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孩躺在牀上，看着眼前小巧的手機，眼睛一眨不眨。
唔……嘆了口氣，已經快一星期了，居然連條短消息都沒有。特地問了我的電話，卻音信全無，到底什麼意思？一定要有事纔打過來麼？沒事你也可以打個騷擾電話啊！
突然這時電話響了，她眼睛一亮就撲了上去！
“喂？”
“喂！是辦證的嗎！我要辦張本科畢業證多少錢？”
“你纔是辦證的吶！你全家都是辦證的！”氣哼哼地把電話掛上，暗啐了一口晦氣。
心裡就罵自己不爭氣，明明不想把他當回事的，卻偏偏讓他擠到心裡來了，還佔了老大一塊位置。
誇我裙子漂亮，本想着是奉承話來着，可前幾天聽說他女朋友出國了，就以爲是真心話來得。等他下一步行動吧，卻遲遲不見動靜，真是把人急死……難道要我打電話過去？！
唔……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說什麼好呢？得想個話題。
她就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地想話題，覺得有點靈感的時候，忽然又被電話鈴聲打斷了，她氣不打一處來，接起電話就暴吼：“說了我不辦證！你他媽的打錯啦！”
那頭靜了一會兒，試問了下：“……李雁鴻？”
“呃……”她的臉霎時就紅了，“是我……剛纔有人打錯電話，煩也煩死了，所以就……”
“呼……”方天林輕舒口氣，“沒事，你等一下。”把電話挪開點，揉了揉自己鎮痛的耳朵，接着接起，“是這樣的，我們學校呢，來了一個留學生，她平時穿着比較中性化……可是容易被人家錯認成男孩子引起誤會。所以呢，我就陪她到雁鴻商廈買幾件女孩子的衣服，想順便問問你，有沒有貴賓卡折扣卡之類的……”
其實他也非常尷尬，只是隨口說了一下自己認識這家商廈的主人家，就被逼着打電話要折扣，看來新加坡女人也是很熱衷於打折的啊。也是，誰讓這家商廈的女裝部賣的衣服都那麼貴呢……
李雁鴻的嘴角抽了一下，帶女孩子去我家商廈買衣服，還管我要折扣……好，方天林，你夠狠。
氣歸氣，可她還是夠豪爽，答應了幫他搞定，讓他報自己名字結賬。直接給女裝部經理打電話辦妥了這件事。
撂下電話她就嘆氣不已。真是花花公子，賊性難改，女朋友剛去留學，居然就把交換留學生給泡了，也不知道剛纔說什麼請我吃飯報答我是真的假的，反正不抱什麼希望了，這傢伙慣會花言巧語……
不過這次李雁鴻倒是猜錯了，第二天打完比賽方天林就兌現了承諾，邀了她一起吃飯，當然，也帶上了蘇櫻這丫頭。
“贏了這一輪，是不是算是四強了？”蘇櫻一邊煮着羊肉一邊問。
“嗯，還剩下廣林，莊橋，實驗和我們。”方天林吃了一點東西道，“不過我們在敗者組，所以要奪冠至少還要打三輪，還得戰勝全部對手……哎，小鴻，你怎麼不吃東西啊？自己動手不習慣麼？來，我幫你弄……”
看着面前熱氣騰騰的火鍋，李雁鴻不知該說啥。請我吃飯不假，
可這是什麼地方？喧鬧嘈雜，整個大廳坐滿了人，一點情調都沒有，還是吃火鍋！算了，看來他真是把我當朋友了。既來之則安之，別跟自己肚子過不去。
想通了之後李雁鴻就開始自己動手，還打了個招呼讓服務員上酒。
“酒還是算了吧？”方天林勸了句。
“這裡啤酒免費，幹嘛不喝？”心說你不最愛佔便宜呢麼！
“蘇蘇，她酒量不行……”
“不要緊，不要緊，”蘇櫻見學姐很想喝酒，連忙擺手，“你們喝就行了，不用管我。”方天林纔沒再說什麼。
李雁鴻正想着借酒澆愁呢，酒一上來就滿上一杯，咕咚咕咚喝乾，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拍：“倒酒！”
兩人都哆嗦了一下，看她那架勢是小姐脾氣上來了，不好拂她，方天林給她倒上一杯，咕咚咕咚又是喝乾，重重一拍：“再倒！”
只能再給她倒上一杯，還囑了句：“慢點喝，多吃點菜……”
李雁鴻卻是不聽他的，又把那杯酒乾了，三杯下肚，膽氣上來了，她纔開口道：“方天林啊……我跟你說，你聽着！”
“哎，聽着聽着……”
“我說……那個啥，你明白麼？”
你什麼都沒說呢，我明白個啥啊？“小鴻姐你到底想說什麼？”
“……哎！”她忍了半天重重地嘆了口氣，“怎麼，你就不明白呢！……喝酒！你給自己滿上！今天要灌不趴你我就跟你姓！”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得罪她了，剛纔還好好的，一會兒就好似結怨了。乖乖地倒上酒，跟她幹了一杯，匆匆煮了點吃食送到她碟裡，剛吃了點東西，她又要喝。就這麼一杯一杯的，兩人都是海量，少說去了十來瓶還不帶上廁所的。
蘇櫻看那架勢都有點怕了，開始勸起來：“學姐，還是少喝點吧……”
“你別管，”李雁鴻對她搖了搖手指頭，然後指着方天林道，“你！好！能喝……不過今天這裡一定要有個人橫着出去，肯定是你，信不信？”
這會兒工夫，她已經有點高了，方天林他還在量裡，不跟她計較，一邊倒酒一邊說：“信，信！小鴻姐你女中豪傑，海量，兄弟佩服。今天有些話，咱在這酒桌上攤開了說。過去，我們是有些過節，但以後，都別放心上！我方天林，交你這個朋友！來，這杯酒，我敬你！喝了它，以前的一切都揭過去，以後大家就是朋友！”
“朋友……”她看着那杯子酒，愣了愣神，“呵……朋友……呵……唔……”忽然鼻子一皺滑下道淚來，她慌忙用手去擋淚，可是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學姐你怎麼了？”蘇櫻關切地問，以前就算喝醉了也不會哭啊。
“沒事！”她擺了擺手，方天林訕訕地遞過紙巾給她，心說幾句推心置腹的話就感動成這樣？也太有性情了吧？
李雁鴻擦了擦眼淚，咬住脣，半天才道：“這杯酒我喝不了……”
“呃，沒關係，小鴻姐你是喝了不少了。是我這話說得太晚，呵呵呵……吃菜，吃菜！下回有機會，我再敬你！”
只有蘇櫻，看了看哥哥，看了看學姐，眼光閃爍，似是明白了什麼。
這餐吃完，蘇櫻知道李雁鴻又是開車來得，便要方天林送她。還把哥哥拉到一邊叮囑：“天林哥……學姐是我很重要的人，你要對她好一點，可是，也不許做對不起張燁的事，你明不明白？”
“你放心，你學姐也是我學姐，我待她就跟待親姐一樣，總行了吧？你趕緊打車回去吧。”說着就上車走了。
見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想他有時候精得跟妖怪似的，怎麼有時候偏偏又成了榆木疙瘩，也不知是裝傻還是真不懂，氣得她連連跺腳，爲學姐暗暗着急。
李雁鴻還是坐在後座，看着車外的人來人往，其中一對對情侶都依偎在一起，讓她又是陣陣心酸。
“去哪？烏圳麼？”他問。
“對，鄔鎮……”她答道。
車行到了烏圳小區，直送到她家別墅車庫前，方天林回身說了聲：“小鴻姐，到了。”
李雁鴻看了看窗外：“這是哪？”
“烏圳小區啊，你不是住這兒麼？”心說上次只來了一趟，自己不會搞錯房子了吧。
她喃喃道：“我不是說去鄔鎮麼……”
“鄔鎮？”這才明白她方纔指的鄔鎮不是這裡，“可是你又不住那裡……”
“方天林，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她把臉靠在車窗上，“我想去那個鄔鎮，我們去過的鄔鎮。我想去推車，哪怕累得半死不活；我想去那個關了門的加油站，和你一起破口大罵；我想去那家不隔音的破旅館，哪怕隔壁殺豬殺一晚上……你明不明白？”
他沉默了。
他怎麼可能不明白，他一直就在裝傻，因爲他給不了她迴應。他想交她這個朋友，可如果有些話說了出來，卻是連朋友都做不成的。
她又哭了，無聲地哭了，他沉默，還能代表什麼？她只覺得心疼得難忍，如果不讓淚水來衝緩這個傷口的話，就要死去一般。
“算了……反正我四肢發達沒有女人味……我是黑幫大哥的女兒人人都怕我……我長着一對招風耳醜得見不得人……註定沒人會喜歡我！”
“不！”方天林厲喝了一聲，把她嚇得一激靈。聽着她絕望般的自我詆譭，讓他的憤怒難以壓抑，她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她原本應該是一個豪爽，自信的女人，而不是這樣自怨自哀！
“你是我見過的身材最好的女人，你的家庭有黑道背景但跟你本人無關，你的耳朵……其實很可愛，你有性格，有魅力，我很欣賞你！我喜歡你這樣的女人！”但那並不是愛。
聽着他的表白，李雁鴻傻了，愣了，她覺得這一刻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就算他是在哄自己，就算他是逢場作戲，她也不管，她只要享受這種感覺，這種被他的甜言蜜語所包圍的感覺，就足夠了。
被他厲聲責罵的時候，自己是感覺那麼興奮，而被他軟言安慰的時候，自己是感覺那麼幸福。不管他對自己壞也好，好也罷，她都願意無條件接受。她覺得自己要瘋了，爲這個男人，瘋得無可救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