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邃的長嘯倏地停止。
虛空中突然靜止下來,那種感覺就像是從波瀾如雷的大海上,忽爾來到了夜晚的靜室裡,寂靜的呼吸可聞。
然而中央域內,所有聽到方邃長嘯的人,心中的波瀾卻久久難消。
核心東星上,衆神星空殿內,龍帝和侯賽海因面色驚異,先前的嘯聲衆生皆聞,蒼勁有力,一聽便知是方邃所發,而嘯聲中蘊含的力量,映合着一股宇宙的核心氣機,這才能做到無視距離,在中央域內每一個生靈的耳畔和心靈裡響起,形成心靈傳聲,號召萬衆迎戰衆母和暗影族的侵略。
這種傳音一個星域的實力,完全超出了八階層次。
故此當聲音入耳,龍帝和侯賽海因同時爲聲音中蘊含的力量強度而感到震駭。
當然,實際上,方邃的力量並未突破八階,他只是在一種精神層面的領悟上,和宇宙的本源取得了遠超以往的呼應聯繫,所以才能做到這種超出八階半神極限的事情。
在方邃收了嘯聲,宇宙中萬般靜謐的時候,他身後驀然出現一****日,光耀太空!
不見他有任何動作,只是念頭微動,便已回到塞伯坦內。
一抹流光乍逝,塞伯坦遠去無蹤。
······
同一時間,方邃所不知道的是,當他在太空中脫口長嘯,有一條九爪老龍曾從中央域的核心東星,樞密院皇庭部的空間深處飛出,氣勢洶洶的向他逼近而來。
這老龍的情緒似乎頗爲激動,搖頭擺尾,只是一次遊曳,就登臨天外。
然而正在這老龍殺機大作。準備從反虛空往方邃所在位置靠近的過程中,自反向虛空的黑暗裡,流星般破空出現一抹劍光。
鏘!
劍光當頭往老龍頭頂斬來。龍鱗崩碎,金色的龍血灑落虛空。
“劍仙!倪嬋子。你居然也在這一方宇宙內沒走?”
老龍被襲,第一反應是暴怒,當看見那一抹劍光時,卻變成了深深的驚駭和意外。
那劍光搖曳,變戲法似的化爲一個人類,正是此前在成仙地一株小草中沉睡了漫長時間,才甦醒不久的美婦。
原來她叫倪嬋子。
“我雖然處於沉睡中,但神識環遊宇宙。卻也知道五方域內外發生的事,你張廣道好不要臉皮,這已經是第二次動念想殺我成仙地的姑爺,當我成仙地無人?”
倪嬋子冷然譏諷道。
被稱作張廣道的老龍收了龍身,化成一個金袍老者,眯眼說道:“那方邃得了宇宙的核心氣運加持,見到了混沌太初,殺了他就可以在他的記憶裡,翻看一次太初化物的神浩景象。這小子現在大禍臨頭尤不自知,他就是一個活着的氣象至寶。難道你不想看看太初化物的傳說景象?”
倪嬋子目光微閃,避而不答道:“其實方邃現在得宇宙氣運加身,我就算不阻你。你也未必能隨意揉捏他,不過他畢竟和我成仙地沾親帶故,你個老不羞想動他,就要問問我答不答應。”
張廣道顯然對倪嬋子顧忌很深,目色閃爍,猶疑不定,隨即嘿然冷笑道:“他此時氣機交感,魂合宇宙,所以你能感應到他的危險。及時來保他,下次咱們走着瞧。”
下一刻。這老龍倏忽消失,無影無蹤。
成仙地外。
方邃從虛空中走出。甫一出來便看見紀瑤亭亭玉立的站在成仙地外的太空裡,笑容宛然。
方邃出現後,紀瑤眼見左近無人,當即歡呼一聲,小鳥依人般飛撲過來,伸手攬住他雄健的虎腰,柔聲道:“我想你了。”
方邃頓時眉開眼笑,隨即眸子骨碌碌轉動,大煞風景的道:“媳婦,既然想我了,不如我們晚上一起睡啊?”
紀瑤哭笑不得的推開這流氓貨,嗔怒道:“你真是的,這時候不該說些好聽的情話嗎?睡什麼睡?你就知道睡覺。”
方邃大樂道:“錯了錯了,我不是隻知道睡覺,我是隻願意和你睡而已。”
紀瑤和方邃開慣了玩笑,再不像以前那麼容易臉紅,若無其事道:“不跟你這種流氓瞎鬧了,師傅已經醒了,讓她的好女婿立即滾去見她。”
方邃一把攥住紀瑤的手,一步邁出便橫穿三十三天雲界,直接出現在三十三天雲界頂層的成仙地山門建築羣內。
到了這裡,很容易遇到宗門內的各級弟子或是長輩,紀瑤總歸面皮薄,往後抽了抽手,奈何方邃握的極緊,回頭對紀瑤眨眨眼睛,沒羞沒臊的道:“老夫老妻的,有什麼可害羞的?來,嘴一個。”
紀瑤失聲嬌笑,伸手死命去擋方邃死皮賴臉探過來要親她的大嘴:“你不要臉還非得逼着人和你一樣嗎?”
方邃的嘴被紀瑤蔥白如玉的素手抵住,含糊不清道:“嫁雞隨雞,你選了我這流氓,還是別要臉了吧。”
紀瑤恐嚇道:“師傅說我到底要不要嫁你,還得她說了算,叫你去是爲了考覈你,你還不打起精神來。”
方邃一愣,呆頭鵝般問道:“不是吧,咱倆都這樣了,還考覈啥?”
紀瑤嘟了嘟嘴,道:“那可不一定,師傅若是知道你盡是欺負我,說不定就會一腳把你踢開。”
兩人嬉鬧中前行,轉眼來到成仙地山門內的核心位置,前方庭院悠悠中,有一座木質的精美樓宇,外表樸實無華,卻高聳的好似戳入了天外星空,若如一柄指天神劍。
這樓就叫劍樓,名字樸實無華,確是成仙地歷任宗主的居處。
“其他人這些天如何?”
方邃和紀瑤並排而行,在靠近劍樓的過程中開口問道。
紀瑤回道:“只有採青接到桂陽天世家叛逃,月家可能要被牽累的消息,急匆匆出去找你,其他人還在仙魔古大陸內修行,沒什麼異常。唔。夜蟬認真修行後,顯出遠超常人的資質,進步很快。已經從四階頂峰,破入五階了。”
方邃欣然點頭。他來成仙地的半路就下了塞伯坦。是自己走回來的,因爲月採青要回家族一趟,方邃感覺現在局勢紛亂,所以將速度絕倫的塞伯坦給了月採青使用,專程送她回東域,以策安全。
方邃和紀瑤前行中偶爾會看見一些宗內弟子,都對兩人行禮問好,目光則大多對方邃有些好奇的審視意味。有些男弟子還對方邃隱懷敵意。
這倒不難理解,如紀瑤這般優秀傑出的女子,成仙地內暗戀仰慕她的同齡人多不可計,誰知卻被方邃一個外來人得手,當然得不到這些青年輩人物的待見。
估計要不是方邃現如今修爲強橫,來找他動手的人恐怕會絡繹不絕。
兩人不久後來到劍樓外。
樓內,一個窈窕的身影溫婉走出,看向方邃和紀瑤的目光清亮慈和,正是慕清蓮。
她幾乎不輸紀瑤和夜蟬這一級數女子的面容稍顯蒼白,顯然是剛從長期的沉睡中醒來。還沒完全恢復,這給她平添了一種柔弱的氣質。
慕清蓮穿白色長袍,腰間以細繩掛一塊環形玉佩。形制簡潔。髮絲挽成單髻,以一根木簪穿過,顯得十分清爽利落。
慕清蓮從來都是隨性自然的性格,見到方邃也沒什麼長輩架子,打趣道:“好女婿,你先前弄出來的動靜不小哈,整個中央域都被你的嘯聲震動,我們成仙地內也聽得到,我就是被你的鬼叫叫醒的。”
方邃順杆爬道:“小婿見過丈母孃。祝丈母孃越活越漂亮,長生不老。”
慕清蓮吃吃直樂道:“我們紀瑤雖然聰明。但在男女之情上一準是個笨蛋,定然是你被這小子的花言巧語騙了。行了。快進來吧。”
方邃邁步走入劍樓,隨即與慕清蓮展開相對正式的談話。
他和慕清蓮此次談話,涉及到當前局勢和其他的方方面面,談話時間頗長。
方邃回成仙地時,三十三天雲界內是上午,等到天外暮色初降,已是傍晚時分,談話仍未結束。
此時方邃正神色嚴肅道:“小婿這次回來是向丈母孃求援來了,我想借些咱們成仙地的高手用用。”
慕清蓮笑道:“呦,你就算是把我從時空亂流找了回來,我已經將徒兒送給你了,什麼恩情都足夠還了吧,怎麼現在連我們成仙地的家底也惦記上了?”
在一旁安靜翻看一部劍道典籍,對方邃和慕清蓮的談話,幾乎沒插過話的紀瑤不滿道:“師傅,什麼叫你把我送給他了?你幫着臭無賴打趣自己徒兒,算不算爲老不尊?”
慕清蓮白眼道:“我現在要是不同意你和方邃好,你估計能恨死我,我幹嘛不自己撿個明白,做個順水人情,把你送給方邃,這不正合了你的心意嗎,怎麼反過來說我爲老不尊?真是好人難做。”
方邃開懷大笑:“丈母孃明鑑。”
劍樓內的談話持續到深夜。
當夜色深沉,羣星掛滿了蒼穹時,紀瑤和方邃二人走出劍樓,兩人沒有私下親近的時間,由於眼下局勢緊張,方邃只准備在成仙地內少待即走,所以兩人離開劍樓,立即進入仙魔古大陸。
方邃再次走向巍峨聳立的地碑。
這一次,方邃靠近地碑的過程明顯不同了。
當他踏足仙魔古大陸,地碑上便開始涌生出無量光潮,異狀大顯。
方邃走到地碑萬丈距離內,地碑表面便有神祇化現走出,往方邃迎來。
方邃的力量,並沒有因爲母星帶他回到太初而有明顯增長,但他和宇宙的交感,對規則的領悟和掌控,卻有着莫大的提升,再不是以前了。
此刻,方邃輕叱一聲,翻掌壓出。
他體內的太陽力量象徵着光明和生機,冥力則寓意着黑暗與死亡。這時光與暗,生與死交融,一股神話般的力量,在方邃手中誕生。
是的,這種超脫了光與暗,生與死的神話力量,首次被方邃所掌控。
“咔嚓!”
有一道蘊含着神則的霹靂從方邃手中祭出,碑上走下來的神祇,伸手抵擋,卻不想發出的力量直接被神則霹靂破開,額頭也被瞬間洞穿。
這位神祇力量流轉,眉心彌合,想要繼續和方邃交戰,但是其眼前霹靂耀目,方邃的手,像是掌控着光明與黑暗,明滅無定,霹靂電閃,連綿不斷。
神祇一次次彌合自己的傷勢,但都被方邃神乎其技的擊中,最終力量消耗殆盡,其軀體崩散,只留下一滴神血懸在虛空裡。
隨後這滴神血也被方邃體內的死書,祭出一縷黑光所吸收。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方邃連續戰敗多位碑上神祇,得以成功靠近了地碑。
那地碑霍然開闔,方邃居然走入了地碑內。
同一刻,地碑最中央位置有一滴神血脫落,化作一位虛幻的婦人形象,赫然是世間一切黑暗的源頭衆母的血液所化成的一尊分身。
整個仙魔古大陸在此刻顫慄起來。
衆母的一滴血蘊含的力量,也能讓整個世界畏懼······隨後,這尊分身進入了地碑內。
在地碑萬丈外旁觀的紀瑤,莫名緊張起來。
方邃將和衆母的血液分身發生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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