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臻望着凌亂的客廳, 不知道要說什麼才能表達自己的憤怒了。只見家裡的沙發上,地板上全是衣服,到處被翻的亂七八糟的, 似乎被鬼子進村般的掃蕩過。
阿月正蹲在沙發前, 默默的整理着衣服。
“媽, 這是怎麼了?”鍾煜走到阿月身邊問。
“剛剛蜜兒說把衣服翻出來, 一件件找, 她說衣服肯定在家裡……”阿月回答。
“結果呢?衣服找不到,就怪蜜兒了?”蘇臻口氣惡劣的問道。
阿月怔了一下,沒有回答, 繼續整理手裡的衣服。
“蘇臻,你幹嘛這樣跟媽說話。”鍾煜對蘇臻遞了個眼神, 示意她別說話, 然後扶起阿月在沙發上坐下, 非常溫和的問,“媽, 你有沒有記錯了,衣服真的有帶過來嗎?還有戒指?”
“我怎麼會記錯呢,我還沒有老糊塗吧。難道你們認爲是我有意刁難她?我還不至於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吧。”阿月氣得眼淚就落下來了。
“唉,媽,不是那個意思, 真沒有那個意思。”鍾煜連忙哄道。
蘇臻看見阿月哭, 心又軟了, 本來準備了一大堆說詞要和阿月大吵一架的, 可是看到她哭, 她覺得阿月不是那樣的人。她的心異常糾結,她想到底衣服去哪裡了呢, 就算阿月誣衊蜜兒,可是看她又不像在演戲,她甚至相信阿月也是無辜的。
她想就算真的是阿月冤枉了蜜兒,看在她是長輩的份上,也該忍了。她這樣想着,心裡煩亂不安,默然走進臥室,打開衣櫃,櫃子裡被翻的亂七八糟的,她拿出行李箱,就開始收拾衣服。
“你幹嘛?”鍾煜走進來問。
“收衣服,免得衣服不見了。”蘇臻冷冷的回答。
“衣服不見了,就不見了,都過去了,還計較幹嘛?”
“不是我計較,是你媽計較。”
“她不是計較,她只是想找到。”
“我也只是想搬出去而已……”蘇臻說着遲疑了一下,想起了什麼似的,於是從衣櫥櫃子裡拿出一個紅色盒子——盒子裡子衿的胎髮。她將盒子放在行李箱的網袋裡。
“你要去哪裡?”
“不知道。”
“去多久?”
“不知道。”
“還回來嗎?”
“不知道。”
“不回來了?”
“這是我家,我想回來就回來。”蘇臻瞪眼望着他說。
他看着她的眼睛,嘴角一拉,說:“那我搬吧,我住店裡,店裡反正可以住。”他說着就把蘇臻放行李箱裡的衣服往衣櫃裡放。
“你別管我。”蘇臻說着又抱着衣服放進行李箱。
“夠了,別鬧了,我求你了。”鍾煜爲了不讓阿月聽到,壓低了聲音說道。
“是你別鬧了纔對,我沒辦法在這個家呆下去一天了,你能不能成全我,讓我出去安靜幾天?”
“我說了我搬,我讓你安靜。”
“你要是搬,我們就不如離婚,你搬了就別回來了,不然搬進搬出的還挺麻煩的。”蘇臻蠻橫不講理的說道。
“你很霸道,不可理喻,瘋了。”鍾煜拿着蘇臻一點辦法也沒有,又不敢說更重的話。
“是你霸道纔對,是你不講理纔對,和你我沒有什麼道理好講的。夠了,我不想說話了。”蘇臻說着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阿月見蘇臻拖着行李箱,慌忙問道:“怎麼了,要去哪裡?這麼晚了。”
“我要搬出去住幾天。”蘇臻本不想回答的,看在她是長輩的份上,還是回答了一句。
“去哪裡都不如住家裡啊。”阿月的聲音帶着哭泣後無奈的嘶啞。
“家裡太吵了,我要安靜。”蘇臻說着就拖着行李,走到門邊,換了鞋子要走。
阿月一個箭步衝上來,抓着蘇臻的行李箱說:“別走,不能走……要走,我走……明天我就收拾東西回首爾。”
“媽——”鍾煜望着阿月,又望着蘇臻,左右爲難,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是說認真的,我知道,我來後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回去自己過,沒事的,我已經聯繫好養老院了,我覺得那裡面挺好的。”阿月非常認真的口吻說着。
“好了,你們都不要走,我走——”鍾煜說着就拉過蘇臻手裡的行李箱。
阿月瞬間就哭了起來,她說道:“這倒是怎麼了呢,好好的,怎麼都要走呢……有什麼問題就說出來,然後把問題解決。走,能去哪裡呢。我回首爾,首爾是我的家,可是這裡是你們倆人的家,你們連家都不要了,要去哪裡呢?”
阿月的哭訴讓蘇臻又心軟了,她默然的站在門口,低着頭,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她捂着胸口,跑出了家門,鍾煜隨後跟着追出了門。
站在小區的廣場上,蘇臻失聲痛哭……她感覺心破碎了般的絞痛,用手捂着胸口,她感覺到呼吸困難,咬着嘴脣,淚水滾燙滑落,淚光中的世界是一片模糊,她感覺到天旋地轉,身子似乎要跌倒般不平衡。
正在這時,一雙手從她身後,將她環腰抱住。她彎下身子,想要掰開這雙手,現在她不需要這雙手給的擁抱。
“鬆手,鬆手,你鬆手啊——”她聲嘶力竭的喊道。
鍾煜卻將她抱的更緊,她根本無法動彈,沒有辦法掙脫他雙手的她,卯足了力氣,“啊——”的大叫一聲,這一聲幾乎把她自己的喉嚨都喊破。
鍾煜看她如此痛苦,只好把手鬆開。蘇臻向前趔趄了兩步,然後蹲在了地上,把頭埋在膝蓋裡不哭也不說話。
鍾煜默然的站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
半響,蘇臻拿出手機給蜜兒打電話,手機提示音,卻是關機了,她生氣的將手機丟出幾米遠,鍾煜趕緊過去把手機撿起,把電板裝上,遞給蘇臻。她拿過手機握在手裡,然後起身,默然的往前走。
鍾煜跟在她身後,突然她轉過身,說:“你回去吧,別跟着我。”
“一起回去吧。”鍾煜哀求的說。
蘇臻眉頭一皺就又轉過身往前走,不搭理他。
“你要去哪裡?”鍾煜問。
“走走,隨便走走。”蘇臻說。
“要不我們談一談?”
“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離婚嗎?只接簽字就可以了,還有什麼好談的。”
“能不能告訴我一個離婚的理由?”
蘇臻聽了停下腳步,說:“理由?還要問我理由嗎?”
蘇臻的這一句話問的鐘煜心虛了,他沉默不語了。
“我已經不愛你了,不愛你了,難道你不懂嗎?我們這樣糾纏下去有什麼意思?你說說看。還有你做過什麼?還要我說出來嗎?我已經忍受你這麼久了,被你折磨這麼久了,難道還不夠嗎?”
“可是那都是以前了,我改了就是了,現在我只在乎你,我不能沒有你。”
“改?你改了這樣,又會有那樣的毛病的,我根本不指望你能改。我只有求你放過我,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受夠了,再過一天,都活不下去了。你就當我已經死了吧,當從來就沒有認識過我……”不知道爲什麼,蘇臻說到這一句,覺得很心酸,於是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不——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我很煩,我不想看見你,你走,你回去啊。”蘇臻感覺自己就快要崩潰了。
“那你跟我回去,回去我們談離婚,你回去我們就離婚,好不好。離婚後,我就搬走。”鍾煜似乎開始妥協。
他說着就拉着蘇臻的胳膊往回走,蘇臻沒有拒絕,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倆人回到家中,家裡的燈全部亮着,卻不見了阿月的身影。
“媽——媽——”鍾煜裡裡外外的喊着阿月,卻不見其身影。
他着急不已,拿出手機打阿月的電話,卻是關機了,於是他對蘇臻說:“我出去找找看。”
“不用了。”蘇臻微微的說了一句。
“怎麼?”鍾煜走到蘇臻的身邊,看見她手裡拿着一張紙條,只見紙條上就一句話:
“我回首爾了,你們好好過日子,珍惜現在和彼此。”下面蘇臻看不懂的那行韓文,估計就是這句話的翻譯了。
鍾煜看着紙條,焦急的說:“這麼晚了,要去哪裡?能去哪裡?怎麼好好的,就成這樣了,這到底是怎麼了,到底是爲什麼?”他手足無措的癱坐在沙發上。
蘇臻默然的坐在一旁,她沒有了眼淚,也沒有了哭泣,只是望着天花板發呆。
鍾煜也默默的坐着,想着媽媽阿月怎麼會不辭而別。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一接原來是鍾煒打過來的,鍾煒在電話裡說:“媽媽正和我在一起,你不要擔心,我會把媽媽送回首爾的。”
“哦,那就好。”鍾煜聽了,懸着的心這才落下來。
“哥哥,你們到底怎麼了,怎麼媽突然要搬走了,衣服掉了不至於要搬走啊。那衣服能值多少錢啊,爲這事傷了和氣,還真的小題大做了啊。”鍾煒不解的問。
鍾煜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的問題纔好,只說:“你好好照顧媽,別問媽這事,免得她心煩。整件事情我也沒有弄懂,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等以後知道了再跟你說吧。好了,不說了。有事打給我。”
他說着就掛掉了電話,然後對蘇臻說:“媽和小妹在一起……”
蘇臻聽了緘默不語,起身走向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