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瓏仔細想來，周厲深不過是一個催化劑，導致最後的一切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不是嗎？”凌瓏徵詢晉庭輝的意見無果，一個人自顧自地說道：“最壞的人，是我，現在靠在你懷裡，你最愛的那個女人。”
“凌瓏，世界上有很多壞人，也有很多好人，還有很多不好不壞的人。但是，你只有一個人，無關好壞，我只要你，也只愛你。”
晉庭輝低頭，在凌瓏的頭髮上輕輕一吻，這樣的事實，他在凌瓏面前不止說過一次，而且每次還重樣。
“晉庭輝，你覺得我是不是太作了。”凌瓏突然發現自己今晚問題特別多，而且還是那種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問題。
“我愛你，怎麼作都可以。”晉庭輝沒有否認，只要徹底打消凌瓏因爲愧疚想要離開的想法啊，她喜歡怎麼作就怎麼作。
“那要是你不愛我呢？”
凌瓏此刻在晉庭輝懷裡無比安心，她從愛上晉庭輝的那刻開始，從來沒有想過不會愛晉庭輝的這個問題。
“這樣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晉庭輝說着，擡起凌瓏的頭，在她額頭淺淺一吻，這種沒有激情存在的日子裡，一切都像今晚的月色一樣，平靜如墨。
“在夢裡面不會，我還活着的時候不會，我死了之後也不會。”晉庭輝繼續說道，在不知不覺間，兩個人的脣輕輕一碰，沒有比這個更加親密的動作，能表達他們現在的心情。
不需要多濃烈，感情看似淡得像白開水，但是感覺一直保釋着開水沸騰的那一刻。
夜晚的月色顯得一如平常的冷清，周厲深望着月亮，大概美好過了今夜就不再有，楊雨涵從來不是什麼此慈善人士，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做人原則看似那麼簡單，看似心機沒沒有多深，時不時的小心機讓人防不勝防。她今天早上在電話說的 那句“今晚動手”，就是最好的證明。
今晚上兩個人遲遲躺在牀上，遲遲沒有閉眼睡覺，連失眠都來得這麼巧，周厲深不用看就知道，睡在自己旁邊的楊雨涵輾轉反側的樣子有多煎熬。
“楊雨涵，我很討人厭嗎？”
周厲深的突入其來的聲音不光打破了夜晚的寧靜，也打破了一樣內心的焦躁不安，她嚇得一個翻身，“哐當”一下，直接滾到了地上。
“這個問題很嚇人嗎？”
周厲深視線隨着楊雨涵製造出來的動靜，移到了滾在地上的楊雨涵身上，上次找不到睡衣，就直接穿着他寬大的病服，到現在還是穿着另一套寬大的病服，身體包裹在寬大的病服裡面，顯得他整個人更加的嬌小。
更加的惹人憐愛。
“嗯。”楊雨涵跌跌撞撞的站起來，雙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已經忘記寒冷是怎麼回事，也不會想起這個季節是冬天。
“你下次還是不要講這種話來嚇人了。”
楊雨涵呆呆地站在那裡，看着周厲深
頭頂上的始終，彷彿自己現在屏氣凝神就可以聽見時鐘轉動的聲音，而聽不見周厲深沉重的呼吸聲一樣。
“原因。”周厲深的臉開始變得冷漠，沒有以往那種無所謂的痞氣，在今晚，他很在乎。
“原因？”楊雨涵見周厲深臉色垮下來，就知道大事不好，很自覺往後退了幾步，“受了傷需要我的時候，就對我很好，不會看我不爽，就直接把我關小黑屋，也不會因爲我事情做的不好變着花樣來懲罰我，這樣，好像也不是特別討厭。”
周厲深一笑，“至少現在的我不討厭，不是嗎？”
“你說過，人不能只活在現在。”楊雨涵繼續往後退，直到身體靠在牆上，纔沒有繼續遠離周厲深。
“我的確是說過。”周厲深從牀上坐起來，打開牀頭櫃上的燈光，見燈光之外楊雨涵臉上驚恐不算驚恐的臉，興奮不算興奮的臉，笑她此刻在自己面前狼狽的樣子，一點也不想那個驕傲的大小姐。
“但是，周厲深，我不能只活在現在。”楊雨涵站在哪裡，挺直了自己的腰，擡起自己的頭，“現在只會讓人迷惑，未來會讓人陷入不切實際的幻想，只有過去纔是真實可信。”
“所以呢？”
周厲深挑眉，一高一低的眉毛，從來不會讓人覺得滑稽，只會給人帶來緊迫感。
“所以，我不會因爲現在的你，受了傷，對我的方式很友好，忘記了你曾經對我那些不友好的日子，對不起，我還想多過幾年好日子，我不想再錯過這樣的機會。”
楊雨涵說着，身體慢慢地向着門邊移動。
“不想再錯過？”
周厲深瞬間覺得自己對楊雨涵好像還不是特別瞭解。忍不住站起來，不緊不慢地穿拖鞋，看楊雨涵這次到底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受傷的時候，我就在想，要是你永遠受傷就好了，我們之間的關係至少不會那麼緊張。但是傷總有好的一天，傷好了之後，我還是會時不時被你關進小黑屋，時不時因爲頂撞你的女人而收到你的懲罰，這些，爲了我的復仇大計，我的晉哥哥，我都可以忍受。”
楊雨涵已經走到門口，遲遲沒有打開門，今晚大概是見活着的周厲深的最後一會，以後她再也不會看見他，也不會去他的墳頭上祭拜。
“你在我身邊，不就是爲了這個嗎？好好活着，然後利用我幫你完成你的復仇大計，和嫁給你的晉哥哥。”
周厲深朝着楊雨涵走去，今天算是看清楚了這個人的面目，事實證明，他們都是不需要原諒的人，過去的事情都是他們相互利用而已。
“周厲深，彼此彼此，你不同樣利用我嗎？”楊雨涵這次在周厲深面前終於不用退卻，把想說的話都說了，省得以後他的冤魂還纏着自己不放。
“想用我去報復晉庭輝，不是嗎？”楊雨涵的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周厲深的答案，在她心裡，兩個人
都心知肚明，“不好意思，周厲深，現在我的復仇大計已經不再需要你的參與，所以，你對我而言，已經沒有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必要。”
“原因。”周厲深一步一步逼近楊雨涵，再多的語言在原因想動手殺自己的事實面前都顯得蒼白。
“很簡單，我不想你傷好了之後，過那種膽戰心驚的日子，害怕你一個不爽，就直接拿我開刀，我受夠了！”
楊雨涵手抓着門，想起和周厲深的往日種種。已經忘記了笑，也忘記了哭，這次，就那麼直勾勾地看着他。
才發現自己腳步已經變得如此沉重，楊雨涵很清楚，邁出這一步，他們之間什麼都結束了，明天陽光燦爛的日子在等着她。
“你不想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做嗎？”周厲深此時已經走到楊雨涵身邊，沒有再繼續一步，與她保持着半米的距離。
他的把自己的憤怒隱藏在自己的平靜的面容之下，理智得有點瘋狂。
“做都做了，知道原因有什麼用嗎？周厲深，在我這裡沒用，再多的原因也改變不我對你的恨。”
楊雨涵反而向着周厲深靠近一步，兩個人的鼻尖不過一指的距離，她能感受到周厲深的平緩呼吸聲帶給自己臉上的那陣微不足道的風。
“不是一般的恨，是深入骨髓的恨。”楊雨涵強調道，隨後開門，沒有抹掉自己掉的那滴眼淚，對門外的人說到。
“動手吧！”
等到那個人進去之後，楊雨涵把門關上，想要去抹自己眼淚的時候，發現眼淚已經止不住地留下來，抹完了一把，還有一把。
病房裡一會兒是玻璃打碎的聲音，一會是兩個人倒地的聲音，周厲深有傷在身，誰勝誰負已經顯而易見。
至於爲什麼不讓僱傭的殺手用槍，楊雨涵當然不是那麼會輕易就放過周厲深的人，就算是死，她也要讓周厲深在無力掙扎的絕望中死去，直到最後一口氣沒有喘上來，或者最後一滴血留完。
這些，一個晚上足夠。
楊雨涵走到隔壁的廚房，想要躲避病房裡乒乒乓乓的聲音，卻發現這裡隔音的效果並沒有那麼好，他都聽得輕輕楚楚，憑着聲音，就能想象周厲深和殺手在裡面廝殺的場景。
她驚訝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早上說對殺手說“今晚動手”的話，周厲深應該是聽到了，不然他怎麼會問那些奇怪的問題。
楊雨涵跑到病房門口，想要知道爲什麼，手放在門把上，又不敢開門，怕看見周厲深倒下的那一幕，就再也裡不開他，怕周厲深給自己的答案，超出了自己的承受範圍。
病房裡“哐當哐當”的聲音還在繼續，楊雨涵一下子癱坐在門外，不用多想，裡面躺在地上的人大概是周厲深。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再過一會，再過一會就好。周厲深死了，她就可以結束這一切，美好的明天在等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