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黎明的曙光刺破天際的時候,屋內的氣氛卻沉重得像昨夜的寒露一般。
紅髮警探帶着兩個手下來了。他們看着都很年輕,不過二十來歲。
“你好,我們是冰湖村的警察。”紅髮警探和基德握了握手。
“是你報的警?”
“不是,是我讓侍者報的警。我們兩個都看到了,凌晨三點的時候,有人慘叫着從那邊的山上掉下去了。”侍者點點頭。
“我們已經派人去那邊搜尋了,那邊地理環境比較複雜,溝壑縱橫,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這樣子啊。”基德點點頭,“看到人掉下來的時候我出來了,看到電梯停在七樓,我想要上去,但是電梯始終不動,我就爬旁邊的旋轉樓梯到七樓,但門鎖着,我進不去,門上的漆沒幹,我錘了錘門,看,手上還有漆呢。”基德擺了擺手給警探展示。
“然後我看見電梯下到了一樓,一個黑髮白裙的女人走出去了。侍者就從五樓的走廊來叫我下去了。”
“是的,我叫基德大人下來,因爲上面比較冷。”
“然後愛麗絲就出房門來問我發生什麼事情了,所以愛麗絲有不在場證明的哦!”基德趕緊走過去摟住愛麗絲,證明她是清白的。
“哈哈哈,這就是您的未婚妻愛麗絲小姐吧,您先彆着急。”
“可是你說啊,侍者報完警就上了五樓啊,他也沒看見愛麗絲,愛麗絲又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從別的地方回到房裡呢?”
“嗯…確實。”紅髮警探點了點頭。
“警長!我們在七樓那邊的山間涼亭附近發現了打鬥的痕跡,應該可以確認人是從這裡掉下去的。”手下A來報告。
“好。我知道了。那既然確認了當時在七樓就是案發現場,那麼讓我來聽取大家的不在場證明吧。”
勞拉先激動地說起來:“警長大人,我睡到半夜,發現格拉斯沒有睡在我身邊了,我就跑出房門,看見了基德大人和愛麗絲大人還有那個侍者,問他們有沒有見過格拉斯,我…”
“那誰能證明你一直在房裡睡覺嗎?”
“好像沒有…可是格拉斯他不見了啊!您一定要找到他啊!”勞拉激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好的我知道了。”警探又轉向比爾。
“我一直在房裡睡覺。後來基德少爺叫了我我才醒了去給他開門了。”比爾說。
勞倫斯這時候進來了,說道:“昨晚除了基德大人所在的溫泉有一位侍者在爲基德大人服務到深夜,其他的僕人都在僕人所在的住宿樓裡住宿。因爲樓的大門是由我鎖上的。”
“那你呢?”
“我住在這棟主樓裡,沒有人給我證明。”勞倫斯微微行了行禮。
“那客人只有這幾個人嘛?”
幾人面面相覷,愛麗絲正要說什麼,被基德捂住了嘴巴。
這時,安從外面走了進來。
“發生什麼事了嘛?怎麼都聚在這裡啊,一大早就開宴會啊?”安穿着白色睡裙,披散着頭髮,走了進來。
基德的心沉了下去。
當時從電梯裡走出來的不是安就是勞拉。可是勞拉沒過一會就從房門裡出來問他們有沒有見過格拉斯,所以懷疑很有可能就是安。
這下子證實了。
“安姐姐,你去哪了啊?”愛麗絲看到安就掙脫了基德的懷抱,跑過去拉着安。
“我睡不着,出來走走,一回來就有人告訴我要來這個房間。”
“哦?這位莫非是…當紅女明星安小姐?”警探走過去握了握手,“我是您的粉絲,請給我簽名。”
安很樂意,便在警探遞過來的手帕上瀟灑地簽下了名字。
“您是在夜半時分出去散步了?”
“是的。心中有些憂愁難以排解。”
“您臉上的傷是?”
“樹枝劃傷的。”安笑眼盈盈,看不出有什麼傷心難過。
“請問有人可以證明您出去散步嘛?”
“沒有。”安接着警探遞過來的香菸,放入嘴中,一轉身坐到了沙發上,銀製的火機殼發出清脆的聲音,火苗一點點侵蝕了菸絲,燃起了煙。
安纖細的手指夾着煙,往菸灰缸裡撣了撣菸灰。
“你要懷疑我嗎?有什麼證據嗎?”
“沒有沒有。”現如今墜山的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什麼都不知道。警探也不能說什麼。
“那我們現在一起去七樓的案發現場看看吧。”幾人乘着電梯上到了七樓。七樓還是各種灰土,沒有怎麼修建,只是走廊建好了,山間的涼亭也只有個雛形,小閱覽室也還只是個石頭房子。
在涼亭周圍的植被被人踩得狼狽不堪,亂七八糟。但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血跡之類明顯的證據。
“好高啊。”基德走到山邊,那裡的扶手欄杆還沒有開始修。愛麗絲則站在原地不敢怎麼走動,因爲她恐高。剩下的幾人也不過是四處看看,沒有怎麼特殊的反應。
瀑布仍然奔騰涌流着,並不會因爲有人死亡而變成細流。基德左看右看,眼前就是覆蓋着雪的山和沒有覆蓋雪的山,就像警探說的那樣溝壑縱橫,眼前的風景沒有什麼變化,怎麼都看不出門道又或是有用的線索來。
這個植被…基德蹲下來看着被踩亂的植被,一陣風吹來,一股熟悉的香味撲面而來。這個香氣…基德低頭沉思着,不過他又往下看看,這山可真是高啊…
“警探先生,有辦法可以去到瀑布的另一邊看看更裡面的山崖嗎?”
“不太好辦,但是如果從更上面的山的話應該可以吧,但要下到我們這個位置也不太好辦。”
“警探先生,可以先去吃點早餐嘛,真的有點餓了。”安說着。不過大家也確實有些餓了,便同意了這個主意下去了。
來到餐廳,餐點都已經準備好了。大家吃着早飯,沒有一個人開口講話,氣氛十分沉重。
太陽升起,雪映流光,一片光輝聖潔。
每個人好像都心事重重,一片陰雲籠罩着這本該輕鬆愉快的蜜月旅行。
比爾最先吃完,站起身來,他身上還穿着那黑色睡衣,顯得有些懶洋洋的。“警探先生,我還有文件要處理,能回去了嗎?況且睡衣還穿在身上呢,你要我們穿多久啊。”
“啊,這個。”警探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想讓大家都待在一起。
“這麼待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我還要去找格拉斯呢。”勞拉第二個站起身來。
“可是…”
“警探先生,您沒有什麼權利能讓我們都待在這兒吧,況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墜崖去世了…”比爾開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你在懷疑嗎?我和侍者都看到了!”基德有些激動,他本來對這個打了安的男人沒什麼好感。
“好,就算有人墜崖去世了,和我們在場的人有關係嗎?就一定能確定兇手在我們中間嗎?七樓那邊確實有些凌亂,但就真的能確定人是從這裡掉下去的嗎?”比爾不想再多說,就轉身離開了。
“我要去找格拉斯了,你們警察若是不辦事,我自己去!”“不是的!我們已經在找了…”勞拉也轉身離開了,警探想攔又攔不住。
比爾和勞拉走後,餐廳裡剩下的是基德,愛麗絲,安還有警探四個人了。
安放下刀叉,點了一根菸,基德和愛麗絲看着,並沒有像之前那樣阻攔。
“安小姐,那麼能不能請你說一下,您爲什麼要在半夜離開這裡外出散心呢。”
“可以啊。”安無所謂地彈了彈菸灰,接着說,“剛剛那個黑色睡衣的男人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警探好像受到了一記重擊,晴天霹靂般的重磅煙花就在他面前炸開。
“您有未婚夫了?這是可以說的嗎?”警探雖然有點難過但更多的是八卦的心。
“是的。我和他是來度蜜月的。還有這兩位,基德和愛麗絲,他們是我的弟弟妹妹,他們也訂婚了,這個你應該也知道的吧,他們也是來度蜜月的。”
“是的。那剩下那位…”
“哦~你說勞拉和格拉斯嗎?”安又彈了彈菸灰。
“那個女的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個小劇場的女演員吧。格拉斯,他。”安說着突然有些咬牙切齒了,看着有些憤怒。“他?怎麼了?”
“他是個無良記者,什麼都敢胡編亂造。”基德接着說道。
安如此憤怒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爲在她電影剛剛上線的時候,就被他寫了很多篇報道,來污衊詆譭安,當然他都是編造出來的,安氣憤地和他打了官司,當然最後安打贏了,也獲得了賠償,但輿論有時不會那麼快消失,讓安苦惱了一段時間。
基德湊到警探耳邊說了些什麼,警探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那是假的啊!哈哈哈,我就知道安小姐不是那樣子的人,哈哈哈。”
“當然不是真的啊!怎麼可能做那種事!”安憤怒地拍了桌子,把放在菸灰缸上的煙都震掉了。
“啊,不是,我是說,當然是假的了!安小姐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情!那種…”安眉頭皺着盯着警探,讓他不要再說下去了。警探看到了這個眼神,便收聲了,清了清嗓子。
“咳咳,扯得遠了。安小姐爲什麼半夜離開?”
“本來,我在門縫下面發現了一封信,是比爾寫的,他要我凌晨三點時分去的娛樂室找他,於是我便去了。可我去的時候,娛樂室門都鎖了,一個人都沒有。我真心覺得被愚弄了,心中有一團火不能夠熄滅,我就想要出去走走,去山間清淨點。”
“那您的意思是沒有見到比爾嗎?那您有去他房間敲門嗎?”
“那倒沒有,誰管他啊。”安還是有些憤憤不平,“他說不準就在房裡睡大覺,故意讓我一個人難堪呢。”
基德又把警探拉到一邊,說了些話。“原來是這樣啊,您和您的未婚夫吵架了。”
“是啊!我本來還以爲他要給我道歉,滿懷希望地過去了,結果呢!”安的怒火一下子燒了上來,快要把桌子掀了,愛麗絲趕忙在旁邊勸慰。
“安姐姐別生氣,那樣的男人不值得你生氣。”愛麗絲遞過去一杯安喜歡喝的茉莉花茶,想讓安冷靜些開心些。
“沒有沒有,現在不生氣了。那種男人,我現在就可以甩掉。”安表現出不在乎的樣子,但愛麗絲隱隱約約覺得這不是真心話,她應該還是愛比爾的。
“安姐姐,那天他爲什麼打你啊?你到現在也沒說出其中緣由呢。”
“啊,那個啊。”安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透露出一些輕蔑諷刺的意味。
“那個無良記者爲了能夠住到我們這個豪華度假地,說出了一個情報給比爾。就是比爾最近很煩惱的一件事情,他名下的一個比較賺錢的製造業公司被別人收購了,而他卻沒有第一時間知情,那麼就是他的公司有內鬼。他也揪出了內鬼,但那個公司一時半會還沒有收回來,比爾真的很煩躁。”安喝了口茶,接着說道,“那個無良記者居然說是我們家族偷偷收購的,真是一派胡言。而比爾衝昏了頭一時相信了。但實際上那個公司的收購好像確實與我們家族有些關係,所以我也有些心虛。然後比爾更確信了,怒火衝昏了頭一時衝動就打了我。”安講完了,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又慢慢地吐出來。
“他可能不那麼愛我吧,他愛錢遠勝於愛我。”安的眉眼間閃過一絲憂鬱,但又歸於平靜。
“安姐姐…”愛麗絲看着這樣的安,心中有些難過。“那樣的男人不要也罷,換個對你好能讓你幸福的吧。”安沒有講話,只是深深地吐了口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