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啓踮起腳看了眼,“曉小,有乘客平安出來了。”
“快,快,我們去找他。”程曉小一把抓住葉風啓的胳膊,眼中閃出光芒。
葉風啓反手握住她的手,卻發現她臉色痛苦。
“你怎麼了?”
程曉小抹了把眼淚,“腳被人踩到了,別管我,咱們快走。”
兩人又往前跑了一陣,身邊繼續有家屬找到親人,喜極而泣。
離得近了,程曉小索性放開了葉風啓的手,她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穿梭在人羣裡,一個一個的找,淚水滴滴劃落過她略顯蒼白的小臉。
江榕天,你在哪裡,有沒有事,爲什麼我找不到你。
天空飄起了小雨,她的肌膚和髮絲上蒙上了霧氣,人影婆娑,都不她熟悉的面龐。
程曉小不肯放棄,一個一個的找過去,眼中的焦急,讓所有經過她身邊的人,都想停下腳步安慰一下這個美麗而哀傷的女子。
忽然,她眼睛一亮,臉上迸發出奪目的光澤。
“風啓,風啓,是他,真的是他。”
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找到了親人一樣,程曉小喜極而泣,忽然推開人羣,飛奔上去。只將將跑出幾步,她停下了腳步。
離她數步之遙的地方,一個捲髮女子像蝴蝶般飛撲到男人的懷裡。
男人抱住了懷中的女子,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女子擡起頭,對着男人一通捶胸頓足。
男人一動不動,任由她打,等她打累了,又輕輕把人擁進了懷中。
似有什麼東西流到了嘴裡,程曉小覺得很苦澀,她把脊背挺得筆直,就這樣靜靜地,靜靜的看着眼前相擁的兩人。
許久,她慢慢的捂住了嘴,任由淚水流淌。
葉風啓發現曉小的異樣,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眸色一暗,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
江榕天無可奈何的看着在她懷裡哭成淚人的夏語,心有餘悸的說:“別怕,我這人別的沒什麼,就是命大。快扶我一把,我的腿可能受傷了。”
“小天!”
朱家,夏家的衆人峰擁而上,除了念念沒來,所有人都到齊了。
他們把江榕天團團圍住,你一言我一語的問着飛機上的險象。
江榕天環視一圈,沒有看見朝思暮想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今天的飛機可謂險之又險,他感覺到不對時,機身已經下墜。好在他的位置在飛機的前部,要是再往中間一點,直接就被甩出機艙,性命難保。
她也許還不知道吧。不知道也好,省得她擔心。
江榕天暗暗鬆出一口氣。人只有在生死邊緣,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
就在飛機突然着地的那剎那,他緊緊的閉上了眼睛,腦海中竟全是程曉小的影子。萬一自己真的掛了,她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啊。
朱澤宇一拳打在江榕天的胸口,讓他回了神。
“他孃的,老子的心都揪到嗓子眼了。”
大晚上的,夏寅戴了個墨鏡,“天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67.356
江榕天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皺着眉頭對江水凌說:“阿姨,我可能腿受傷了。”
江水凌看着劫後餘生的小天,驚聲尖叫,“快,救護車就在外面。小宇,把人扶過去。”
“舅媽,讓我來扶。”
夏語推開所有的人,固執的站在了江榕天的身邊。
……
雨越來越密,夾着陣陣寒風,能把人凍僵。
跑道上的人越來越少,警察已經在死傷者附近拉起了警戒線,時不時有哀號聲傳來。
江榕天和夏語相扶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程曉小卻始終一動不動。
葉風啓看着她,目光帶着深邃犀利……她到底是陷了進去。
程曉小從小到大,天性有些涼薄。除了她在意的人和事外,能讓她動容的極少。
當初李朝峰劈腿,程曉小雖然痛苦,卻是快刀斬亂麻,沒有一絲留戀和糾纏。事後她和思雨兩人還去了趟西塘散心,慢慢的,時間也就沖淡了一切。
但是這一回不同,她遇到的是江榕天,僅僅只需一眼,就能讓萬千女子爲之瘋狂的江榕天。
葉風啓輕輕嘆出口氣,走到曉小身邊,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程曉小擡起頭,眼裡還有未乾的淚。
“風啓,他沒事。”聲音帶着啞然和顫抖,程曉小勉強露出個慘兮兮的笑容。
葉風啓沒有料到這個時候,她還能笑出來,心中一痛。
“嗯,他沒事。”
“真慶幸,是不是?”程曉小深黑的眼睛,在夜色中特別明亮“
“很慶幸。所以,我們也該回家了。”
程曉小揚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嗯,我們回家。”
“你的腳,還能不能走。”早就發現她的腳有問題,葉風啓一直忍着沒說。
程曉小扭動了下腳脖子,聳肩一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
燕山半山腰。
幾幢古典的大宅子,隱沒在鬱郁森森的樹林裡。
其中一處大宅子,還亮着光。
金家大宅二樓書房裡。
書桌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中年男子接起電話,聽了幾句,臉上的神情明顯鬆馳下來。
他站起來,走出書房,在一處亮燈的房門前敲了敲。
“進來!”裡面的聲音威嚴有力。
中年男子推而進去。
這是間古色古香的書房,一水色的黃花梨木傢俱,低調而不失華貴。
中年男子走到書桌前,恭敬地說:“父親,那邊來消息了。”
書桌後的老人迅速擡頭,“怎麼說?”
“沒有大事,腳受了點傷,已經在醫院治療了。”
老人靜默的看了中年男子許久,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孩子福大命大啊。”
“父親擔心了一晚,早點睡吧。”中年男子小聲勸慰。
老人摘下眼鏡,疲倦的往椅子裡一靠,擰了擰眉心,“振豪啊,金家這麼多兒孫,不知爲何,我對這孩子特別有好感。”
金振豪目光真誠的看向老人,“小天能入父親的眼,是他的福份。”
“上回江天集團年會,我送的那兩隻花籃應該是起作用了吧。”
“父親,據我瞭解,小天這回能拿下c市的工程,人家是衝着您的面子來的。”
老人食指輕輕點着椅子扶手,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金振豪垂下頭,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