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5日,楊思德終於如約來到台州,這次來首先澄清了報紙上那條“總局某人士的責難”純屬子虛烏有,並振振有詞地強調,此次赴臺州調查,是受了總局的指示來的,也帶來了總局領導對臺州省體育局、對陳局長的支持。這個事件中,台州省體育局,程偉哲局長以犧牲自己爲代價,體現了自我犧牲精神。總局和中國足協都是看得很清楚的。如果這次鬥爭能取得全面勝利,這對中國足球將具有歷史性的貢獻。
這番表態讓所有人都深感寬慰。楊思德還在會談時保證,一定會給像藍天、吉祥這樣的俱樂部以保護,他們站出來揭自己同時揭發別人,這需要勇氣,甚至需要付出犧牲的代價,精神令人欽佩,在這場鬥爭中,藍天、吉祥立了功,立功就應該受保護。
第二天,台州副省長,分管體育的聶鬆景在國賓樓接待了楊思德,據說席間相談甚歡。
後來在送楊思德去機場的路上,他再次保證,以藍天的表現,我們絕不會讓它吃虧,要和其他受處罰的俱樂部區別對待,回北京後,我馬上對藍天“大赦”。這個問題不需要搞什麼民主,集體討論,也不是專門給藍天的政策,其他受罰的俱樂部,如果也有藍天這樣的表現,同樣可以享受這個政策。楊思德還特別強調,這個事情不用討論,就這麼定了,但對外不要公開。
程局高興地說,有你這個態度,任薄清一定會很高興的。說完他馬上在車上當着楊思德的面給人薄清打電話,轉告楊思德的上述表態。任薄清在電話那頭連聲說,好好!謝謝!謝謝!
之後,楊思德帶着那封匿名信和4萬元退回的受賄款,帶着大家對掃黑勝利的種種期待,飛回了北京。
掃黑行動的前景越來越光明,但我的感情生活卻越來越糟糕。元旦假期過後,許願並沒有回到我的隔壁,我很多次給她打手機,都被拒接,後來乾脆跑到公用電話亭打,但每次都是我剛說了兩個字,電話就決絕地掛掉了。
我也曾試圖再接近許諾,但每次他都用冷漠讓我知難而退。
沒有別的辦法,我只能天天放學的時候在師大門口等着,等着那個婀娜多姿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我的視線裡,但,這種近乎守株待兔式的等待,每次又都以失望而告終。
很多天之後的一個陽光明媚的週末,當我早上還在熟睡的時候,彷彿聽到了丫頭彈奏鋼琴的天籟之音,那聲音若遠若近,若即若離,縹緲而又悠揚,我緩緩睜開眼睛,起初我以爲那是一個夢,但當我甦醒後,那輕靈的琴聲仍然飄蕩在我的耳際。我立刻翻身下牀,套上衣服就衝出去。
走到許願的房門前,我驚喜地發現,門竟然是虛掩的,她真的回來了!因爲那優美的旋律是那麼清晰地傳到我的耳中。
她在教學生彈鋼琴的時候是絕不允許我在旁邊的,所以我曾經很無賴地對許願說,當她彈鋼琴的時候一定不要關門,我會在門外偷聽,久而久之每次許願給學生上課的時候,房門都是虛掩的。
我透過門縫看進去,果然,許願,我心愛的層兒,正坐在客廳的鋼琴前彈奏,邊談邊唱,後邊還坐着三個小孩子。
讓我們蕩起雙槳,
小船兒推開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麗的白塔,
四周環繞着綠樹紅牆.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
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紅領巾迎着太陽,
陽光灑在海面上,
水中魚兒望着我們,
悄悄地聽我們愉快歌唱.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
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
本來就優美的童謠被許願演繹的更加純淨動聽,她甜美的嗓音加上清澈的琴聲,再次讓我陶醉於
這詩一般的畫面中。我就這麼癡癡地看着、聽着,不知不覺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
直到她走過來打開門,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而她看到我也是微微一怔。
“層兒……我……”
她依舊沒有理會我,徑直領着三個學生坐上電梯,這才返回來走進屋子,我當然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厚着臉皮也跟了進去。
許願收好琴譜,這才轉過身來看着我問:“有什麼事麼?要是沒事的話,我要走了。”
這是她自從那晚後第一次正眼看我,也是第一次開口和我說話,雖然態度依舊冷漠,但好歹給了我解釋的機會。
“層兒,我知道我讓你傷心了,我知道也許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了,但是我只想告訴你,我愛你,那晚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真的!”
她背過身去默不作聲。
“層兒,我知道我錯了,我最錯就是不應該去酒吧,不應該喝酒。那晚你看到的女孩兒就是高琪,她就是我對你說過的我大學裡的女朋友。當時在酒吧裡遇到她的時候,我已經喝醉了,甚至不記得她是怎麼把我帶回酒店的。當我有了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推開她,但那時候你正好進來了……”
她依然背對着我問:“那……你爲什麼要喝那麼多酒?你答應過我的。”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當時確實是因爲小雨的那個電話,她在電話裡的哭泣讓我心情鬱悶,所以纔想去喝酒。但如果我真的把實情告訴許願,她會不會更加生氣?一個高琪還不見得能原諒我,又來一個小雨。
“怎麼不說話?”她又問。
我思考再三,鼓起勇氣說:“層兒,我不瞞你,是因爲小雨我纔去酒吧的。”
她轉過身來疑惑地看着我。
於是我把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對她講了一遍,然後說:“小雨在那邊一定很不開心,我不愛她,但我放不下她,她在我心裡就像小妹妹一樣親切,她受了委屈我心裡不好受。”
該說得都說完了,我不安地等着許願的審判。
她一直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我聽到她輕聲嘆了口氣,幽幽地說:“蘇航,我們還是分開吧。”
這句話如同一聲驚雷,讓我打了一個冷戰,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後背上滲出了冷汗。短短的一句話意味着我將永遠失去層兒,意味着我今生今世註定要活在愧疚中,永遠與幸福和愛情絕緣。
“不!層兒,我愛你,我離不開你!”我衝動地上前把她抱在懷裡。
“放開!”她掙脫開我的懷抱,以前她也經常掙脫我的擁抱,但從沒像現在一樣堅決果斷。
擺脫我的糾纏後,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我能明顯感受到她的自我保護意識。在她眼裡,我已經與入室的歹徒別無二致。想到這裡,我一陣心酸。
見我神情落寞,她似有不忍,放緩了口氣說:“蘇航,對不起,其實……我很自私,我想要的愛,是隻屬於我一個人的,我受不了你愛着我的時候心裡還有其他人……”
她的這句話讓我更自責了,愛本來就是自私的,哪個女孩兒能容忍對方心裡還裝着別人呢?可是在我這裡,這最基本的一點要求竟然成了奢望。
我必須承認,我心裡是牽掛着小雨,牽掛着李文娜,還有等了我三年的高琪,我沒辦法對自己說,我已經對這三個女人沒感覺了,我騙不了自己。但我的這種牽掛不是愛情,卻又超過一般的男女友誼。也許許願說得對,我根本沒有能力給她一份完整的愛。
“層兒,我……我愛你……”現在除了這個,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來挽留她的心,說完這句話的同時,眼圈也漸漸溼潤了。別人說“我愛你”三個字是用來開始的,而從我最裡說出來,告別的意味明顯更重一些。
許願也哭了,我看到她偷偷扭過頭去拭掉了眼角的淚水。
“層兒,再給我一次機會,好麼?”我哀求道。
她很難過地搖了搖頭,然後故意強作笑顏說:“我們以後還是好朋友。”
我癱坐在沙發上。
“我已經申請了學校的宿舍,以後不會再回來住了,不過,再沒有找到新的住處之前,週末我還會到這裡來教鋼琴的。”
她臉上流露着淡淡的笑,那笑容一如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禮貌卻不帶一點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