你這麼年輕,不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跑來勾引別人的老公做什麼,現在的女人怎麼都這麼道德敗壞。看你長得還挺標緻的,難道連男人都找不到嗎?幹嘛來勾引有婦之夫,想要錢嗎,爲了錢要做這樣不要臉的事情……”

她口無遮攔的噼裡啪啦一陣大罵。

蘇臻怔忪的看着她,緊閉着嘴脣不說話,但是眼神裡在說:“誤會,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好吧,算我大意,沒有考慮這些。可是你也要把是事情弄清楚啊……”

她的眼睛裡說着很多話。

“走,你在這裡吵什麼吵,你不覺得丟人嗎?”老龔說着就生氣的拉着她往一邊拽。

“我丟人?你做丟人的事就不丟人了?你還挺有本事的啊,找的盡是年輕妹子……”胖女人嘴裡還唸叨着,然後跟着老龔去了房間裡。

“沒事,沒得關係。她老婆就這樣的,腦袋上長了包。”田大媽安慰蘇臻道。

“嗯,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我還是回去了,免得等下她還要吵。”蘇臻怔營着起身,小藝亦起身,兩人手牽手走到馬路邊。田大媽則一直尾隨送她們倆上了公交車。

天色已經開始變暗,太陽早就不見了蹤影。

公交車在鄉間馬路上奔馳,窗外是一片荒涼的山和滿是稻茬的田。

蘇臻心裡暗暗叫悔,心想教訓,教訓,被罵得好,看你下次還敢隨便跟人出來吃飯。

但是他老婆會這樣的態度,她是萬萬沒有想到的,自己和老龔並沒有任何曖昧不清的關係。

隨後她又想,老龔肯定是在外面有了女人,自己不過成了替罪羊,但是被那個女人這樣說,她的心情還是非常難受和委屈的,想辯解都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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