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預先定的彩頭,林昕宜和方天林就先去用晚餐了,而林善存和方茹寶還要去關禁閉,不過贏家很大方,讓他們隨意,只要先餓着,不限制走動。林善存可不領情,拉着方茹寶就主動上樓了。寶格格半路上輕聲問:“你是不是故意輸的?”“那還用說,我就是想讓他倆單獨共進晚餐……還有跟你……”
“去!”方茹寶臉上一紅:“……我們關到哪間去?”
“哪間都行,只要有牀……哎喲!別掐我呀……”
林善存爲獲勝的兩人準備的是燭光晚餐,很浪漫的情調,桌子不大,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對方的臉,在燭光的照耀下,林昕宜覺得方天林有種特別的魅力。
他與她交談,磁性的嗓音把他的魅力又提升了一個層次,林昕宜不由地看着他一啓一合的嘴脣,怔怔地發愣。見她神遊天外,顯然沒聽自己在說什麼,方天林頓下來,善意地咳嗽了聲,才把她喚醒。
意識到自己失禮了,她馬上說了聲抱歉:“最近缺覺,總感覺精神不太好,老是走神……”因爲對她的開小差稍稍有點氣惱,再加上方天林跟這類大小姐相處的機會甚少,所以他一時忽略了禮儀,訕訕道:“我有個朋友曾經開玩笑,缺覺是指缺人陪你睡覺,所以我都不敢用這個詞了。”
林昕宜嚶嚀了一聲,低着頭不敢看他,要是換作旁人這般調戲,估計她早就拍案而起了。這時菜早已上齊,下人們都退下了,不甚大的飯廳裡就剩下他們倆人。方天林覺得與其說些讓她走神的話題,不如讓她參與進來,反正這裡又沒人,說的話也不會傳出去,所以漸漸放開了。
他卷着面道:“這意大利麪讓我想起上次和你在磚屋裡的情形了。雖然那次是煮方便麪吃,可味道不比這個差哦。你覺得呢?”
“嗯……”林昕宜簡單地迴應了一句,她還在因爲他剛纔那句話而緊張。
“那回是你的初吻麼?”見她似乎興趣寥寥,方天林起了逗弄的心思,聲音也有點變了,不再刻意穩重,雖然依然磁性,但帶着輕佻。
“唔……嗯?”她驟然擡頭,看到方天林悠然自得在吃東西,左顧右盼了下,生怕被人聽到似的。
“我也是初吻,”他擡眼看了看她,讓林昕宜一陣心動,然後他微笑道,“是跟你的初吻。”
那邪邪的笑容讓林昕宜頭皮發緊,視線無法從他臉上挪開,好不容易鎮定心神才道:“請停止這個話題吧……”
“你覺得壓抑麼?”他忽然問,似乎前言不搭後語,看她一臉不解,他又道,“你現在多大?十六?差不多吧,生長在這樣的家庭,條條框框的規矩那麼多,肯定很壓抑吧?所以你總是小心翼翼地不是麼?我覺得沒有必要那樣,你其實是自由的,你是這個家族的人,屬於這個家,但你的思想應該屬於你自己。”
方天林覺得眼前的人過於束縛自己,所以細心開導一下,不意卻觸動了她的心絃。“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年幼無知童言無忌,這不就是你可以依賴的法寶麼?何必把自己關起來。我覺得每一個女孩子都會有亂七八
糟的想法,任何平淡的事情她們都可能小心琢磨,這是一種天性。”
“如果你放棄了,我覺得是種損失,今天其實是個很好的機會。我跟你不熟,單獨在一起吃飯,沒有外人,你想說什麼,或者說想知道什麼,都可以跟我說。你可以把我當成心理醫生,我保證自己的口風很緊。”說着在自己的嘴巴上做了個拉起拉鍊的手勢,“繼續吃飯吧,下面的話題,交給你來引導。”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低頭開始進餐。
林昕宜已經被他說動了,因爲她確實感到很壓抑,雖然有方茹寶這個姐妹在,但有很多私密的心思或者問題,出於羞怯都不會跟她交流。不過,她已經從片刻的失神中醒悟過來,作爲一個比外表看上去要聰明得多的女人,她察覺到方天林是在試圖開解她,讓她剝除那層刻意裝扮的大家閨秀僞裝。
難道他能看出來,自己其實並不快樂?不管怎麼說,她都覺得方天林的這番作爲是出於關心,讓她很受用。也覺得,這也許是個難得的拉近兩人之間距離的機會。
不管他現在對我的看法如何,我只確定一點。男人,應該喜歡笨一點的女孩子……
“其實……”她開腔了,“我有一個問題,想了很久了,都想不明白……”
“什麼問題,儘管說,我知無不言。”方天林喝了一口紅酒。
“女人做春夢,正不正常?”
“唔……”他差點把一口酒吐回杯子了,勉強才嚥了下去,擦了擦嘴,發現林昕宜正瞪着無辜的眼睛等待自己解答,好像真把他當成心理醫生了,他便道,“這個呢,從醫學角度來說,是再正常不過了。原理方面我也解釋不清楚,但是我可以保證,據我瞭解,我身邊很多女孩子都有過相關經歷。當然,她們也都是好女孩。”
她放心地點點頭,忽然道:“我只是有這個問題啊,不是說,說我自己……”
“我明白,我明白!”方天林非常配合地點頭。
“那……如果春夢的對象是固定的,是不是有什麼隱藏含義?”
“呃……”他考慮了一下,結合自身經歷說道,“一般來說呢,會發生這樣的情況,通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對一個人的思念過多,可能會引發這種狀況吧。但並不代表你內心渴望着那種經歷,而只是一種情感的宣泄方式,所以不要對它抱持否定態度,積極面對就可以了。”
說實話,方天林夢見蘇姍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就經常這麼開導自己。
也許是他的解釋太到位了,讓林昕宜深有同感,如覓知音,對這意外的收穫頗感欣喜。她接着道:“方大哥,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你可不要說出去。”
“好的,你說吧。今天在這裡說的所有話,我都不會說出去的。”
“就是,我之前有想過要嫁給你……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我覺得,你是一個可以依賴的大哥,而我呢,年紀又小又不懂事,只能給你添麻煩,根本沒資格做你的妻子。所以啊,我希望以後,你可以做我的大哥哥,知心朋友,怎麼樣?”
看她笑
顏如花,方天林可實在高興不起來,一個原本喜歡得想要嫁給自己的女孩子,當着他的面發他一張好人卡,把他劃到友誼區了,這還是頭一回遇上。他只能尷尬地笑笑:“呵呵……好,好!”
林昕宜那懵懂無辜的眼神下,掩藏着竊喜,她已經踏出了第一步,而且意料之外地成功。方天林確確實實地以爲自己收到了好人卡,那尷尬的表情作不得僞。
她繼續姿態優雅地吃東西,臉上滿是笑意,從朋友做起,這就是她想要的。林昕宜沒有談過戀愛,但不代表她什麼都不懂,天生的智慧和敏感讓她無師自通。優秀的男人不會因爲你向他表達愛意而對你另眼相看,相反,你越是劃清界限,他就越想要越界違規。
方天林從她自若的神態中意識到一絲不安,那來自於他的直覺。他在內心否認:不會的,以林家的家教怎麼可能教育出那種和宋曉冉一般的女孩子呢。一定是自己想左了。
以她那年紀,少了社會歷練,絕不會學到什麼勾男術之類的,除非她是傳說中的天生達人了……也不對,憑她的家世,以後要什麼男人還不是手指頭勾一勾的工夫,何必在我身上下苦功?
只是個小孩子罷了,呵呵……
從林家出來,方天林有些氣餒,雖然自己沒想過跟林昕宜發展,但想到見了幾面就被扔進友誼區,還是不自禁地搖頭:“難道,最近過得太順,我功力退了……”薛小瑤在一旁問:“老大,你功力退了?要不要聯繫當家的幫你把把脈?”方天林厭煩地擺了擺手:“哪涼快哪呆着去!”
或許,我真有當心理醫生的潛質?這時收到他第一個“病人”的短信:方大哥,以後我有不明白的地方,都會來問你的,還請不吝賜教!
他無奈地回了句:好說!
林家公館正門外,街對面有個青袍男子正緩步經過注視着這裡,他看向了從裡出來的兩人,無神的眼眸忽然煥發出異樣的亮彩,因爲激動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呼……”他飛快地衝過街道,趕到了那兩人身後,“留步……咳!”
方天林與薛小瑤同時轉過身,看着這個眼窩深陷,形容蒼白,病弱不堪的男子,“有什麼事麼?”
“咳……在下觀兩位腳底生風,氣宇不凡,必是習武多年,特來請教……咳!”雖是咳嗽不止,但青袍男子還是強自拱手拘禮。
尖銳的眼神透着不容拒絕的態勢,方天林心中疑惑:似是有備而來,受人指使?怎會找這麼一個人,就算練過,身體弱成這樣……或者真是民間武癡?眼力倒是不錯,不知手段如何……
他從未和別派高手實打實地對壘過,當下已經心動,薛小瑤卻先他一步站了出來。“老兄,拳腳無眼,不論你是哪派的門人,這般攔路私下切磋,都不和規矩。我看你還是專心養病得好,來日有閒再聚。”
小妖雖是個渾妞,但跟着父親混久了,場面話還是說得一溜一溜。經她一說,方天林才醒到不管人家手段如何,這般妄然動手,若是贏了也只是佔他病弱的便宜,若不慎失手,那更是一樁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